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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晟努力回忆着和同僚喝酒时听到的闲话。 苏竞晚神情疑惑,“难不成萧大人是庶出?” 姚晟眼里略有些犹豫,终究还是开了口,“不是,萧老太爷和萧老夫人子嗣艰难,婚后多年只得了一个女儿,萧老夫人贤惠,主动为萧老太爷纳了五六房妾侍却还是无所出。” “偏偏萧老太爷还是五代单传,也没有旁支亲戚,想过继都没法过继,后来萧老太爷有一次出远门便抱了萧大人回来,登记了族谱,认作了自己儿子,这事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从我姑母那里听来的。” 难道子嗣艰难还是能传染的? 苏竞晚心里腹诽道,忽又抬起头来,“那萧大人自己知道吗?” “应该是知道的,他名义上是嫡子,萧老夫人待他却不亲近,他心里多少应该有所察觉,而且以他现在的地位,想要打听此事并不困难。” 姚晟疑惑地看向苏竞晚:“这个可与萧大人的死有关系?” “没有,我随便问问。” 苏竞晚摇摇头,随即正大光明地向萧府门口走去,“麻烦两位小哥通禀一声,我们要见萧夫人。” 两个门房刚想说府里闭门谢客,不见人的,却瞧见她身后的人影。 姚晟? 那可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子,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 “稍等,小人这就进去通禀。” 其中一个门房一路小跑着进了院子,另一个则站在门口满脸堆笑地陪着他们。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穿着体面的男子将他们迎了进去。 “两位大人找我有什么事?” 萧夫人一身素色衣裙,面容淡淡地坐在厅中,似乎对他们的到访并不意外。 苏竞晚微哂:“今日我们不找萧夫人,我们想找萧小姐了解一下情况。” “玥儿?” 萧夫人有些惊讶,转瞬淡声道:“她才九岁,一个小孩子家的知道什么?” 苏竞晚莞尔一笑,“知不知道的,我们总得问问才知道。” “你们来的不巧,玥儿不在府中,前些日子大姑奶奶有孕,将玥儿接过去与她的次女盼儿作伴了。”萧夫人平静应道。 苏竞晚微微思忖,“萧大人出了这么大的事,萧大人的长姐也没有带着萧小姐回来奔丧吗?” “大姑奶奶的怀相不好,公婆和我的意思是先不要告诉她,免得惊扰了腹中的孩子,至于玥儿,她素来胆小,现在府里乱哄哄的,我怕吓着她,想着待夫君的案子结了,再让她回来守灵。”萧夫人有条不紊地说道,有理有据。 苏竞晚知道在她这里问不出什么,拱了拱手,“既然如此,我和姚大人就先告辞了。” 说罢便和姚晟一同走出了萧府。 苏竞晚路上还一直思索着刚才萧夫人的话,想从其中找出破绽,可惜一无所获,看来萧夫人也是个心思缜密之人。 “萧大人的长姐嫁到了哪里?平日里与萧大人一家的关系如何?” “萧大人的长姐嫁到了宁川,夫君是当地有名的望族,听说她出嫁前就对这个幼弟颇为照顾,出嫁后也与这边时常往来,若论关系,倒比萧老太爷夫妇和萧大人的关系要好上许多。” 苏竞晚若有所思,“我对这里不熟,请问姚大人从临潢到宁川有多远?能否麻烦你派人去萧大人的长姐家里一趟,我想看看萧小姐是否真在那里?” 姚晟愣了一下,低声道:“你是怀疑……” “对,如果萧夫人说谎的话,很有可能是被人抓住了软肋,一个孤女,又刚失去了丈夫,能够用来威胁她的就只剩女儿了!”苏竞晚目光灼灼。 姚晟郑重地点了点头,“苏大人说的有理,宁川离这七八十里地,我现在就派人去,不出意外明个儿清晨就会有信了。” 苏竞晚再三向姚晟道谢,这才回了驿馆。 谁知刚进小院便看见梁崇站在树下,微微出神,似乎等了很久。 “梁大人怎么站在这里?这的天气冷,不比京中。”苏竞晚走上前去。 梁崇转过身来,勉强扯出个笑容,看起来颇有些无奈。 “这几日让苏大人为我的事奔波受累了,只是若是最后实在不行,还希望苏大人顾全大局,宁愿舍弃我一人,也不要坏了两国和议之事。” “记住一点,梁某可以交予他们随意处置,但我大周利益绝不能让步。” 苏竞晚看向梁崇,神色严肃,“敢问梁大人可否真推了萧大人?” “自然没有。”梁崇斩钉截铁地答道。 “那就是了。” 苏竞晚表情不甚在意,眼神却无比坚定,“既然梁大人是无辜的,下官就一定会还梁大人一个清白,大周的利益不会让步,梁大人也不能顶这个黑锅。” 梁崇看了苏竞晚许久,突然笑道:“好,不管此事结果如何,苏大人这个人情,梁某记下了。” 忽然又被寒风吹的打了个哆嗦,“那我先回屋喝壶热酒暖暖身子,苏大人好好查案,我静待佳音。” 说罢便转身向角落的房间走去。 只不过和刚才想比,梁崇的背影明显精神了许多,不再寂寥,不再无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无畏的随性和洒脱。 苏竞晚现在能明白石远青和梁崇为何是好友了。 他们虽然一个古板,一个变通,但两人的身上都有一种叫做豁达的珍贵品质,不斤斤计较,不自怨自艾,即便身处险境也能幕天席地,纵意所如,这种情绪应该也是会传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