想开
苏父叹了口气心疼的看着她说道“傻安安,你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吗?不是的,他们知道。” “只是大家都被过去几十年平安顺遂的生活,养的太过天真了,以为自己想要就能得到。 可是大家与世隔绝太久了,觉得高人一等的太久了,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那爹,你为什么不阻止呢?” “没有用的,早在我刚接任谷主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有这样的想法了,我已经放松了族规,可坚持了这么多年,还是阻止不了。” “而林媛和李泰的事情,又让大家意识到了权势的利害。所以,安安,咱们谷里的人太多了,想法多了,异心会更多的。” “就算是族里强行阻止了,可人一旦有了想法,是怎么也压不住的,所以我和长老们也只能这样做。” “可是,可是,可是我们只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未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而束手旁观吗” “何况我们都是没有身份的人,这么多人突然出现怎么解释呢?” 苏父爱怜的看着她道“告诉你也无妨,早在你爷爷在的时候,就已经花了重金,安排了一个族人做了此地的官员。” “他也为我们平安谷落了一个名叫平安村的村落,这么些年来大家一直是有户籍的,只是名字不太一样罢了。” 苏乔安只觉得自己十几年的认识都被一朝推翻了,仿佛自己记忆里的生活都是假的,都只是自己的想象一般。” 她浑浑噩噩的回到了房间,也不记得最后和苏父都说了些什么,直到到了约定的那一天,所有人都站在广场上。 苏乔安站在台上,看着下面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却又觉得那么陌生,不知道最后的决定是什么,好像一下子就这样结束了。 苏母放心不下她的情况,就来到房间里,抱着她也没说话。 苏乔安慢慢说道“娘,大家都怎么了,这么好的日子,大家都不要了吗,为什么要去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欲望?” “安安,你要记住,不管大家有什么想法,他们依然是我们的族人,亲人,都是陪伴你长大的最亲最近的人。” “难道就因为他们有了想要争强好胜的心,你就不认他们了吗?” “不,我不会的娘,我只是,只是,,”下面的话却说不出来了。 苏母知道她想开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抱着她安慰了一会,便走出房门,对着门外的苏父点了下头,二人便携手离开了。 苏乔安走到院子里,看着弟弟meimei依然像以前一样笑着闹着,看见自己打了个招呼又一起去玩了,看着看着,自己也慢慢笑了。 “是啊,之前是自己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的想法就是大家得想法,自己太狭隘了,” “大家也只是选择了,在这个时代下做出的所有人都会选择的事情,是自己太过想当然了。” 后来的人们都尚且是过够了快节奏的生活,才想要回归田园。 这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不需要上班,不需要竞争,不需要勾心斗角的天堂。 可在这里,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朝代,人人都想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用后世的话说,就是物质决定意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而众人现在的阶段就是想要追求更高的精神满足。 想明白了后,苏乔安看着天空做了个深呼吸,只觉得像是脱掉了枷锁一般。 爹娘说的不错,大家这么多年一起朝夕相处的生活,就算是出去了,大家得感情还是一样的,不可能轻易就变得。 这样想完突然想起,自己恍惚中都不知道族人们到底准备怎么做,李卓的事情又要怎么解决,这样一想,便赶紧去找苏父问个清楚。 苏父看着女儿又恢复了往日沉着的模样,不似刚接到人时心事重重,也不似知道谷里众人的想法,而倍受打击的模样,心里也松了口气。 待听到她问谷里的决定和李卓的事情时,对她说道“族里基本上有七成的人数,决定出谷,重新回到外面生活。” “他们大部分都是些年轻人,手艺人,有一技之长想要出去闯荡的,或是希望家里孩子可以出人头地的。” “剩下的则是想继续留在谷里,过这种与世隔绝的平静生活的族人,” “平安谷毕竟是我们族人的根基,若是真的再遇到什么事情,我们至少还有路可退。” “那爹你也要出去吗?