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页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库洛洛微微眯眼，说：“事实上，我们只是想要知道那个瑙花娜·蚕拉究竟是怎么回事。”

    内心微微震动，陈昭有些惊讶于库洛洛的敏锐，然而由主神化形的身体在他没有明确需要时，不会有任何变化。所以就连库洛洛也没发现那一刻的陈昭，其实是惊异的。

    库洛洛的话，有着深层含义。他用的代词是“我们”而不是“我”，就说明这件事情是不仅仅和他一个人有关。但这个“我们”，指的可能是幻影旅团，也可能是所有黑暗势力，或许是流星街。库洛洛的语焉不详，其实是为了达到让陈昭弄不清他指的东西的目的。借助更多势力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不过，库洛洛指的是哪个势力对于陈昭而言并无分别，主神，何必在意任何一个世界里的势力。

    瑙花娜·蚕拉和这些势力可能有交集，甚至是冲突的地方是什么呢？库洛洛来就是为了这个啊！而且既然库洛洛把瑙花娜·蚕拉和自己牵扯到一起，那么必定是因为这件事情和瑙花娜与自己的共同点有关。这样一分析的话，他指的莫非是穿越者？

    既然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事实已经告知了猎人公会以方便自己行事，那么为了保持各大势力的平衡，猎人公会必定会泄露这个消息。看似游离于各大势力之外，实则维护着这种平衡的幻影旅团知道这一点也没什么不对。至于牵扯到瑙花娜的，不会是那个女孩把所谓的剧情，未来泄露了！？

    这个猜测恐怕是真实的。

    那么模拟一遍整件事情的全过程。

    瑙花娜泄露所谓“剧情”，因为整个事件的匪夷所思，库洛洛予以重视。联想到自己的身份，推测自己知情，找上门来。大致而言也就是这么个事。至于瑙花娜怎么泄露这一切的。陈昭可不觉得那样一个家伙在死亡之前会有哪一刻聪明到知道藏拙。也许是借所谓“预言能力”泄露的，也许是为了自己不忘记剧情，写在哪里被人看到了，谁知道呢？

    不过既然是这样，陈昭大概可以判定，库洛洛之前所说的“我们”，恐怕最多就是指幻影旅团了。陈昭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可以像幻影旅团一样得知这个消息还保持冷静。特别是黑帮，流星街元老会那群蠢货。

    所以陈昭只是笑，笑容在金色的光芒中化为一片模糊：“鲁西鲁先生，难道在意这种事？”这个男人要是真的屈服于所谓命运，恐怕就不是库洛洛·鲁西鲁了。

    果然，库洛洛并没有纠缠于此事，而是自觉地拉开陈昭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先伸手招来服务员点了一杯咖啡，然后才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昭。

    “当然不会。但是，对于‘剧情’，我是真的很感兴趣，不知陈昭先生可否为我解惑？”

    虽然坐在陈昭身边，库洛洛的全身依然在阴影之中，对比陈昭满身阳光，显得两人泾渭分明。可是事实上呢？不过是两个空洞的人偶在阳光之下上演了一场幻梦。看似光明的存在，真的那么光明吗……陈昭，其实比库洛洛更加空虚。一个人，连一点执念都没有啊！

    “知道吗，库洛洛。”陈昭终于改口，从鲁西鲁团长直接跳到用名字称呼，“所谓的预言，其实只是看见了无数种未来中的一种。如果你笃信，它就会发生。”然而未来又是那么脆弱，自己经历的那些世界，不就是因为自己而改变了吗？但是如果没有外力，未来的改变并不是那么简单。库洛洛·鲁西鲁，你会怎么做呢？

    虽然应该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很多事情在一句话里已经清楚了。库洛洛从来都是聪明的人，所以他只是轻轻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杯中黑色的苦涩液体，感觉那柔滑的触感轻易划过喉间逝去。这家咖啡厅的咖啡，味道很好。

    结账，离去。既然这个人还在，先放过这里吧。

    而陈昭看着放在桌上的两杯咖啡。

    同样是只浅尝过几口，还剩下大半杯的棕黑液体。

    库洛洛的那一杯是纯粹的黑咖啡，什么也没加。而自己的，糖，牛奶，混合的味道变得复杂……到底谁更无望一点呢？

    然而陈昭知道，自己咽入喉咙里的液体那些苦涩与甜蜜，不过是主神的机体模拟出来的感觉。自己是主神，连人造人都不是啊……这样的感觉，如此的不真实。

    所以好嫉妒。

    凭什么那些人可以有看重的东西，而自己连追寻都没有资格。

    所以，想要毁掉啊……

    嫉妒是丑恶的吗？作为主神的自己，即使是嫉妒都可以摆出一副毫无破绽的圣洁样子来呢，呵呵。还真是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只是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却寻不回丢失的记忆。

    啊，看样子除了嫉妒，自己还很贪婪。已经拥有了那么多，还想要更多。该庆幸这样的自己还保有人类的劣根性？

    那些穿越者，其实只是碍了自己的眼而已。同样是穿越，为什么他们可以那么想当然地高兴，想当然地追逐一切想要的东西。他们凭什么对过去不在意，凭什么对原来的世界不留恋！？而自己，即使想要留恋，却连可以留恋的对象都没有了。

    那段，失去的记忆……

    挖去的记忆在心里留下一个洞，什么东西都无法填补。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个洞越来越大，也许有一天，会把整个人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