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宫嬷嬷,你说这该怎么办?姨奶奶今日才进的府,可却接连发生这些个事,若是有心人要栽赃个不祥的名声,可怎么得了。”青素十分担忧道。 “唉,方才姨奶奶也是冲动了,把二姑娘给得罪了,常言冤家宜解不宜结,要是二姑娘在侯爷面前吹风,侯爷恼了姨奶奶,让留子去母,这该如何是好,唉!”宫嬷嬷也连连叹息道。 听了这二人的话,霍韵止不住地欢喜,暗中冷笑道:“袁瑶,让你狂。” 霍韵不再停留往上房去了。 此时堂屋里,霍荣已训示完话,在说即将到来的婉贵妃生辰,让好生对待,万不可奢侈也不能潦草便算,并警告宋凤兰敢借此公器私用,公报私仇,决不轻饶。 吓得宋凤兰好半天腿脚都在发抖。 等到霍荣说完,霍韵殷勤上前给霍荣端茶,道:“父亲说的固然有道理的,可想起往日里哥哥们和嫂子们都是谨言慎行的,为何今日好端端的就闹了个家宅不宁的?父亲不觉着蹊跷吗?” 霍荣吃茶的动作顿了下,睃了霍韵一眼,未做声。 霍韵以为霍荣这是默许了她继续说下去,便道:“今早为何老祖宗会发火?原因某些人隐瞒了自己的来历,让府里闹了好大个笑话。” 她这话一出口,霍榷立时喝止道:“meimei别胡说,快住口。” 霍韵佯装起好心却遭误解的委屈模样,道:“二哥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能再被蒙蔽了。” “这里头的事,你根本就不清楚。”霍榷还要再阻止的,霍荣却道:“你让她说。” 霍韵立时觉得霍荣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的,“后来老祖宗又发了火传二哥去,因为某人撺掇了二哥打了老祖宗给的人。这回决计又是某些人挑唆的大嫂和二嫂斗,不然怎会闹大呢?” 虽没明说,可霍韵句句直指袁瑶,是都听出来的了。 霍荣放下了手中的茶碗,道:“那按你说,该怎么办?” “这样的搅家精,自然不能再留在府里,直接打发了去。”霍韵笑了笑,“只如今她有了二哥的骨rou,暂且留着方是我们家的仁义。一旦生下孩子后就绝对留不得了,去母留子才上策。” 霍荣冷冷地扫看了堂里的所有人,忽然道:“都听到了吧,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霍韵愣,回头见霍夫人面如白蜡,颤巍巍地走了过去,道“一切皆是妾身教导无方,请侯爷责罚。” 到如今霍韵还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出错了,“爹,这和娘没关系,是袁……” 霍夫人赶紧呵斥“住口,那些个浑话那里是你一个姑娘家说得的。” 见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帮她的,霍韵真觉得委屈了,“我也是为了府里能安生。” 看霍韵还要说,霍榷赶紧过来拉她出去,“父亲,想来是方才我灌了meimei几杯酒,她有些糊涂了才说的这些浑话的,不如让她先行回去醒了酒,再来给父亲赔不是。” 眼看着外头进来两个婆子就要把她架出去了,霍韵心中的委屈化作了恼恨,突然使劲挣脱了霍榷,大声喊道:“放开我,我哪里错了?袁瑶那娼妇啊……” 没说完,就被霍荣一巴掌打倒在地,登时安静了。 霍榷跪在霍荣面前拦着,“请父亲息怒,meimei还小偏信了谗言是难免的,日后儿子定留心管束。” 见状,三爷霍榛也不敢独善其身,也出列为meimei求情。 “不辨是非也就罢了,还自作聪明,进谗言弄是非,我霍家满门没有这种艰险的女儿。”