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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堂姐这会子,在家里做什么呢? 突然看见她出现,会不会先吓一大跳,然后抱着她又笑又哭? 是了,她的记忆中自己还是十一岁,可圣旨上写着,她已经十九岁了,堂姐比她大三岁,应该早就嫁人了,说不定已经给她添了几个小外甥呢。 文晚晚想着想着,眼睛湿了,唇边却浮起了笑意。她为什么要入宫呢?宫女们锁在高墙里,很可能一辈子再也见不到骨rou亲人,她当初怎么舍得离开家乡,离开堂姐一家人呢? “姑娘,到了。”船夫用力一划,泊进了码头。 “大叔,劳烦你跟我一起去趟当铺,我当点东西给你付账。”文晚晚说着话,伸手去摸包袱,顿时大吃一惊。 那些东西,都没了。 第4章 落脚 文晚晚从当铺里出来时,手腕上的翠镯没了,包袱里多了四吊钱。 再结算了船钱,只剩下不到三吊。 看着包袱里那些石块瓦片,文晚晚哭笑不得,那些东西,肯定是南舟拿走的,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 包袱唯一离身,是被他洒上水时,但她马上打开检查过,那些东西都还在,之后她从茶楼逃走,一直都是独自待着,没让人碰过包袱,那么他唯一能下手的时机,就是她下车时。 当时他,突然向她靠了一下。大约是借着洒水的时机,发现了包袱里的东西,又在她下车时偷走了。可他病病弱弱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身手? 文晚晚又是好气又是庆幸,南舟身上疑点重重,所幸她已经甩掉了他,就算破点财也没关系,总能想法子挣回来。 她将剩下的钱仔细藏在包袱里,循着记忆往大伯家走去。 八年过去了,淮浦城并没有太大变化,文晚晚走着看着,眼睛湿了,鼻尖酸了,从前的点点滴滴一股脑儿地涌上心头,让她一时间应接不暇,只觉得脑子里昏沉沉的,全都是小时候的情形。 河边有人放虾笼,父亲在的时候,也曾带她放过。路边的榕树底下有妇人带着女儿在缝衣裳,母亲在的时候,也曾在树下教她针线。码头边上有一大片桂花林,有一年秋天她和堂姐捡了许多桂子回去种,盼望着能长出桂花。 然而桂子都烂了,桂花并没有长出来,她也背井离乡,不知为什么原因进了宫。 文晚晚深吸一口气,笑了起来。先前她怎么没发现,自己竟这么想家? 半个时辰后,文晚晚远远瞧见了大伯家的院子,期待顿时变成了急不可耐,她飞跑过去,敲开了门。 门里的,全都是她不认识的人。 满腔的欢喜顿时变成失落,许久,文晚晚才哑着嗓子问道:“劳驾,请问先前住在这里那户姓文的人家,如今还在这里吗?” “你是说文庚辰?”一个年级大点的男人从屋里走出来,道,“搬走了。” 文庚辰,大伯的名字。文晚晚顿时又提起了希望,急急问道:“搬去了哪里?” “不知道,反正不在淮浦,阖家都走了。”男人道。 文晚晚掉头出来时,站在街头,久久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大伯走了,不知去了哪儿,她又找不到家了。 不知道站了多久,腿有些麻了,到底还是不肯死心,又把左邻右舍都问了一遍,得到的答案依旧是,大伯一家,已经搬出了淮浦城,不知去向。 天快黑时,文晚晚买了纸钱纸马,去给父母亲上坟。 淮水边上雨水勤,坟头差不多已经给冲平了,四周围全是乱草,文晚晚手拔脚踩,终于把乱草扯掉了大半,待烧了纸钱磕头时,不觉掉下泪来。 看这情形,至少好几年没人来上过坟了,大伯一家,大约真是走远了,连每年回来上坟烧纸都做不到。 母亲是从几百里外的山阳县嫁过来的,外祖姓周,她还有两个舅舅,母亲刚过世那会儿,大舅舅还曾捎信说想接她过去养着,只不过母亲过世后两家人来往越来越少,如今她只模糊记得,大舅舅,名叫周榕,二舅舅叫周桐。 要去找外祖吗? 文晚晚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两家来往并不勤,她的事外祖家未必知道,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治好失忆,查清楚自己为什么进宫,为什么被当成了堂姐,又为什么被皇帝赐给叶淮。 就先留在老家吧,慢慢打听也许能找到大伯的消息,而且,她也实在是太想家了。 这晚她住在客栈里,第二天一早去牙行赁房子时,进了门却半天找不到人,文晚晚叫了几声,才有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慌慌张张地从后房跑出来,道:“姑娘找别家吧,我有急事脱不开身!” 文晚晚下意识地问道:“怎么了?” “我女人犯了产后风,头疼得要死。”男人来不及多说,撒腿就往后面跑。 文晚晚脱口说道:“我去看看,也许能帮上忙。”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理智告诉她,自己不是大夫,况且非亲非故,最好不要多事,但直觉又告诉她,自己以前处理过类似的情况,应该能帮忙。 也许是病急乱投医,男人毫不犹豫地带她往屋里去,事已至此,文晚晚只能定定神,快步跟上去。 后房关得严严实实的,一丝儿风都不透,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边用拳头砸自己的头,一边哭喊道:“疼死我了!这么个疼法,我还真不如一头撞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