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安排（2）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正存在着一座不夜城的话，那么毫无疑问就是神圣之城了。 这座被光明祝福的城市，即使在深夜，也流淌着令人沉醉的微光，这些由乳白色和淡淡的金黄色交织而成的光芒既能为彻夜劳作的平民足够的视野，也不会打扰到那些尊贵的大人们的安眠。 究其原因，是因为每一座神圣之城的建筑物外墙都涂刷了阙玉石粉调制成的涂料，这种材料虽然稀少，但却能在白天储存太阳光，在夜晚将所储存的阳光缓缓的释放出来，算是恩塔格瑞大陆版本的太阳能电板了。 再加上由施加过永恒光明大祝福术的圣山所散发的辉光，两种因素交互作用之下，就形成了神圣之城那看上去圣洁而高贵的模样，光明教廷也乐得用这种手段吸引信徒，而那些信仰光明的信徒们也从未怀疑过这被称为光明永驻的祝福，在他们看来，这不是光明的恩赐，那还会是什么？ 即使是魔性之月的夜晚，猩红的月亮光辉也无法抹去这让她恼怒万分的反抗之光，也许整个大陆上也只有这里可以不受魔性之月的丝毫影响了。 圣山山顶的大教堂内，沿着长长的甬道前进，最深处就是教皇谒见厅。 此时，宽敞明亮的谒见厅内，光明教廷教皇格尔梅菲斯十一世正端坐在上，两侧肃立着三男一女，都穿着金色滚边的枢机主教袍服，手持代表枢机主教权威的太阳权杖。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光明教廷四个枢机主教竟然齐聚一堂，要知道，即使是在三年一度的就职仪式上，也不过是两位枢机主教到场。 谒见厅中，拉斐尔还是穿着那套舒展着一对天使羽翼的长袍，恭敬的汇报着在乌鸦岭的经历。 将之前在乌鸦岭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用平静的语气陈述清楚后，拉斐尔端起身边的一个盒子，交给身边侍立的主教“尊敬的冕下，这是叛教者加尔拉基斯的头颅，就和我之前陈述的经过一样，堕落的骑士摩根拉迪摩尔用藏匿在自己灵魂中的圣火重创了这个可耻的背叛者，因此，圣火也从摩根的灵魂中转移到了加尔拉基斯的灵魂之火中。” 作为侍者的主教小心翼翼的将装着加尔拉基斯头颅的盒子交到位于教皇左手边第一位的枢机主教西米特费隆手中，这位身材高大的枢机主教同样也执掌着光明教廷的异端审判庭，算是在场所有人中对于亡灵了解最深刻的一个。 西米特打开盒子，细心的检查了一会儿，转头向端坐的教皇行礼道“冕下，的确是圣火，而且因为脱离上一个宿体的时间不长，可以很轻松的将之分离出来。” 听到西米特的话，包括教皇在内的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兴奋而欣慰的笑容，位于右手第一位的枢机主教梅拉德尔更是用热切的眼神看着拉斐尔，仿佛在看自己最宠爱的孩子一样。 “太好了，自从在第六次阵营大战中丢失圣火之后，没想到历经七千多年的寻觅，光明的圣焰终于又回归到教廷的手中了！冕下，这个喜讯一旦通告所有的信徒，哪怕是用最盛大的庆祝仪式，也不能表达万分之一的喜悦！光明没有抛弃我们！”唯一一位女性枢机主教塞德娜卡莉法非常激动，几乎高兴的手舞足蹈。 看到教皇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梅拉德尔上前一步，说道“冕下，我认为不但要将这个喜讯通告整个守序阵营，教廷还要为此举行重大的庆祝活动，以重新昭告教廷作为光明代言人的正式地位，此外，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为教廷成功迎回圣火的拉斐尔牧师也应该得到公开公正的嘉奖！” “我赞同梅拉德尔枢机主教的提议，庆祝活动不但要隆重，而且还要邀请所有守序阵营的领袖到场，自从第二次阵营大战结束之后，教廷身为光明代言人的正统地位就在不断受到质疑，现在是反击的最好机会，有了圣火，足以让那些野心家统统闭嘴！