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而袁世凯之所以派遣自己的心腹徐世昌来当前线当督军，意图很明显，一是前线战果并不理想，几个前线大将之间的配合并不融洽，二是袁世凯有大的动作了，督军督军，就是起到的监督作用，看来也是为后续的大动作做准备，这些原因以王士珍的精明自然是可以猜得出来。 一切准备妥当后，王士珍亲自带着副官来到荆州古城的北城门口欢迎徐世昌，由于王士珍提前给各师级团级军官打过招呼，所以今天在北门口站岗的士兵腰板挺直，皮鞋锃亮，军容整齐，统一精神抖擞，远远一看就知道训练有素，兵员素质不弱。 这徐世昌说到就到，王士珍等不到半个小时就远远看到了徐世昌的车队，徐世昌乘坐的是马车，前前后后后共有大约一个连的护卫队。 王士珍一脸媚笑的迎到车前，只见一个士兵打开车门，一个身着藏青色长衫，约莫四五十岁的一个中年男子走出了马车，一袭长衫加上书生气浓烈，要是一般不认识的人还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书生秀才，绝对猜不到他是袁世凯身边的重要心腹。 王士珍拱手道：“欢迎徐翰林莅临荆州，我等荣幸之至啊！”，因为徐世昌在翰林院待了近十年的时间，王士珍固有这一说。 “呵呵！王将军多礼了，如不嫌弃，叫我一声徐兄就行了！”徐世昌礼貌的回道。 王士珍礼貌的摆了摆手，这徐兄可是袁世凯对徐世昌的特有尊称，他可不敢越俎代庖，便笑道：“我卑职就还是以职位相称吧！呵呵，徐督军！” “这样也罢！”徐世昌不介意的说道，随即当先进了荆州城。 王士珍早已经在府中备好了酒席，徐世昌一进府，王士珍就将徐世昌迎到上座，立刻开席。 片刻之后，桌上就摆满了酒菜，样样都是荆州本地名菜，像什么鱼糕、千张扣rou、八宝饭、龙凤配、荆沙甲鱼、皮条鳝鱼。 王士珍给徐世昌酌上一杯酒，笑道：“徐督军，这些都是荆州当地的名菜，今闻督军到来，便命了下人备了一桌酒席为徐督军接风洗尘，还望督军能够喜欢！” 徐世昌和蔼一笑：“王将军日子过的滋润啊！”，徐世昌特意压重了“滋润”两字的读音。 王士珍心猛的一沉，听出了徐世昌的一语双关，顿时额头上冷汗淋淋，结结巴巴解释道：“呵呵……徐…督军，两湖之地是为鱼米之乡，这些东西都是随意可见，我今日见督军前来，这才特意让人准备了这周酒席的！”。 徐世昌哈哈大笑：“王将军不必如此局促，我只是随便问问，这江南之地为鱼米之乡，可惜如今大部分被唐健叛军占领，王将军作为前线三军统帅，任重而道远啊！” 王士珍悄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也赔笑道：“岂敢，岂敢，徐督军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又深得大帅赏识，肩上的担子可是比我重的多啊！来，徐督军，我敬你一杯！” “唉，不可，如今唐健虎视长江北岸，军中杂务繁多，暂且不能饮酒！”徐世昌推辞道。 “对对，不能饮酒，我今天就以茶代酒，敬徐督军一杯！”王士珍暗骂自己聪明人又干了傻事，明明军中不能饮酒，现在却在督军的面前来摆酒宴，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王士珍几番试探下仔细观察了一下徐世昌，徐世昌对这些琐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深究，这让王士珍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被袁世凯知道他在荆州每天大鱼大rou，顿顿饮酒，怕是现在的位置就不保了。 徐世昌似乎十分喜欢这荆州的美食，席间也吃得尽兴，两人在饭桌上相谈盛欢，将刚刚的一点不快早已经抛到了脑后，“茶”过三巡之后，徐世昌问道：“王将军，不知道这唐健叛军最近的动向怎么样了？” 王士珍打了一个饱嗝，心中暗道，这些文人就喜欢拐弯抹角，有问题不喜欢直说，一定要等到最后才开口，明明关于唐健的问题才是这次宴席的主题。 