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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允。 她心里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能驱散对蛇的恐惧。 不能让他出事。 苏言脑中只剩这一句话,一遍一遍仿若心经。 搜寻了大半仍不见蛇踪影,她未免有些着急,岸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应当是山楂山药或者庄子里的下人。 找到了! 苏言看着那条蛇,心里却松了口气。 她站出水面,情不自禁笑了起来,引得山药疑惑的望过来,甚至怀疑自家小姐是不是被水泡傻了。 苏言自然不是发什么神经,这种翠蛇较为常见,毒性不算太强,再加上即使是泡在温泉里,冬季蛇类毒素分泌减弱,更别说治疗这种蛇毒的药方她也一清二楚。 谢明允不会有大碍。 …… 屋内,炉子里的碳火刚刚燃起,响起一串细小的噼啪声,似为屋里的声音添上注脚。 谢明允半靠在床头,虚弱地垂着眼,湿透衣物已经换下,三层被褥不由分说地将他裹得牢牢实实,苏言衣服都顾不上换,关切地望着他,探进被子里握住他依旧冰冷的手。 谢明允轻微挣了下,指尖抽离一寸,“不用……” “不行,你手指实在太冰了。”苏言不由分说握紧,习惯性忽视这人异性的身份,病人可不能冻着,手心暖了才代表机体血液循环恢复正常。 她担忧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唇色发白,面上是不健康的苍白,有些心急地想,药怎么还没好。 “小姐,药熬好了,”山药端着药碗,步子匆匆手上却稳当,“幸好庄子里有现成的方子和药材,不然这伤可就严重了。” “行,我来就好。”苏言接过药碗,捧着碗底。 战胜恐惧下水捞蛇的光荣事迹终究是错付了,思及于此,苏言不由得苦笑。 此处靠山,偶尔是有蛇鼠虫类出没,在这里住了数年的老仆们怎么会不知道,都备好了相应的方子和用得上的药材,毕竟此处采买不便,药材都备了齐全,放在干燥的地方以防受潮。 苏言扶额,倒是她自己担惊受怕了,白躺了趟泉水寻了一遭毒蛇,却原来是多此一举。 但那样关头,哪还能保持绝对的理智,她却忽略了自己往日遇见患者,再危急的情况也能保持理智。 或许是某种程度上的关心则乱。 苏言拦住谢明允想要自己上手的动作,一勺一勺的喂着,顺便吹吹,再小心的送入他口中。 “烫吗?” 谢明允略微艰难吞咽着药,轻轻摇了摇头。 其实还是挺烫的,刚熬好的药汁不经放凉就匆匆送来,就算吹了两下也烫口,他只得在嘴里含一小会儿,双唇微张散着热气,缓缓咽下去。 却不知这番动作落入熟知病人反应的苏言眼中,她心下了然,再喂药的时候一勺盛少一点,摇晃着多吹一会儿。 真是嘴硬呢…… 苦涩的药终于下喉,谢明允还是没忍住皱了下眉头,舌苔发苦,口腔里每处地方透着苦涩。 莫名的,他想起先前苏府的蜜饯,苏言总强硬的塞给他,让他咽下满口快要溢出的沁甜。 苏言仿佛察觉他想什么一般,边用湿冷袖口擦了擦他唇角药渍,被子里的手轻轻拍了拍,谢明允只听她语气带着惋惜:“可惜这里没有蜜饯儿,委屈你了啊,谢明允。” 是一贯的连名带姓,谢明允却反常的不知满足,但开口却是一句下意识的关怀:“你把衣服换一下。” 他这么一提醒,苏言才后知后觉感受到身前的冰冷,后背衣服被炭火烘了个半干,前边儿却还冷着,忙起身就要回房找衣服换。 相握的手自然而然分离,谢明允手指微曲,渐渐拢于掌心,似想留住那星点暖意。 …… 回房途中。 “山药,你帮我收拾一下,我晚上还在谢公子那里睡,他身边不能没人守着。”冷风吹凉了半干布料,苏言搂着自己双臂,脚步匆匆。 “小姐,你不用那么辛苦,这种事情我来就好,或者让山楂伺候谢公子,都是男子也不必避嫌。”山药紧跟在后面,话语也跟着步子急起来。 还有山楂也是,怎么去了伙房,到现在还不知道回来。 怎么能让小姐做这种照顾人的事情,就算是小姐心疼谢公子,也不该这么不在意自己,小姐湿着衣服待了那么久,本来就容易染上风寒,要是照顾谢公子一宿休息不好,把病气憋着了可怎么是好。 她这番话一字不落讲出来,却只见苏言一挥手,毫不在意:“没事,你也别太担心啦,现在他比较需要照顾嘛。” 苏言半开玩笑道:“更何况,我略通医术,论照顾起居我恐怕不如你和山楂,但要论照顾病人,恐怕还是我拿手一些。” 语气倒是活泼,不见有什么事情的样子,山药松了口气。 也是,看小姐今日对谢公子那副紧张的样子,想来是听不进去她劝了。 不过……山药心里浮起淡淡的疑惑,小姐什么时候,竟然略通医术了,难道是看书习得的,可单单书上学来的医术知识,真的靠谱吗? 若是此刻苏言听得见身边人的心声,恐怕也不得不说一句:不能。 学医之事,理论是基础,更需要坚实的实践帮助人融汇贯通,才能稳扎稳打,这一行,经验重于书本上的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