霍荣真是怒极了,话犹重,“要隐瞒袁氏身世的人是我,至于是谁嚷嚷的出去,又是谁听了去,要兴风作浪借剑杀人撺掇的老太太,谁心里清楚。” 宋凤兰只觉阵阵凉意从脊梁骨漫开。 霍杙也不是傻人,稍一回想便明白了,心中怒道:“臭娘们,竟然把老子当傻子耍了。”但也知道不能在这里发作了,只得生生将怒气封在口里,准备着回了东院再作打算。 霍韵不曾想事情竟然非她所想,全然是她猜错了,一时就萎靡了。 “至于你二哥打的到底是老太太的人,还是你的人,让她都做了些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霍荣再懒得去看她,“这最后一桩,老大家的,还要我说缘由吗?” 霍杙出列,道:“父亲教训得是,是儿子管家无方,治妻不力,儿子今后定严加管束。”那严加二字,他咬得极重,让宋凤兰如同被兜头淋了一桶冰水,寒意入了骨。 这会子,袁瑶引了霍林氏进来。 霍荣与霍林氏商讨了下霍老太君的病情,便郑重恳请她调养老太太的身子。 霍林氏丈夫是霍荣的堂弟,太皇太后胞弟少君侯之子,袭的是少君伯的爵位。 太皇太后还有一胞弟是长君侯,其子也是降袭的爵位,妻子霍苗氏,为人端正严谨,最为看重等级规矩。也就是当日霍夫人对霍榷说的,想请回来调*教王姮的那位大伯母。 霍苗氏和霍林氏,都是太皇太后从秀女中选出分别赐婚的。 因此,霍林氏可是位伯爵夫人。 可当年不论是长君侯,还是少君侯都是谦让君子,无心参政,故而直到如今的长君伯和少君伯都无实权,只食用朝廷赐的田产和俸禄,然又不擅于打理,太皇太后在时还风光,如今可想而知是不宽裕的。 两年前,长君伯去世,霍苗氏膝下无子,只有一女也已嫁人,独自孀居。 这霍林氏的父亲,曾是太医院院首,从小耳濡目染的深谙养生调理之道,颇受京中女眷欢迎,常常来往于各门第之间,顺便打打秋风。 霍荣是知两位堂兄弟家中的难处,没少接济的。 也多得这霍林氏的走街串巷,她影影绰绰地得了个消息,投桃报李地告诉了霍荣。 像袁瑶这些女眷们自然是没能当场听到了。 霍夫人说袁瑶头三月最是要紧,就不用她在跟前侍候了。 还有一事袁瑶是不知道的,当霍老太君醒来后,霍荣说了一句,“老太太只管玩乐荣养,勿用cao心那些,天大的事都有儿子呢。” 霍荣这是让霍老太君不要再管袁瑶了,霍老太君叹了口气,算是答应了。 后来听霍榷说,说是宫里的淑妃,怕是要不好了。 这是该宋凤兰cao心的事,因为淑妃可是她jiejie。 虽事不关惠妃韩施巧,但袁瑶还是留了个心。 霍榷就见袁瑶自听了淑妃的事后,就一直嘴里念叨着什么先皇后,王皇后,婉贵妃,贤妃,淑妃,惠妃,顺妃,德嫔,庄嫔,安嫔,康嫔,周才人的。 就连霍榷故作登徒子轻薄了她都没反应,魔怔了似地。 “顺妃是何时死的?”袁瑶忽然问道。(前文有写过这人,祯武帝说太后不惜驳了镇远侯的面子,却只封韩施巧为选侍。老太监王永才假装没听清胡乱答了。祯武帝又问谁送的燕窝粥,王永才答是顺妃。) 正在宽衣解带的霍榷登时愣了,此时虽没春花秋月的情景,可好歹也不是六月飞霜的怪象吧,这丫头冷不丁地提个死人。 “我记得应该是惠妃娘娘进宫后,她被打入了冷宫,后没多久便没了。”袁瑶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发觉霍榷的异样。 “可她到底是因着什么事被打入的冷宫?”袁瑶又问。 这回霍榷倒是手上没停了,“投毒,致使庄嫔一尸两命。” 袁瑶又问:“听闻她颇有才学,孤高自诩目下无尘,和贤妃(三皇子的生母)人称双株并蒂,到今时今日坊间还有她的传闻,而贤妃却如投石入海。” “那便不知道了。”霍榷继续低头干活。 霍榷专心做他的事,袁瑶也专心问她的疑问,“你可知先皇后又是个怎样的人?” “听闻政见独到,为人强势,颇有太皇太后之风。”