第三卷 战火远东 第三十九章 荆州之战（三） 王士珍放在茶杯，眼珠子转了一圈，说道：“徐督军，东路大军在王占元和曹锟两位大将的带领下，一路高歌猛进，收复了安徽和江苏两省后将孙万龄的几个师逼到了南京，自此以后这南方的叛军就吓傻了，一直龟缩在南岸，再也没有什么动作了！” 王士珍说的是实话，自从孙万龄主动撤守南京之后，整支国民革命军在长江以南就采取了积极的防守政策，一个多月以来，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动作。 徐世昌起身转了一圈，问道：“那么以王将军的阅历，觉得南方叛军这么做正常么？” 王士珍心里犯嘀咕，这徐世昌到底想说什么，老是拐弯抹角的真不痛快，便试探性的问道：“督军的意思是说这唐健正在积蓄力量，随时准备反攻？” 徐世昌笑道：“还是将军高见啊！一猜就猜到了！” 王士珍心道，被你这么一问，谁都猜的到了，还用的着高见么？不过王士珍不敢将这种不满给表露出来，虽然他骨子里看不起徐世昌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酸丁，不过这徐世昌能成为袁世凯的重要谋士并不是徒有虚名，他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必然有他的目的。 王士珍拱手道：“督军大人过奖了，卑职知道该怎么做了！从今日起，荆州各地的防卫力量都要增强，还要特别留意对岸的南方叛军。” “呵呵，王将军是聪明人，这个我就不多说了，既然大帅让我来做这督军自然有他的道理，而我也不能辱没了大帅对我信任。虽说这荆州并不在真正的主阵地上，但是荆州关系到整支南下北洋新军右翼的重要安全，战略位置非凡，千万不能有失，不然，这后果你是知道的！徐世昌淡淡道。 虽然徐世昌不紧不慢的说着，但是王士珍还是从他的话中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凉意，荆州重地，不得有失，否则就是掉脑袋的后果了。 “是，是！卑职一定尽忠职守，确保荆州无虞！”王士珍连忙点头哈腰。 “另外，大帅此次让我前来，顺便让我调查一下关于冯国璋为何投敌的事！”徐世昌神秘的一笑。 妈的，这徐世昌说话一波三折，让人胆战心惊，刚刚平和的像一团水似的，如今笑里藏刀，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是自己救援不及，致使冯国璋陷入重围，这才被迫投敌的？一想到这里，王士珍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再起波澜，额头上渗入密集的汗珠。 王士珍连忙稳住心神，强装镇定的说道：“这个，这个是冯国璋冒险突进，擅自攻击南方叛军指挥部，最后是撤守不及时，被南方叛军给反包围了，虽然我亲自率军援救，无奈冯国璋败的太快了，等我赶到的时候，冯国璋已经战败投敌了！” “哦，是这样么？”徐世昌饶有深意的问道，“我可是听说了冯国璋在偷袭南方叛军指挥部的时候可是得到了你的首肯，并且从一开始就向你求援，怎么会救援不及呢？我还听说了，王将军和冯国璋素有间隙啊！” 徐世昌这么随意一说，王士珍立刻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解释道：“徐督军有所不知，当日我曾极力反对冯国璋前去偷袭南方叛军指挥部，可冯国璋一意孤行，想要立这头功，我拗不过，只好随他去了。在他一向我求援的时候，我就立刻亲自率兵救援，但是，督军也知道南方多雨，当时道路泥泞，援兵的速度未免有所迟缓，只是想不到冯国璋会败的这么快啊！虽然我和冯国璋有一点小小的误会，可我也知道公私分明，所以，还望徐督军明察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徐世昌恍然大悟道，“呵呵，王将军是什么样的人，这大帅比我要清楚，既然王将军这么说自然就是这样了，我回去自然会向大帅禀明真实情况的！” 王士珍暗松了一口气，笑道：“还是徐督军深明大义啊！” 徐世昌又回到座位上，亲自给王士珍倒上一杯热茶，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可不希望段祺瑞步冯国璋的后尘哦！” 