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支结局 假如希望有颜色(上)(4000)

    坐着长途轨道车，亚里斯看着沿途的风景不断消失在自己身后，心中的愁绪飘忽不定。

    回家找伊莉希雅当面对质，他不知道几天前的自己是为什么想的，居然会出现如此幼稚的想法，但这时他又恍然，的确，‘亚里斯’是不应该有这样幼稚的想法的，但是，他现在已经不完全是那个人了。

    他有自己的人生，有着自己的家庭，有着自己的意志，他的确找回了‘亚里斯’的所有记忆，也受到了亚里斯的影响，但这并不代表着自己完全成为了对方。

    他的想法，是对自己妻子的信任，也是对自身的肯定，也许以后他会后悔，但，至少现在，他想相信自己的妻子。

    轨道车上的时间过的飞快，很快，他又回到了那个他居住了多年的熟悉地方波林。

    离开轨道车站，他用脚步踏过那久违的整洁街道，回到了那处熟悉的别墅大门前。

    “站住！前面是私人住宅区，禁止入内！”守住门口的是两位身着女仆装的血族，亚里斯认得她们，她俩是血神卫的成员，虽然不常见面，但亚里斯也算是一个体恤下属的人，他们的大致样子还是能够记起来的。

    亚里斯没有回话，只是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缓缓摘下，然后放进了自己的空间戒指中，而那两位血神卫的眼神也从警惕变到惊愕，再由惊愕变到欣喜。

    其中一人飞快的施展法术，跑回去通风报信去了，而另一位则立刻调整表情，显出恭敬的样子，“欢迎老爷回来。”

    亚里斯淡淡的点了点头，走进了大门，却发现自己家旁边出现了许多短时间用来镇魂和安魂的魔法阵，而打开房子的大门之后却发现大厅中摆放着一个棺材。

    “这……老爷，这是因为您当时让锈刃的传话来说要演戏，大人和小姐准备弄全套搞得，如果您不满意，属下让人立刻撤掉。”旁边的女仆解释道。

    亚里斯示意对方去做，然后便来到了大厅中坐在了椅子上，静静的等待着某些人的到来。

    “骆里，好久不见……”大约在他坐下20多秒之后，亚里斯忽然抬头说了一句，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身着管家服的骆里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左后方，一切看上去，就像从前一样，但，有很多东西，早已经不一样了。

    骆里看着亚里斯身后背着的巨剑天脊，又感受了一下亚里斯身上那属于人类但却又充斥着汹涌鲜血的气息，叹了口气说道“老爷，这次你实在是太冒险了。”

    亚里斯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坐着，不一会儿，亚里斯感受到了空间魔法的波动，随即，两道脚步声在他已经远超常人的耳中回响。

    他若有所感的抬头张望，正对上那道有些担忧的目光，伊莉希雅带着百灵从大厅的另一边走了进来。

    两人相顾无言，沉默的看着对方，但最终，亚里斯还是带着以前的口吻吩咐道“骆里，百灵，你们守住这里，我和伊莉希雅要谈些事情，在我们谈完前，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听到亚里斯的话之后，骆里和百灵不约而同的看了伊莉希雅一眼，在得到肯定之后，两人离开了大厅，将广阔的空间留给了夫妻两人。

    “伊莉希雅，我都想起来了。”只是第一句话，便让伊莉希雅的头低了下来，让亚里斯看不见她的表情，过了三四秒后，伊莉希雅抬起了头，但眼角已经有了泪痕。

    “你回到家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的吗？”从声音上来感觉，伊莉希雅似乎在抑制着自身委屈的情感。

    “那件事，我不怪你……但是，我想问，血族和恶魔之间有没有联系？”亚里斯睁着眼睛，第一次以一种质问的立场面对自己的妻子。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伊莉希雅似乎有些意外这个问题，甚至连自身的委屈都不打算倾诉了。

    “你们和恶魔约定了在多年后血天现象消失，诸神回归的同一刻，与恶魔们完全消灭诸神对吧。”亚里斯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尽数托出。

    伊莉希雅沉默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头，“是的，我们确实同恶魔们联手了。”

    “……”亚里斯听见了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在消灭诸神之后，所有的人类会怎么样？”最终，他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我们还没考虑到那个时候，但估计应该过的不会太好吧……”伊莉希雅注意了一下亚里斯越变越差的脸色，但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在听完这一切之后，亚里斯的手已经捏紧了，虽然他的行事早已经不是一个好人了，但他还是有着一个身为人类的立场。

