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节
夏竦知道苏锦绝不会承认,叹息一声抱拳祝苏锦一路顺风,苏锦拱手回礼转身翻身上马,跟众人挥手道别,催动马匹号令队伍缓缓启程。 (本卷终,请看下卷:阳关西出无故人) 第七零三章纷乱 (感谢书友波bby75222的打赏) 西北秦凤、永兴军两路,本是贫瘠荒凉之地,两路总计户籍不到十二万户,百姓亦不足百万众;正常的时候,除了原住此地的百姓之外,便只有朝廷派驻的兵马和商贾前往。 人口又少,产出自给尚且不足,年年干旱年年饥荒,实际上已经成为大宋重点的救济对象;说句难听的话,若非这两路在战略上是无险可守的汴梁城的唯一屏障,若非怕背负祖宗江山被侵占的骂名,朝中早有人提出要放弃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的。 但自宝元元年党项人李元昊脱宋自立,改元“天授礼法延祚”,建国号“大夏”之后,秦风、永兴军两路忽然变的热闹非凡。宋仁宗宝元元年,自立为大夏皇帝的李元昊写信通知大宋朝廷,希望他们承认这一事实,立即引起了大宋朝廷的极大愤慨,赵祯于当年六月下诏削去元昊官爵,并悬赏捉拿。 从此之后,长达宋夏战争全面爆发;于是乎兵马云集,城寨蜂起,短短三年多的时间里,沿着边塞一线竟然建了兵寨数十座,边陲驻军也从原先的五万余人逐渐增加至近十五万人,在这片土地上,有人立下赫赫战功扬名立万,有人败走麦城身败名裂,更多普通的百姓和士兵丧命于此,将一腔热血洒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 总体而言,三年多的战事中大宋吃亏的次数多,小的败绩且不论,光是宝元二年和康定二年的三川口和好水川之战中,宋国便吃了大亏。两次大战,西北军将士死伤人数超过十万,将领阵亡近一百五十余人,可谓奇耻大辱。 但军队的阵亡还不是主要的损失,真正的损失是被西贼捋掠的人丁,毁损的城寨和抢夺的货物,军队的损失和民间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光是庆历元年一年时间,两路为西贼捋掠的百姓人丁便足有三万人,牛羊牲口数十万头。 战争的直接受害者便是百姓,本已经生计艰难的百姓们无奈的放弃了土地,朝廷为了防止边民流入内地作乱,下了严令禁止百姓回撤,同时下令当地百姓就地转为民夫劳役,为军队筑城修寨铺路搭桥;此举虽不人道,但起码让百姓们能从劳役中获得酬劳,勉强可以维持生计。 进入庆历二年之后,范仲淹和韩琦两人的提议得到朝廷的首肯,一改以往硬碰硬的战斗策略,改为坚壁清野防守反击之策,加固城墙堡垒多设远攻武器,拒不与西贼之兵大规模会战,这才将形势稍微缓解。 李元昊数次派兵sao扰,但凡村庄之处均为空屋**,所有的百姓均携带财物躲入各个城寨之中,西夏兵一无所获,进攻城寨却又连番吃大亏,这才渐渐偃旗息鼓,双方的态势渐趋均衡。 战争打到这个份上,双方拼的便是内耗了,谁也不敢松懈,谁也不肯服软,都在暗自喘息寻找机会咬对方一口。 这期间大的战役虽没有,小的战斗却接连不断,最为提气的当属延州指挥使狄青指挥的几次小规模的战役,在他的指挥下,宋军先后攻克金汤城,宥州等地,烧毁西夏粮草数万,并缴获帐篷兵器物资等无数,同样捋掠回来牲口五千七百余头,并指挥士兵在战略要地桥子谷修城,筑招安、丰林、新寨、大郎诸堡,在前线要害之处插上了一根根的钉子。 范仲淹的坚壁清野防守反击之策在朝廷中褒贬不一,有人讥讽范仲淹这是丧失了大宋的骨气,当起了缩头乌龟;但事实证明此举一举扭转了颓势,让大宋成功的将李元昊的嚣张气焰打压了下去。 