王士珍和徐世昌碰了一杯，两人四目相对，王士珍虽然从徐世昌深邃的眼睛中看不出什么异常，但是从他最后一句话还是可以听出来这句话背后包含的意义，那就是如果段祺瑞有难的话，一定不能够藏私，必须鼎力相助，共保长江防线的安全。 王士珍笑道：“来，督军，咱们干了这一杯！” 徐世昌也道：“来，干杯！” 宴席散了之后，徐世昌给王士珍透露了俄国大军即将南下帮助北洋新军，让他做准备，不久的将来大军就会南下，言语之后隐隐表示了袁世凯会以王士珍为南下先锋。 王士珍听到这样话自然心中乐不可支，他明白这肯定是徐世昌给他在袁世凯的面前美言了几句，才会给了他做战前先锋的机会，一想到这里，王士珍自然对徐世昌是感恩戴德。 末了，徐世昌便告知了王士珍他在荆州待的时间不长，明天就回动身前往安庆去巡视段祺瑞的驻地。 王士珍知道不能勉强，便在晚上再次设宴招待了徐世昌。 第二天一大早，王士珍将徐世昌亲自送到了城门口才，在看到徐世昌的车队消失在了地平线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一向精明善于察言观色的王士珍副官走到王士珍的面前，说道：“将军，这徐督军已经走了！” 这时一直看着徐世昌离开的方向的王士珍才反应过来，便说道：“走，回府！” 副官媚笑道：“呵呵，这徐督军一走，我们就可以松一口气了！” 王士珍一瞪眼，骂道：“松个屁！马上让所有的将领们给我瞪大了眼睛，千万不要让叛军混到荆州城来，这荆州城一定要给我守住了，守不住的话，全部都别想活了！” 副官见王士珍突然发了这么大的火，连忙点头应道：“是是，我这就去安排！让所有守城的军官们加强警戒，一定不让叛军的jian细混进来！” 徐世昌不愧是袁世凯的御用谋士加心腹中的心腹，王士珍在昨天的宴席之上就深刻的领会到了。三言两语就让他胆战心惊，风轻云淡之间就道破了他与冯国璋战败投敌的事情托不了干系。 徐世昌席间短短几句话就表明了袁世凯的态度，那就是对于冯国璋投敌之事，他王士珍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袁世凯以大局为重，现在暂且不追究他的罪责，只是希望他能够守好荆州，并且不希望冯国璋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也就是说如果和冯国璋交好的段祺瑞有难的话，袁世凯希望他不计一切代价援助段祺瑞。 以王士珍混迹官场这么多年，他哪里会从徐世昌的话中听不出端倪，此次徐世昌前来就是为了先给他一个警告，同时再给了他一个甜果，只要他守好了荆州，待俄军援兵南下，王士珍就可以成为南下先锋，立得头功了。 短短的一番交涉之后，王士珍对这文人出身的徐世昌不敢再小觑，乖乖的执行了袁世凯间接对他下达的命令，加强荆州城的守卫，以确保荆州万无一失。 …… 在徐世昌离开荆州的第三天，王建川便带着二百多人孤狼化妆成老百姓分散分批混到了北岸。到了北岸之后，这才发现整个荆州警备森严，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蒙混进去。 这一日早晨，王建川带着独臂的贺山和马如山两人悄悄摸到了荆州城外，自从孤狼交给王建川之后，王建川便依照唐健的建议，将两百一十二的孤狼分成了两个连，分别为孤狼一连，孤狼二连，贺山为孤狼一连连长，马如山为孤狼二连连长。 虽然王建川带着两百多号先期混入了北岸，但是由于王士珍戒备森严，大量的武器并没有随大队人马登上北岸，而是要在夜色的掩护下分批装载在货船中再悄悄运过来。 王建川带着贺山和马如上两人乔装成普通的老百姓已经在这荆州城外整整晃悠一天了，可是依然一点计策也没有。 荆州城的每个城门口都有重兵保守，城墙之上有固定的岗哨，城墙下每隔半个小时就要一个巡逻小队巡视，并且整个荆州城都实行了宵禁。 每一个进城和出城的老百姓都要经过严密的搜身，而这种搜身不是那种简单的搜身，随身的包袱，裤脚、袖口、怀中全部要搜个遍。 上至古稀老人，下至黄口小儿，每一个人都要搜身一遍才能够进出。 不仅如此，来往的货物也全部要一件件检查“你！给我站住！”突然，王建川远远看到守卫城门口的一个北洋新军士兵用枪顶着一个彪形大汉。 