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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是胸腔中的苦恨太过充溢,无力垂落的指尖在一瞬间紧攥了桌边,女人猛然睁眸,目光朝着那窗外看去,眼中猩红狰狞。 火苗快要灼烧到她的身上了。 可是风子卿却像是疯了一般,神色如恶鬼,惨白的脸颊上陡然涌上异常的血色,死死盯着那窗外,便好似瞧见了不远殿中仍稳坐高位的女人,在死亡的最后一刻,除了解脱,余下的,是不甘怨恨。 为君不仁,色令智昏,荒yin无度,逼迫下臣。 若有来世…… 若有来世…… 宁可当真行这叛乱之事,再无效忠这般……畜牲。 从来践行君臣之礼的太傅,在烈火快要燃烧至身上时将她曾效忠过的君主,称之为牲.畜。 浓烟涌入鼻腔,肺腑之中尽皆疼痛,意识逐渐涣散。 在最后一刻,她似是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嘈杂喧哗,以及耳畔的爆破之声。 似远似近,不甚真切。 风子卿在这个世界中由天道生成的躯体是一位镇守边关的将领,手中权势颇大。 她的姓名延续了上个位面中的一诺之许,仍为风一诺。 风一诺睁开眼眸时,她所收集到了信息便足以让她明白这是什么时候了。 市井之中,皆将那曾经的少年太傅称之为妖女,将女帝荒唐昏庸的罪名顶替到风子卿的身上去。满身恶名,被世人所唾弃,并且…… 风家就在她睁眼前一日被尽数抄斩了。 接下来该是什么…… 风一诺沉默许久,想起了曾经烈火焚烧的痛苦,眉宇间渐起阴冷杀意。 风家被斩后的消息其实并未在第一时间内传到那此时应当身处冷宫的人耳中去,女帝对这些氏族早有杀意,斩草除根做得是一点也不手软,最后之所以将那圣旨送到风子卿的手中…… 不过是为了羞辱折磨她罢了。 羽翼尽数折断,这些畜生都有一个恶心的共同之处。 她们都喜欢看着曾经一身傲骨的人被一点点碾碎了骨头后露出的痛苦模样来。 只不过女帝也没有想到,风子卿拿到那圣旨后第一反应并非是匍匐向她求饶,而是一把火自焚在冷宫之中罢了。 给予风一诺的时间并不多,她需要在风子卿最终心灰意冷自焚前将人救出。 还能如何? 风一诺直接带着自己手下兵将造了反。 政治昏庸,帝王只知道利用权势来满足自己的欲望,朝政颓废。她将风子卿逼入了宫,将风家满门斩杀去了,可是却未顾忌到其余的氏族和风氏下的门生以及与之交好的清流一派。 市井百姓不明事实,在一些舆论引导下轻易就将所有的过错发泄在风子卿的头上。可是朝堂上日日相对的朝臣们如何能不知真相? 如此昏庸之主,他们真的毫无怨言吗? 曾经惊才绝艳、三元及第之人,本应有大好前程,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 可笑又可叹。 谏官上书不止一次,女帝却不耐、寻了个理由杀之。正值各地旱灾,可是上位者却只顾一己私欲,将权力下放到圆滑贪婪之人手中、用人唯亲,各地政治腐败,发放官银大半被官僚贪污,国库早已空虚、难民成群、开仓救济而分到百姓手中的却是寥寥无几,甚至于各地竟出现易子而食的现象来,蛮夷在关外蠢蠢欲动。 已有起义之军,逼上梁山之事屡屡发生,改朝换代近乎是成了铁板钉钉之事。 然而,最为可笑的不在于此。 女帝覃天鸾,是这个位面的气运之子。 所以,在荒唐了数十年、王朝都大厦将倾之时,她觉悟了。 觉悟的源头是什么? 是风子卿的死。 可以这么说,风子卿在这个位面中所起到的作用,不过是来展现这位气运之子是如何改头换面、如何奋发向上、成为千古一帝的。 用她悲惨的一生,用她死后的骂名,来衬托成全一个畜牲的成功。 当风一诺第一次回到这个位面来手刃这个畜生时,她近乎要被这个位面恶心至作呕。最后她回到主位面,也是第一次用着自己的权限将这整个位面都封印起来了。 只不过……竟不知是何时被人解封了。 女人披着战甲、一身戎装,朝着上方淡淡瞥过一眼。 天道惧她,似是为了弥补,这一路意外的通畅。 京城中有她身份上的亲兵,所谓的守军简直不堪一击,甚至途中不少开门投降者。她在边关留下了部分兵力,带着自己的军队沿着最近的路急速破城返回,并且吸收当地的军力。 然而仅仅走了两日,风一诺便等不及了。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一个一个地打下来。若是那样,估计她到京城时,风子卿早成了一具焦尸。 她将行程给了自己身边的副将,随后一人一马,直接冲往了京城。 途中杀戮不断,跑死了三匹马,正在第四日时抵达京城,随后联系上了自己的亲兵和氏族旧识,助她发动政变。 已经记不得斩杀了多少人了,身上亦是伤痕累累,最终破城门之时,风一诺翻身上马,一路提枪.刺.死拦路守卫,直奔向了冷宫之中。 眸中倒映出了正在灼烧着的烈火,她一眼便望见了里面无力仰头昏迷在椅上的女人,心中才微微松了口气。也不顾什么了,只身冲进烈火之中,任由些许火苗灼烧脸庞,终是将人抱入怀中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