黑猫白猫,抓到老鼠便是好猫,战局的好转自然让这些反对的声音渐渐消亡,用韩琦的话来说‘范希文此举,乃是避敌之锋芒,让西贼骁勇之骑兵无用武之地,乃明智之举。’。 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西夏军队最为凶悍之处便是他们的铁骑,纵横来去往来如风,而且党项族人个个精于骑射之术,在旷野平原上拿步兵跟他们硬碰硬,那正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惨败那是必然的;而坚守城寨之后,坚固的城寨阻挡了骑兵的突进,再加上大宋军队的主力便是弓箭手,居高临下辅之以床弩之类的及远兵器,自然让西夏军毫无办法。 西夏军队骑兵为主,从来不用什么投石车之类的攻城器械,最多也就是骆驼背上驮着的旋风炮,这玩意虽能及远,但因不是配重式的投石机械,而是全靠人力发射,故而投出的石块距离有限,威力也小到对宋军忽略不计的程度,士兵会偶尔被砸死,但城墙却几乎无损,于战局无多大益处,反倒是需要靠近射击,被宋军居高临下的床子弩射杀了不少。 元昊不是不想用重型投石车攻城,但情况不允许他这样做,一来造价昂贵,西夏的国力确实承受不起,以战养战是他的终极策略,劫掠的物资和财物可以弥补他消耗,让西夏军有再战之力,否则大夏国全民皆兵生产几乎停顿的情况下,他拿什么来打仗? 二来便是军队配置的问题,骑兵的高机动性战术已经是西夏军的看家本事,即便是旋风炮也是被安在骆驼背上随着大军来去如风;一旦配备了重型投石车之类的笨重器械,整个军队便从迅捷如风变成了犹如龟爬,那便是等于拱手将优势送出了。 总而言之,西北边塞如今是平静中蕴含巨变,无声处酝酿惊雷,正是出于双方斗智斗勇的格局之中;大战虽没有,小规模的袭扰却天天在边塞各地如火如荼的展开着。 …… 苏锦一行于六月二十六日离京启程,朝廷自粮饷数次被突入宋境的西贼小股骑兵抢.劫之后,发往西北的粮饷也都改了道,原本粮饷经解州到耀州中转,分为两路之后一路往北送往延州等地分发,另一路沿着耀州继续往西经由凤翔抵达秦州供秦凤路各州府领用。 但这一段官道大多经过重重山岭,好水川之战的败因之一便是当时凤翔境内的野牛山下官道被泥流冲毁填塞,乃至军粮难以为继,虽然庞籍率数万民夫连续抢修,但战事可不会等你修通了路再发生,以至于宋军无粮被困,只能突围也是败因之一。 这一回,三司押运粮草的官员是度支部的一名主事叫做王朗,此人多次往返于西北和京城之间押运粮草和兵器物资从未出差错,这回晏殊指定他来跟苏锦同路,也是利用他的经验协助苏锦平安抵达的意思。 王朗不出差错的秘诀便是,他根本不从最近的官道前往,而是绕道京西南路再进入利州路转而往北,直接抵达秦州府,再由秦州府负责通知各地的州府带兵前来押运粮草回去。 王朗的这条路线便是弓背,而最近的路线便是弓弦,这么一来,路上的时间耽搁一倍以上,原本辎重队伍十五日左右到达,按照王朗的路线走起码要三十五六天才能到达秦州。 王朗依旧秉承稳妥之道,出了京城之后在便向苏锦提议按照这条路线行走,苏锦不假思索的回绝了他,苏锦有苏锦的道理,这么远的路,能早到一天便少一分危险,半月到达一下子延长一倍有余,无疑是大大增加了危险性。 而且从下路绕远虽然看似安全,但其实敌兵从利州路进入秦凤路到达秦州的这段路照样不安全;西夏兵难道是傻子?在老路上一无所获,难道便不会去秦州以南的官道上碰运气? 再者,此次护送的人马堪称阵容豪华,不仅有自己的五百马军护卫,还有朝廷调拨的一千多护送粮草的士兵,再加上运送粮食的几千百姓,这么一只庞大的队伍,小股敌军远远的看着只怕都要吓破胆了,更别谈上前捋虎须了。 “苏大人呐。”王朗搓着手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批物资一旦出了差错,我可担不了这个责任,还是小心为上啊。” 