那咱们谷里的事情谁来管理,各部的工作谁来做?” “不错,我也是要出去的,爹作为谷主,自然要带着大家把生活稳定下来。” “到时候银库里,会直接发放可以让他们余生花用不愁的银子,给出谷的族人备用。” “而且到了平安村后,只是把平安谷的一切照搬过去,除了生活环境的变化,其他的还是和以前一样。” “谷里的库银爹也会安排转移,让大家以为谷里已经没有银子了。这样才不会让他们出谷后惦记。至于谷里,,” 说着就看向她说道“就要由安安你来调配管理了” 看她一副要拒绝的样子,又说道“不用担心,还有三长老留下来坐镇,你有拿不定主意之事就找他商量。” “各部都会留下一批人,用以谷里大小事物正常运行。” “而且,爹也知道你想要过平静的生活,何况以前你就帮着爹处理过谷中的事物,交给你,爹也放心。” “可是爹,那么多人出谷肯定会引来关注和怀疑,到时候您怎么解释?” 苏父笑了一下说道“安安放心,咱们那个平安村周遭近三十里没有村镇,而且,” “早在之前,族里就已经派人在那里生活了,所以族里决定趁着夜晚由护卫队护送分批过去,没有问题的。” 苏乔安听着父亲这样说心里想到,族里真是一早就有了打算了,各方面都考虑到了。 也是,毕竟爷爷和长老们都是经历过战乱的,做事肯定是走一步看十步的。 而父亲受爷爷遗志,也是胸中有丘壑懂得通权达变之人。不似自己总是不自觉以后世的观念来看待平安谷,才会遇事畏首畏尾。 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还是有些不合时宜的,既然父亲和长老们,多年前便已开始未雨绸缪早有谋算,那自己就不要庸人自扰了。 何况父亲让自己留下也是为了要保护自己。她又问道“那阿卓的事情怎么办?” “陈州的目的就是要我主动现身,不管他对我是否还怀有什么心思,我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见了,对他来说都等于是在向他挑衅,更是在打他皇帝的脸面。” “他不见到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惹急了他,只怕阿卓真的就要性命不保了。” “安安你还是不懂得男人,他既然如此大费周章的找人,就证明还对你存有心思。” “否则,根本不会无中生有,说什么宝物失窃一事,还昭告天下,而阿卓更是早就没命了。” “那爹您的意思是?” “你说的不错,他的目的就是要逼你就范,不过这明面上却根本没有你的事,” “他既然,是要用阿卓让你投鼠忌器,那么只要你不出现他就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可难道要阿卓被他一直所困吗?而且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而人心是最难把握的。” “若是他恼羞成怒,真的下令要斩了阿卓?那我要怎么跟李叔李婶交代,我一辈子都会活在良心的谴责之中的。” 苏父叹了口气,知道若是让她以后的日子背负一条性命在身,实在是过于残忍。 可此时他又自私的不想让女儿,被那个虚伪强霸的皇帝抢去。 只能先安抚着她道“安安放心,族里既然决定出去,就不会放弃阿卓不管的。” “而且寻踪貂昨夜已经回来,我已经和长老们商议好,先写封信,让它带去京城找到阿卓,你三叔也会派护卫队的人进京打探,你放心便是。” 苏乔安知道父亲这是在安慰自己,如今这样的局面,根本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就算是找到阿卓,问明了情况,难不成还要法场劫人不成? 可看着父亲如此小心翼翼的宽慰自己,就算心里清楚,她也不想佛了父亲的一番好意。 因此强笑着松了口气说道“还是爹您有办法,那我可就等着好消息了。”至于她心里的打算,却没有对父亲说出口。 李卓从杭州回来时,就一直被关在内城中的一个小宅子里面。 在这里,明面上只有自己一个人住,可暗地里和周围都被锦衣卫的人监视着。 周琛和姚靖都不清楚对方的底细,放出了问斩的消息后,便把李卓关在这里,以他为饵。 自放出消息后,凡是出入京城之人,均要严加盘问,尤其是持南方一代的路引之人,都要额外登记造册。 若是对方听到消息来京,不管是什么人,都正好瓮中捉鳖,来的人越多,能查到的消息就越多,此举正是一举两得。 如今李卓的身体和气色已经大不如前。虽然自己看似好好的,没有被用什么刑。 可意志的摧残更是折磨人。每日里只有自己一人,也无人说话,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钝刀子磨人,仿佛下一刻便要崩溃。 李卓坐在院子中,好一会才低下头,看着在自己脚边叽叽叫着的寻踪貂。 过了一会才迟钝的反应过来,眼睛里也似注入了活水一般。 抽动着脸颊,刚想要张口,又恢复了神色,站起身慢慢的往屋子里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