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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平看了回来,对他摇了摇头,云祯让劳平帮忙将姬冰原报下马来,一眼便看到他腿上有一箭穿过他大腿,却正是从前见过的他旧伤所在,原来是这时候被伤到的。 他若没来,也不知道姬冰原腿上负伤,如何死里逃生吃多少苦头才能逃出生天,一念及此,心下大恸,匆忙从怀里找了药粉撒上伤口,替他包扎,抱着他低低叫到:“殿下,殿下……” 他声音颤抖,眼圈微红,只见姬冰原动了动睁开眼睛看向他,气息微弱道:“是定襄公主氅下?大军来不了这么快吧,你是诈他们的?” 云祯忙道:“是,我等来送信……正好路遇太子遇险……” 姬冰原低声道:“孤那两个护卫……” 云祯道:“已不行了,我让人把他们先简单遮盖一下,稍后安葬,太子殿下,您如何孤身在此行险?” 姬冰原微微摇了摇头:“是暗算,既已吓退,他们不敢再追了,找一处地方先拔箭治伤吧。” 劳平收拾安置好那两具护卫尸体,在上头遮盖了松枝草木,简单立了个标记回来道:“往前面去就是驿站,得去请个治伤的大夫,一般人可不敢拔箭。” 云祯连忙道:“我们赶紧走,劳平过来!”他翻身上马,然后让劳平将姬冰原抱扶上马,将他牢牢抱在怀中,驱马而行,山路颠簸,姬冰原只是靠着他怀里闭目不言,想必不好受,但他却一声呻吟未吐,但他身上冷汗早已浸透衣物,云祯抱着他心痛如绞,又想快一些到地方,又心疼走快了他更疼。 一路纠结颠簸,总算到了驿站,云祯抱着他下马进去要了上房,劳平便去请了大夫来,大夫查探了一番:“侥幸未中血管,但拔箭还是危险,拔箭后须静静躺养着,万不能颠簸,待到确实不失血,伤口长好才行——箭创难治,也得尽早罢了,否则以后伤了腿筋,有碍行走。” 姬冰原面白气弱,但仍道:“拔了吧。” 大夫道:“还需家属协助抱住病患,千万不要挣扎,以免反而弄出别的创口。” 云祯叫劳平过来按牢姬冰原的腿,然后上前抱住姬冰原的身子,姬冰原倒还笑着对他道:“劳烦二位了。” 云祯眼圈一红,抱着他,别过头去。 大夫看他们抱定了,便剪了白羽,下手拔箭,拔箭之时,姬冰原两眼一黑,肌rou大颤,再也忍不住,叫了出来,那一瞬间几乎已失去了意识,直到箭拔了出来,撒上了镇痛止血的伤药,固定包裹好。姬冰原才慢慢从那尖锐可怕的疼痛中慢慢恢复过来,感觉到自己仍然紧紧被人拥着,对方身上散发着一股好闻的清香,令人沉静安稳。 他昏昏沉沉间低声道:“行了,谢谢你,放我下来吧。” 对方这才缓缓松开了些,却仍拥着他,端了一碗药到他嘴边:“这是曼陀罗汤,治伤镇痛的,您喝下,能睡得安稳些,您放心,我让人去北伐军营地送信去了,两三日您的亲卫应该就能到了。” 姬冰原抬眼看了下他,见那年轻的小将军一双眼睛通红,似是极为痛心悲伤,心下不由一暖,也不顾疲惫至极,低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你此次救孤有功,孤到时候和定襄公主说,赏你功勋。” 那青年看向他,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我叫云祯,云朵的云,祯祥的祯。” 云祯吗?倒是个好名字,朝里哪家世家是云姓的?他心下想着。看他举止谈吐,应当是精心教养过的武将世家的公子,又认得自己面貌,且临危不惧,还能诈走追兵,人才着实出众。如今雍朝人才凋零,是哪家世族派了家中子弟到定襄公主氅下赚功勋了吧?今后倒是可以着意培养提拔一番。 他心里想着,一口饮尽那药,却见云祯盯着他双眉紧蹙,仿佛喝苦药的是他一般,心下不由发笑,待要躺下,只见云祯小心翼翼,将他放回被内,替他盖好被子,十分珍惜。 素昧平生,却如此真情流露,这云小将倒是不错。 姬冰原想着,很快药效发作,迷迷糊糊睡着了。 然而这之后等他醒过来,昏昏沉沉发起热来,云祯只伺候在他身旁,喂药喂食,换药擦身,随时只在床边伴着,无微不至,细心周到。 他腿伤无法移动,连便溺这等事也不得不假手于人,之前看他一副大家公子样,没想到却分外细心,不仅面不改色替他接了便溺,还每次都极为干净讲究,替他热水擦身擦洗,一丝不苟。 姬冰原虽说是太子之尊,平日时时也有内侍贴身伺候,但面前这人谈吐举止,俨然出自大家,这样无微不至亲手伺候他,有些过意不去。待到热稍微退了,神智清明了些,低声道:“我自己来吧。” 云祯道:“不必,你伤口不要移动,只管交给我。” 姬冰原只好致谢:“多谢你,但是也不必擦这么多次,太麻烦你了。” 云祯道:“您爱干净,这驿馆条件差,被褥都一股潮味,哎,等人来了就好了。” 姬冰原看他也不是不讲究的样子,但只待他如此细心,微微一笑:“我看你身上一直带着香,看来在家也是讲究的,如何倒肯出来杀敌征战吃这等苦头?” 云祯一愣:“啊?我身上香吗?” 他仿佛想起什么,在腰间摸了摸,摸出来一枚纯银镂空香球,却是他荷包随身携带的,姬冰原从前给他配的香,虽然浸水过,但干透以后仍然有着清冷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