苏锦笑道:“王大人,我也不勉强你,要不你带着粮队和兵器物资从安全的道路走,我带着自己的护卫从上路走,这样大家都不用纠结,你也不必为粮草物资提心吊胆了。” 王朗愕然道:“这……这恐怕不好吧,这样一来岂非是分兵之举,更加的没有保障了,再说三司大人严令卑职必须跟着苏大人一路,卑职岂敢抗命。” 苏锦笑道:“那我从上路走,你跟不跟呢?” 王朗郁闷之极,就听说这位苏锦苏大人不爱走寻常路,今日果然是名符其实,分开走显然不行,苏锦身边的五百马军才是主力,自己的一千步兵遇到西贼的马队根本不是敌手,骑兵对抗骑兵才是棋逢对手,若是失去了这个大的庇护,在进入秦凤路的一段里若是遇到敌兵,根本就无还手之力。 王朗没得选择,只能跟着苏锦去冒险,心里暗自道:“这小子还是年轻啊,初生牛犊不怕虎,非要吃上一个大亏,你才知道我说的话是金玉良言;不过但愿别是这次吃亏,我可不想这趟出什么差错。” 第七零四章路漫漫(上) 一辆小小的马车自出汴梁城外十里,便从小道上汇入官道上的大队人马,押送的官兵还没来得及阻止,便被任马军都头王朝给喝止住,随即亲自带路将马车领到苏家的车队中。 车上坐的便是夏思菱,当得知苏锦要带着自己去西北渭州上任的时候,夏思菱雀跃万分,就像笼中的金丝雀儿一旦脱离樊笼便会欢唱不休。 苏锦下马钻进车里,夏思菱飞扑入怀,小嘴在苏锦脸上乱亲,喘息道:“苏兄,奴家可算是离开京城啦。” 苏锦捏着她的小脸笑道:“多少人梦想着来京城,你却为离开京城而开心,教人知道了定会说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夏思菱娇笑道:“那种福不享也罢,奴家的心情甚好,等下还要出去骑马看看风景。” 苏锦唬的忙道:“姑奶奶,可别乱来,这里还是京城地界,说不定你爹爹派人暗中跟随监视呢,可别添乱。” 夏思菱一哆嗦,一想起夏竦,夏思菱的眉头蹙起,心中阴郁又生;苏锦暗自自责不该提这些事,毕竟夏竦是她的爹爹,如今不告而别抛下爹爹一个人,可想而知夏思菱内心中亦会有自责和愧疚。 苏锦搂着夏思菱亲了两口,安慰道:“别担心,你们父女会有团聚之日,只是要待一切风平浪静之后方可;来之时夏大人也曾来城外送我,他叮嘱我要善待于你。” 夏思菱差点跳起来,惊道:“爹爹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么?那么麻烦了,他定然会让人来追我回去。” 苏锦轻轻拍着她的背部安慰道:“那倒不至于,你爹爹是何等聪明之人,他一定能猜到你是被我救出来了,不过他没有证据,即便知道也没办法;而且如今我乃渭州知府之职,他行事也需三思而行,不过我们也要加些提防,所以在未出京城地界你不能露面。” 夏思菱点头道:“奴家明白了,还有这些押运粮草的官兵,若是我一个女子出现,难免惹人注目,回去后爹爹搞不好便要盘问这些人,那就等于落了证据了。” 苏锦微笑道:“你明白就好。” 夏思菱靠在苏锦的怀中咬着手指想了想忽然道:“不如这样,苏兄去帮我寻一套男子服饰来,奴家和在应天一样扮成男子骑马随行,这样岂不是可掩人耳目么?” 苏锦大乐,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这妮子可是有前科的,惊世骇俗之事做了不少,果然是夏竦之女,将门虎女跟一般人家的女子就是不一样。 苏锦任她去折腾,只要不以女儿身出现怎么着都成,毕竟孤身一人跟随自己,苏锦心中对她自然是多有纵容娇宠之心。 大队人马行的缓慢,天气又燥热难当,绵延数里的队伍需要来回的照应查看,苏锦虽然已经尽量不去cao心,但是总有这样那样的麻烦事出现,一会儿是装粮食的大车颠坏了,一会儿又是牲口闪了蹄子,再一会又是有人中暑晕倒,众人就跟救火队员一般忙个不停,苏锦和王朗忙前忙后的指挥调度,浑身大汗淋漓不已。 