至于拉斐尔牧师，我认为也应该得到足够的奖赏，我建议擢升其为助理主教，并且正式确认其光明圣女的身份。”塞德娜卡莉法也出言支持梅拉德尔，毕竟拉斐尔也曾经在她手下学习过一段时间，两人勉强也算得上师生关系，当然，没有梅拉德尔那么紧密。 “16岁的助理主教？会不会太年轻了一些？”出言的是最后一位枢机主教加梅尔富兰克林，这位瘦瘦的枢机主教负责整个教廷的财政，虽然权利不小，但一直以来就是以保守而出名的，他反对让拉斐尔升任助理主教并不让人意外，“更何况，拉斐尔牧师加入光明教廷还不到两年，之前已经以极快的速度从一介牧师学徒高升到了正式祭司，要是再越级擢拔，恐怕难以服众！” 梅拉德尔朝加梅尔一瞪眼“难道说，为教廷迎回圣火的功绩也难以服众吗？什么时候光明教廷要靠着资历和年龄来论资排辈了？难道我们不是应该以对光明的虔诚来区分的吗？拉斐尔牧师从加入教廷以来，所作出的功绩和对光明的虔诚，我相信任何一位正直的信徒都会同意我的意见！” 眼看着两位枢机主教就要在这庄严的谒见厅里吵起来，作为当事人的拉斐尔开口了。 “尊敬的冕下，以及几位枢机主教大人，请恕我无法接受如此巨大的奖赏，这次的行动，由于我的失误，不但导致玛丽娜大牧师身受重伤，两把传奇级法杖西里斯的呼吸和贤者之杖彻底损毁，更导致皇家光明守卫加里莫斯大人身陷重围，力战而亡，这些损失无论怎样都是因为我的原因而导致的，即使为此受到教廷戒律的重责，我也心甘情愿，哪里能够担得起奖赏一词！” 听到拉斐尔这么说，不但塞德娜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就连一直板着脸的西米特，嘴角也不禁微微的拉出了一个弧度，显然对拉斐尔非常满意。 端坐在教皇圣座上的格尔梅菲斯十一世抬手制止了想要再发言的梅拉德尔，缓缓的站了起来，脸上是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不用自责，拉斐尔牧师，你做的很好！倒不如说，只需要付出如此微小的代价就能够迎回圣火，你不但没有过错，而且我同意梅拉德尔的意见，你理应获得嘉奖，我要感谢你的英勇无畏，教廷要感谢你的无私奉献，光明要感谢你的虔诚信仰！虽然加里莫斯不幸战死，但我相信，他一定会带着光明的祝福进入天堂，继续侍奉光明的意志！” “您的睿智犹如宽广无边的迷雾之海！冕下！”梅拉德尔笑着抚胸行礼。 “对于你的嘉奖会经过四位枢机主教的讨论后决定，我的孩子，看得出来你已经很累了，想必亡灵大地上的死亡力量让你非常难受，塞德娜，请你安排人好好的照顾我们的小天使，作为为教廷迎回圣火的最大功臣，拉斐尔牧师将是光明庆典上的重要角色。”教皇笑着说道，朝塞德娜点头示意。 “请您放心，我已经让希丝丽雅牧师长接替玛丽娜大牧师的职责，负责教导拉斐尔牧师，并且照顾好我们的小天使！”塞德娜朝拉斐尔笑了笑，“希丝早就因为被玛丽娜抢走拉斐尔这件事情，和我抱怨了很多次了，我想，她现在终于能够得偿所愿了。” “很好，那么米凯拉，带我们的未来之星去休息吧，已经很晚了，注意别太劳累！”格尔梅菲斯十一世朝侍立的助教挥了挥手，示意她带拉斐尔去休息。 当谒见厅内只剩下教皇和四位枢机主教之后，气氛就突然严肃了起来，原本充满了笑容的表情也变得冷冽起来。 “好了，现在没有外人了，都说说吧，虽然圣火回归的确是一件值得大肆庆祝的喜事，但是偏偏却正好卡在这个时候，不得不让我感到头疼啊！”教皇格尔梅菲斯十一世毫无风度的一屁股坐回教皇圣座上，以手扶额，语气中满是无奈。 塞德娜和梅拉德尔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兴奋了，显然已经从圣火回归的惊喜中镇定了下来。 “无论如何，这都是宣告教廷正统地位的好机会！冕下，我们不能因为圣火所带来的麻烦而选择逃避，这是对光明的亵渎，也是对七千多年来，为了寻找圣火而付出生命的无数信徒的背叛！”