霍榷给予先皇后肯定的评价。 虽然知道是辛秘,但袁瑶还是小声地问出来了,“她真的是……暴病?那时应该是废后呼声最高的时候吧。” 霍榷也压低了声音,“自杀的。” 袁瑶暗道了一句果然,又道:“是为了保住五皇子嫡出的名分?” 霍榷点头,“嗯。” “听说安嫔得圣宠之时,曾敢与王皇后一较高低,这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嫔原先不过是宫婢,会唱些小曲,皇上一时新鲜就宠幸了她,说白了也不过是一个粗俗不堪的。” “可最后她却活下来了。” 袁瑶不知是否是想通,也不问,只忽然间瞧见被霍榷丢出帐外的亵衣好似是她的,还不来及反应就被霍榷扑了满怀,压倒在床上。 皮rou相贴的感觉,袁瑶勿用去探究也知此时两人是裸裎相对的,羞得满脸通红,边推开他边道:“二爷,使不得。” 霍榷却不管不顾地埋首在她胸前的绵延之间,声音有些闷闷道:“海棠儿,我终于能名正言顺与你一起了。” 正文78第十五回以色侍君(二) 袁瑶手上的推拒顿住了。 “我是知道的,你在府里会很艰难,像今日之事往后怕是只会多,不会少。”霍榷从袁瑶身上抬起头来,“我想求你一事,求你别怕别逃,我会与你一道应对。” 袁瑶摇摇头,她不怕,要是怕了当初便决计不会入府来,只是她将要做的事,以后怕是会让他伤心了。 “我要恢复你的身份,让人不敢再轻视于你。”霍榷忽然承诺道。 袁瑶怔忡了许久,“什么意思?” 恢复她身份?这谈何容易?这少不得先给他们袁家沉冤昭雪。 袁瑶急忙又追问道:“你可是要去铤而走险?” 这无头公案,说不清道不明的,再加今上君心难测,稍有不测便会触怒龙颜,找出库银方是关键。 若是她没猜错,库银应该就是侯府里。 “嘘,”霍榷一指点着她的唇,“我心中有数,你等着便是了。” 袁瑶还要再说,却见他再度俯首在她身上,撩拨出让她无法专心的□来。 那夜他们顾忌腹中骨rou,终究没能行了云雨之事,但霍榷却将袁瑶全身膜拜了一遍,称每一寸皆印上了他的痕迹,她再也逃不掉了。 翌日,袁瑶因有孕而嗜睡,醒来时霍榷已到衙门去了。 作为妾,每天是要给妻室立规矩的,但王姮被禁足于濉溪院调养身子,一时就不用了。 听宫嬷嬷打探回来的消息,知宋凤兰突然得了见不得风的病,躲东院不出来了。 韩施惠不用禁足了,霍韵却被关了。 霍夫人打算等霍老太君稍好些后,便放风出去给霍韵找人家了。 还有一样,春雨还是被接回来了,只是霍老太君和宋凤兰都病了,抬她做姨娘和住进漱墨阁的事,就没人敢再提。 来人请示霍夫人,霍夫人也故作不知随手安排在了岸汀苑。 霍夫人并非是在帮袁瑶,不过是霍老太君太打她的脸了,怎么说袁瑶都是她一手cao办给霍榷娶进门的二房,可霍老太君不顾她的脸面一再地贬低袁瑶。 春雨这一住下,往后想再让她搬去漱墨阁就没理由了,就霍老太君也不能打眼地直再人搬来搬去。 这霍夫人给霍老太君的一记软钉子。 只是在府里的另一处,有婆子道:“奶奶,原先二奶奶有孕可她身边人多水泼不进,不好动手,幸好她身边出了内鬼,帮了我们的大忙。如今那袁氏和春雨是极好动手的,奶奶怎么反而不着急了?” 被婆子称是奶奶的人,笑道:“就算那袁氏是西院里的二房,可到底也逃不过一个妾字,春雨不过是通房,就是让这两人都生下了儿子,也不过是庶子,成不了大气候。” 婆子又道:“可听说,要是春雨生下儿子,太太有意让记在二奶奶的名下,做嫡子养。” 那位奶奶皱了皱眉,道:“不急,且等等,我看那袁氏虽柔顺寡言的,却绝非省油的灯,那里会让一通房的儿子压自己头上来的。又或是……让她们自己斗,两败俱伤才好。” 婆子忙迭声道:“奶奶说的是,说得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