好不容易车队行出二十里地,中午毒辣的太阳已经让整支队伍举步维艰了,苏锦扫了一眼队伍的状况,心想这样可不行,这样赶路行不到三天所有人都要掉层皮,须得变换行路的时间才成。 苏锦叫来王朗将自己的担心跟王朗一说,王朗也颇为赞同,于是皱眉道:“苏大人说的是,今年的天气特别热,这样的天气确实够呛,苏大人说该怎么办?” 苏锦想了想道:“咱们既然沿着官道前行,那便不担心会走错了路,所以白天和晚上赶路是一样的,白天天气热,这么远的路程可不是一两天坚持坚持便可以熬过去的,我想咱们应该避开高温时段,白天休息晚上行军,这样会加行军度。” 王朗道:“好是好,就是晚上行军出了茬子不好处理,再行百里便出了京城地界到达永兴军路,万一遇上西贼或者是流寇滋扰,晚上若不能将骡马车辆集合到一处,怕是难以防备。” 苏锦点头道:“王主事考虑的也对,不过相较于高温的煎熬,我觉的遇袭的危险性反而小些;这样吧,防备敌袭之事交给我,王主事负责车队夜间的行路秩序,下午酉时暑气消退之时动身,行至次日巳时温度升高之时觅地休整,你看如何?” 王朗看看身边一个个热得昏头昏脑的士兵和民夫,也只能如此了。 车队寻了官道边的一处树林处休整,王朗宣布这个决定,顿时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王朗命大家砍些树枝做了些火把,押解的物资里有数十桶火油,晚间蘸了火油之后,火把当可持久。 众人忙活了一阵子,天已正午,吃了干粮给骡马喂了水和草料,众人就地在树林中草地上倒头便睡。 苏锦靠在树林边缘的一角咬着草茎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王朝马汉和吴恒心等人小声的聊天,忽然身后有人叫道:“苏大人好,卑职这厢有礼了。” 苏锦扭头去看,只见一名消瘦的汉子身着马军甲胄拱手向自己行礼,苏锦忙站起身回礼道:“您是哪位?有何事务禀报?” 那马军士兵眼露狡黠之色道:“卑职事,卑职只是闲的聊来跟苏大人叙叙话而已。” 苏锦皱眉心道:“哪来的这么没上没下的小兵,胆子当真不小,敢拿自己开涮。”正欲出言呵斥,眼角忽然瞥见吴恒心偷笑的面孔,肚子里一轮,心中顿时明白了。 “也好,正好本官也很聊,本官看到树林南边有口水塘,正想下水塘洗个澡,你陪本官去一起去洗个澡如何?” “这个……”那士兵面现慌乱之色,拱手道:“卑职不识水性,恕难从命。” 苏锦肚子里笑的抽筋,板着脸道:“这是军令,你胆敢抗命么?那可是要扒了裤子打板子的。” 那士兵结结巴巴的道:“这个……也不能强人所难吧。” 苏锦板脸喝道:“什么强人所难,军队中只有遵从命令,便是前面有个悬崖,官长命你跳你也得跳,你是怎么当兵的,居然推三阻四,看来你是想挨板子了。” 那士兵举手投降道:“好吧,苏兄你赢了,我就知道瞒不过你的眼睛。” 苏锦哈哈的大笑道:“你已经被我识破过一回,还敢在我面前扮神弄鬼,这不是往刀口上撞么?” 那士兵正是办成马军摸样的夏思菱,她跺脚道:“你假公济私,居然拿军令来压我,你们说说我扮相如何?” 王朝等人纷纷点头称赞,说扮相很好,只要不说话,一眼根本认不出来。 夏思菱对吴恒心拱手一礼道:“多谢吴兄帮我找了这套合身的衣服,待到了渭州城,我做东请你吃顿好的。” 吴恒心嘿嘿笑道:“俺要吃鸡屁股。” 苏锦一个趔趄,这货爱吃鸡屁股的习惯居然还没改掉,都被任命为自己未来渭州府的总捕头之职,依旧是这幅戆样子;话说回来自己身边的几位老弟好像智商都有些让人着急,不过这才是自己敢于跟他们推心置腹的原因所在。 