出言的不是方才一脸喜悦的梅拉德尔和塞德娜，反而是一向来最为保守的加梅尔。 “可是，富兰克林，正如你说的，圣火回归这件事对于教廷来说的确是天大的好事，但问题却是圣火本身，七千年前圣火为什么会丢失，其中的原因你不会不清楚！”西米特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我当然清楚，单单一团圣火是没有什么用处的，顶多也就是一团纯化过的神圣之焰，但是它却是开启天空之城的钥匙，是那座被称为神之王座的天空之城的能源中枢，只要将圣火重新注入天空之城的核心，我们就能够掌控这座神迹，从而获得绝对的力量，这力量足以让整个世界沐浴在光明之下！这难道不是我们一直所期待的吗？” “可是七千年前，正是因为害怕天空之城被我们所掌控，那些家伙才做出那种事情，导致圣火丢失，从那之后，人类便再没有像当初那样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过了。这一次，你又想要让整个人类变成所有种族的敌人吗？”梅拉德尔大声的质问道。 塞德娜也出言支持“梅拉德尔说的没错，七千年对于我们人类来说，实在是一段漫长的时间，但是对于精灵，恶魔和亡灵来说，还不至于丧失这些禁忌的知识，一旦圣火回归的消息广为人知，所有知道天空之城存在的种族都会用怀疑的眼神注视着我们，到时候，难道我们要重演七千年前的惨剧吗？” “那么，难道就这样秘而不宣吗？或者装作什么都不记得，将这把足以将光明笼罩整个大陆的钥匙像一个吉祥物一样高高的供奉起来？各位，先贤们在哭泣，先烈们在流泪，英灵殿里的雕像会气得把圣山都给拆了的！”加梅尔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臂，仿佛在和看不见的敌人战斗着，“自从圣火丢失之后，每一位继任的教皇都要在历代教皇的墓碑前发誓，将迎回圣火，掌控天空之城，将人类重新带回大陆之巅作为自己永生不忘的目标，难道您要背叛您的誓言吗，冕下！” 加梅尔几乎在用全身的精气神嘶喊着，这位瘦瘦的枢机主教恨不得用自己的生命来为教廷，为人类，为光明的伟大事业添砖加瓦。 教皇沉默了，西米特沉默了，梅拉德尔和塞德娜也沉默了，因为这的确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他们的内心其实是和加梅尔一样的，想要实现那个似乎遥不可及的梦想，想要带着整个人类重回巅峰，想要让后世之人说起他们就会称呼他们为“光明贤者”！这个称号还是在近万年前，第七任教皇塞特里克四世获得的，他以带领守序阵营赢得了第一次阵营战争的伟大功绩，得以尊享这个至高无上的称号。 见其他人开始动摇，加梅尔开始为他们增强信心“我并不是随便决定的，自从一个多月前黄沙之主复活之后，精灵，矮人和恶魔的绝大部分力量都被牵扯了进去，至今仍在沙漠里互相厮杀，试图再次封印那个可怕而邪恶的帝国，再加上精灵还要处理耳语之森的问题，恶魔也在上次的阵营大战中受创极重，就算我们现在进军天空之城，他们也无法抽调出足够的力量来阻止我们。” 梅拉德尔点点头，但是西米特却并没有被加梅尔彻底说服“亡灵呢？亡灵那边这么办？那些骨头架子可不是什么乖孩子，难道你以为他们会就那样坐在家里看着我们一点一点的将天空之城纳入掌心吗？” “关于这一点，我也有了一个很不错的办法！”加梅尔笑着说道，“这还得多亏了拉斐尔牧师。既然教廷迎回了圣火，那么为了举行一场声势浩大的庆祝仪式，临时抽调那些精锐部队进入神圣之城自然也就无可厚非了！” “你是说？”加梅尔的话让在场的众人眼中一亮，说白了，包括教皇格尔梅菲斯十一世在内，所担心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在教廷攻略天空之城的时候，有其他势力从中阻挠。