那大汉说道：“军爷，我进城有急事！”说完就要往里面闯。 “妈 的，叫你站住听见没有？有急事？有急事也要搜身！“那是拿枪的士兵骂道。 “唉，不是军爷，我真的有急事啊……”不等他说完，从后面马上就涌上来两个士兵立马开始搜身。 “这是什么？”一个搜身的士兵呵斥道，只见他手中搜出一把尖刀。 拿枪的士兵见竟然搜出了利器，立刻拉动枪栓盯着那大汉的脑袋，骂道：“好啊，你个南方叛军的jian细！竟然敢混进荆州城？” ！ 第三卷 战火远东 第四十章 荆州之战（四） 那大汉哪里见过这种阵势，立刻被吓得双腿发软，一下子跪在地上哆嗦道：“军爷，我就是一个杀猪的，今天早上，城南的张秀才家要杀猪给他满周岁的儿子庆生，我今天是特意从乡下赶过来给他杀猪的？” 那个拿枪的士兵不信，问道：“杀猪的就一定要带刀么？” 那个屠夫汉子苦笑不得，解释道：“哎呦，我的军爷啊，杀猪不用刀，我难道用手杀么？” “呸！妈 的，还敢顶嘴？我管你杀猪用不用刀，反正我们长官已经下令全城戒严，寸铁都不能进入荆州！你带把杀猪刀就说自己是屠夫，你骗小孩呢？妈 的，我剃个光头我还说我是和尚呢！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关进牢里大刑伺候，看他招还是不招？”拿枪的北洋新军士兵恶狠狠的道。 “军爷，我真的是杀猪的，我就是一个杀猪的，不带这样的啊！我就是带了把杀猪刀，怎么就成了南方叛军的jian细……”押送屠夫的士兵嫌他太吵了，随即一个枪托将屠夫砸晕，像拖死猪一样将这个体型高大的屠夫给拖走了。 王建川三人在一旁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由此可见一斑，荆州城的防卫力量突然增强了不少，简直可以用滴水不漏来形容了。 马如山吐了一口浓痰，眼睛的余光一边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一边说道：“王队长，这荆州城守卫实在是太森严了，妈 的，一个杀猪的带把杀猪刀也被怀疑成我们的人，这王士珍是不是发觉了我们的作战计划了？” 王建川一片踱来踱去，一边说道：“我看不像，可能是这王士珍聪明，知道我们隐忍了这么久，估计我们会在近期下手，所以才会突然增强了荆州城的守卫力量。” 一旁的贺山也问道：“那王队长，现在该怎么办啊？看搜身搜的这么仔细，我看连一把短枪都难以拿的进去，更不用说我们的其他武器装备了！” 王建川眉头紧锁，这种情况的确很棘手啊，现在守卫荆州城的守军明显提高了警惕，人混进去还有点难度，更不用说带着长长的m14步枪和awp狙击步枪了。 贺山沉吟片刻便说道：“我有一个好主意！” 王建川心中一喜，果然带贺山和马如山两人来没有错，他们的作战经验确实丰富。 贺山招了招手，三人围在了一起，贺山将自己的计划详细的说了出来。 王建川初期听了脸上荡漾出笑容，可是听到了最后却是眉头一皱，问道：“这样行么？我就怕这王士珍不上当反倒让北洋舰队的弟兄们白忙了一场，而且就算第一计成功了，可是第二计还是有很大的风险啊！” 马如山深吸一口气道：“我觉得只能这么办了，只要第一条计策成功了，第二条计策虽然有危险，当成功性很大，但未尝不可一试！” 王建川犹豫了一会，最后重重吐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说道：“就这么干了！” “好，就这么决定了，我这就去给司令发报！” 三人商量完了之后，便假装成路人，晃晃悠悠的就离开了荆州城的外围，在他们离去不久，刚好有一支北洋新军的巡逻队从他们刚刚谈话的地方走过。 其中巡逻队的队长问道：“那三个人干嘛的？感觉有点奇怪啊？” 巡逻队中的一个年轻的二等兵说道：“那队长，我跟着去看看！” 巡逻队点头同意，顺便抽出一根烟，旁边立刻有一个小兵给他点燃了，巡逻队队长骂道：“妈 的，搞得跟个大战来临似的，每天这样转来转去，累的半死。兄弟们，就在这里先休息片刻！” 众北洋新军巡逻队的士兵一听有的休息，立刻兴高采烈的瘫坐在地上，尽情享受这枯燥巡逻中的片刻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