苏锦啧啧称赞夏思菱这妆画得好,若不是刻意的挑刺确实看不出破绽来,活脱脱就是个普通的马军士兵,看来在车里憋着实在让这妮子难受,这样也好,混迹马军士兵之间,便不会为人所瞩目了。 “这位夏兄弟,本府特调你为我贴身亲卫,即刻向王朝都头报道去。”苏锦微笑道。 夏思菱大喜,冲王朝拱手道:“马军士兵夏四林前来报道,请都头多多指教。” 王朝哈哈一笑道:“保护苏大人左右,一步也不准离开,这是给你的职责,大人的衣食起居由你照顾了。” 夏思菱脸色一红,不好接茬,马汉在一旁嘟囔一句道:“还要负责给苏大人洗内裤……” 苏锦一个趔趄,差点没摔死。(.) 第七零五章路漫漫(下) 避开暑气蒸腾的白日,改为夜间和凌晨傍晚凉快的时段行军之后,速度果然快了许多,原本一日最多行走四十余里,如今一夜过来便可行五十里路,更重要的是队伍不再那么疲倦,精神头也好了许多。 虽然夜间赶路的弊端也不少,出了小麻烦没有白天处理起来那么方便,但总体而言利大于弊。 如此昼伏夜行兼程前进,六日后终于经郑州过西京长安城出了京东西路的境内,抵达了永兴军最南端的陕州府。 这一日清晨,赶了一夜路的大队人马借着渐亮的天光猛然间发现眼前的景物已经有所不同,重重叠叠的山岭横亘在眼前,取代了抛在身后的西北平原。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丘陵山地层峦叠嶂的景象,都有些兴奋,连苏锦也不例外,寻了一处平坦的空地扎下今日休息的营寨之后,苏锦带着十余骑纵马上了附近的一座小山坡观察地形。 官道从山坡旁蜿蜒延伸,像一条蟒蛇一头扎进前方的山脉之中消失不见,在这样的地形开凿官道,当初兴建之时定然吃了不少的苦头,穷尽了不少人力物力。 和众人指指点点的兴奋劲头不同,王朗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他心里明白,旅程最艰难的时段已经到来,这些官道依着山势蜿蜒修建,为了便于开凿打通,只考虑了难易程度,却忽略了安全性,很多地方一侧是山壁一侧便是悬崖,更有很多地方是从两山之间的狭长谷道之间穿过,天降大雨或者是稍有其他原因都会有巨石泥沙树木落下堵塞官道,让人寸步难行。 这还不是主要的,关键的人为的威胁,从陕州到解州这一段全是山岭,据说不下几十窝匪徒盘踞在群山之中,虽然人数跟押送大队人马相差太多,大多是几十人甚至十几人的小团伙,但是在这样的地形中,人数根本不能叫优势,很多地方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决不能掉以轻心。 王朗将自己的担心尽数告诉了苏锦等人,众人的兴奋劲一过,顿时也感到前路漫漫难行之极,也都郑重起来。 “王主事,你说的很对,这样的山路确实容易出差错,而且已经到达永兴军地面,也即是说咱们正式进入了西贼马队能够滋扰的范围之内,所有人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王朗道:“大人明鉴,山路难行倒还可以克服,土匪我估计他们也不敢公然的劫道,最多是滋扰罢了,更怕的是被西贼给瞄上,那便有大麻烦。” 苏锦道:“目前尚不至于,西贼的马队也决不敢深入山中官道,那对他们也很不利,官道最多可供十骑并行,也不利于机动冲锋,在这种地形中他们的实力大打折扣,所以目前暂无需担忧。” 王朝接口道:“公子爷说的对,所虑的倒是出了这山道之后的事情,最怕的便是有人在山那边的出山的谷口设伏,那就进进不得退退不得了。” 马汉哈哈大笑道:“大家说的热闹,西贼一根毛都没看见,哪来的危险?教我说,咱们该咋走还是咋走,他们不来便罢,来了俺们正好一锅端了他们,怕个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