若是能够借助庆典的机会，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迅速的将天空之城纳入掌控之中，那么一切就会尘埃落定。 作为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由众神亲手打造的神迹之城，天空之城不但是一个永远无法攻陷的空中要塞，更是一个具有极大杀伤力的终极武器，谁掌控了这座城市，谁就能占据绝对的优势。 “一场向所有平民开放的盛大庆典，在这场庆典中，涌入神圣之城的平民数量几乎无法统计，在这种情况下，增加教廷的守卫力量不是理所当然的嘛！当然，在庆典的过程中，几千人，甚至几万人的短暂消失，想必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你说的的确没错，但这样一来，盘踞在天空之城里的那些东西怎么办？七千年前，正是因为那些玩意儿，我们才不得不投入大量的战力来与之对抗，从而导致圣火被那些背叛者所窃取而丢失。现在，就算按照你说的，可以借助庆典的掩护把我们的力量送入天空之城，但光靠那些普通士兵，是无法对抗那些玩意儿的！甚至连英雄级都不足以应对那些可怕的怪物！而一旦要动用传奇级的战力，势必会引起其他势力的注意。” “关于这一点，我倒是认为不必担心！”西米特说道，“根据刚才拉斐尔牧师的描述，我认为，像拉斐尔牧师那样的战力，单体来讲的确无法和那些虚空生物所抗衡，但他们非常擅长于配合作战，这一点是我们手下那些普通士兵所无法做到的。” “你是说，把远征天空之城的任务交给那些平民？可是，他们做得到吗？而且，就算他们能做到，那么怎样才能保证天空之城属于教廷的控制之下，要知道，谁掌控了圣火，谁就是天空之城的主人，这是无可改变的！”塞德娜问道。 “把那些普通士兵配属给那些平民，这可以增加他们成功的可能性！至于你的顾虑，塞德娜，你忘了我们那位小天使了吗？”加梅尔这一刻可看不出来任何的保守，倒不如说，他比最激进的梅拉德尔还要激进。 “我还以为你会坚持血统论，加梅尔，什么时候你的脑袋开窍了？”梅拉德尔小小的讽刺了一句。 “我没有改变，梅拉德尔，至今为止，我还是认为不应该给予那些平民太高的身份和荣誉，在我看来，他们不值得信任，即使是你的那位得意门生！但是，如果不得不依靠他们来实现我们的梦想的话，那么我也不会让那所谓的血统束缚住他们的手脚，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教廷，为了人类，为了光明！” 教皇格尔梅菲斯十一世点了点头“你说服我了，加梅尔，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吧，你说得对，这是跨越了七千年的遗憾，既然我们重新掌握了这把钥匙，就不要畏首畏尾，一切都是为了伟大的光明！西米特，和各个王国的沟通，以及士兵的征调就交给你了，既然要做，就要做的漂亮，把我们能拿出手的全拿出来！塞德娜，尽一切力量尽快提升拉斐尔牧师的实力，她的实力还不够强大，我担心她无法担起这个重任！梅拉德尔，保证教廷的正常运转，不要让那些骨头架子看出破绽来，至少要把他们干预的时间尽量往后拖！加梅尔，从现在开始，用最大的力量将圣火回归的消息传播出去，并且准备一个最为盛大而隆重的庆典，要让所有人以为我们还沉浸在喜悦之中，而远征天空之城的时间，就在庆典开始之后的第二天晚上！” 这一刻，教皇格尔梅菲斯十一世尽显其身为教皇的魄力。 “我答应过我们的小天使，要给予她足够的嘉奖，她将会成为整个庆典的主角。我想，擢升她为主教是非常合适的！当她从天空之城凯旋而归的时候，也将是整个庆典的最高潮，她将作为最大的功臣，站在千万人的面前，我会亲手为她戴上圣女的宝冠！”教皇格尔梅菲斯十一世站起来，高举双手，大声的说道。 四位枢机主教一脸狂热的高举权杖“光明与我等同在！光明的意志必将获得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