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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这个人是高尧! 虽然时隔五年,但苏竞晚记得清清楚楚,就是此人向圣上告发父亲收受贿赂、草菅人命,用那捏造的证据、收买的人证,害自己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苏竞晚握紧拳头,指尖都要将自己的手心抠破了,面上却还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向高尧恭敬行礼。 “翰林院编修苏竞晚见过高大人。” “苏竞晚?” 高尧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忽而又想起什么,冲苏竞晚不怀好意地笑道:“想不到苏嶙峋那个老顽固还能生出这么如花似玉的女儿!” “瞧瞧这小模样长得标致的,你若是到了明月楼,还有那些姑娘什么事啊?那银子保准哗哗地来,和流水似的,不比守着翰林院这清水衙门强,一年到头就那么百八十两银子……” 此时,已经有不少百姓围观,翰林院门口那两个衙役自然也注意到了,只是这高国舅财大势大,他们便是有心也不敢上前掺和啊,只得匆匆到院里请了昨日值夜的冯学士。 “高大人说笑了,下官虽是末流小官,但也是圣上亲封的女官,高大人又怎能将下官与明月楼的姑娘相比?” 若是寻常姑娘遇上这种情况,不说恼怒,羞也羞死了,可是苏竞晚眉间并无一丝恼色,语气轻松淡然,仿佛只是两个人在聊天。 高尧最见不得旁人这般轻松随意,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模样,他可是国舅,是当今皇后的亲弟弟,四皇子的亲舅舅,他们又是什么东西? 可是偏偏苏嶙峋是这样,苏竞晚也是这样,高尧见状心里就憋了一股火,上手便推了苏竞晚一下。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本国舅这样说话!” 苏竞晚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她本就故意站在台阶边,高尧这么一推,苏竞晚的身体猛地向侧边倒去,额头直直磕在了台阶上,鲜血一下子从她的额头渗出,染红了翰林院的台阶。 街角停放的马车里伸出一只手,片刻后又缩了回去。 车内的崔询随意靠在软塌上,唇角还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容。 他本想帮忙的,可是却看见她故意往石阶上撞,眼中还泛着狡黠的光。 虽然只有一瞬,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一直以来,他以为女子便要知书达理,温婉贤淑,就像他meimei崔舒窈那般,殊不知原来这世上的女子还有她这般心性坚韧、聪慧狡诈的? 但他却出奇的不讨厌,甚至还隐隐带着几分欣赏。 从前他见那些名门小姐费尽心思地和他搭话,意图攀附时,面上虽然碍于良好的教养没有拆穿,但心底却是极厌恶的。 崔询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 思考间,冯学士已经从翰林院里走了出来。 既然有人来了,她应该不会有事了。 崔询看向帘外,轻轻说了一句,“回去吧。” 驾车的小厮应了一声便调转了方向。 “放肆!高大人竟然敢在翰林院门口公然推搡朝廷命官,这大周还有没有王法了?” 冯学士走出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副情景,高尧仗着自己外戚的身份出言侮辱朝廷命官,还出手推搡,致人受伤。 “我……我……” 高尧看见苏竞晚额头流血那一刻,瞬间就懵了,他就是想给这个目中无人的丫头一点儿颜色看看,谁曾想她这么不经推。 苏竞晚想要努力站起来,无奈刚才倒下的时候,膝盖也撞到了台阶,外面的官服也有些磨损,此时想要站立便有些费劲,但还是恭敬地向冯学士拱了拱手。 “多谢大人为下官做主。” 说话时额头还在向外面渗血。 冯学士虽说一开始不喜女子入仕,但自己一大把年纪了,看着这与自己孙女年纪一般大小的孩子额头上流着血,还在向自己道谢,心中便有些不忍。 “先别说话了,去院内歇歇,我让人去给你找个大夫。” 说着便命一个衙役到城南的回春堂请大夫去了。 然后又看向高尧,“高大人,下官要将今日之事与圣上说道说道,高大人可要同行?” 高尧有些心虚,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作。 冯学士也不待他回话,径直向皇宫的方向走去。 高尧怕冯学士趁机添油加醋,也急忙跟了上去,想着若是可以,一定要请人先去后宫传个话,让jiejie帮帮自己,jiejie一向最疼自己,一定会帮她的,还有大外甥,他一向聪慧,也一定有法子的。 苏竞晚在翰林院内堂受到了很多人的嘘寒问暖,大家同情她第一日上衙便遭此祸事,又看她一个女子遭此羞辱,又受了伤,还不曾流一滴眼泪,便对她有些改观。 虽是女子,却还是几分文人风骨的。 就连一向看她不大顺眼的郑铃音也来不咸不淡地问了几句,陈冉冉则一个劲地抱怨怎么大夫还没有来。 如此说来也算因祸得福了。 只是这等了许久,大夫没来,反倒是圣上身边的孙进忠来了。 孙进忠走上前来,恭敬道:“苏大人,圣上召您进宫。” 又看了一眼苏竞晚额头上的伤口,轻声说道:“要不先让大夫给您处理伤口,老奴等一等也是无妨的。” “不打紧的。” 苏竞晚站起身来,“一点小伤罢了,我这就随公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