    无疑，他已经对伊莉希雅失去了些许认同，甚至已经打算拿出自己放在空间戒指中设置好打的空间卷轴在伊莉希雅注意前离开了。

    如果，没有伊莉希雅后面这段话的话。

    “你是不是觉得，诸神就是好的，恶魔和我们这些血族就是坏的一方呢？”

    “……”亚里斯默认了，如果抛开特殊情况的话，一般人的确会这么认为，毕竟，这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流传下来的道理。

    但很快，伊莉希雅的话便将他的注意拉了回去，“以前，我的想法也是和你一样的，直到成为真祖后，聆听到了祂的声音……”

    “祂是谁？”

    “世界之源……”

    世界之源，那是每一次契约的订立时都会呼喊的见证人，象征着这个主位面的意志，也是一些许多需要见证，或是需要公证人的仪式所必备的存在。

    但，几乎没有人说过自己听见过或者真实的接触过世界之源，传说祂藏在这个位面的某个奇怪的空间里，透过那个空间维持着整个世界的运转，也有传说，祂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每一处，除非世界消亡，否则位面意识将不会灭亡。

    伊莉希雅回想了一下，随后接着说道“祂虽然只是透露给了我一些东西，但却让我颠覆了我所有的认知，比如诸神与魔王，是否真的就那么直白的代表了善与恶。

    在一些文献的模糊记载中，几位初代的神明和魔主是同一时间出现在主位面的，而其中魔主是为了统治世界，毁灭一切，而诸神是为了救赎而来……但这，只是文献中的记载。”

    “你想说，那些是虚假的吗？”亚里斯反问道。

    伊莉希雅摇了摇头，“不一定虚假，但肯定片面，初代神和魔主确实是同一时间出现的，初代神也确实同魔主作对并帮助了当时水深火热状态的人类，但，这里面并没有阐述半点动机。

    魔主为什么在人类诞生后才从地狱来到主位面毁灭世界？诸神又为什么会巧合的出现，并帮助了人类？

    这些问题，位面之源都已经给予了我解答，魔主来到主位面，为的是阻止诸神在人类身上建立信仰，并将诸神完全消灭或是驱逐，但，在这个过程中，他却伤到了人类。

    而诸神来到这里，为的便是从人类这个主位面孕育出的第一种智慧生物身上建立信仰，而魔主的行为正好给了他们一个以救世主形象到来的机会。”

    停顿了一下，伊莉希雅看着自己爱人的眼睛，开口道“亲爱的，你也许很疑惑魔主为什么会对初代神在人类身上建立信仰反应这么大吧。

    那是因为，让诸神在人类身上建立信仰，会让主位面以及依附主位面存在的地狱以及其他次位面陷入慢性毁灭的结局。

    诸神，通过在智慧生物中建立信仰来使自身强大，只要有一定数量的信徒，他就能够借助那些信徒的信仰，获取多倍于那些信徒力量集合在一起的庞大能量，甚至还能让信徒信仰自己而得到各种方面的增长，而且毫无副作用。

    多么圣洁？多么崇高？多么……虚假！”说道这里，伊莉希雅的怒意就连亚里斯都能够感觉到。

    “一切的一切，都是有代价的，果树吸收了土里的养分和水，借助它们长出了香甜可口的果子，小鸟吃掉了母鸟喂养给它们的虫子，从而获得了生存和成长的力量，职业者们通过自己对于职业的理解和日日夜夜的锻炼，获得了自己职业之路上更近一步的强大，但信仰呢？诸神获得了庞大的力量，信徒们用同等的时间进行信仰和锻炼，但却能够从信仰中获取比锻炼更加强大的力量，那么这些力量又从哪来？”

    停顿了一下，等待亚里斯消化了那段话中的信息后，伊莉希雅抛出了答案，“答案是，这个世界的源头啊。”

    “这个世界孕育出了许多东西，土壤、大海、微风、以及各种各样的生物，每一个最初的样本都是从世界之源中出现的，都与世界之源有着联系，但其中的存在只要有了对于神袛的信仰，神袛便能够通过信仰者的信仰反向吸取世界之源的能量，而一旦世界之源的能量被他们吸干，整个主位面，包括所有依附于祂的次位面，都会土崩瓦解，所有的一切都将会泯灭与虚空之中。”

    听完伊莉希雅的话之后，亚里斯的世界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以至于话语都变得有些语无伦次，“等等，那为什么诸神已经打赢了两次地狱的侵袭，占据了人类，兽人，精灵这些物种的信仰这么多年，这个世界还没有毁灭？”

    “为了能够持续发展啊……只要不一口气吸干世界之源，世界就不会土崩瓦解，然后世界之源的能量还会通过时间的积累和自身的成长来回复，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那些神袛们，没有察觉到威胁。”

    “威胁？就比如血天现象还有地狱的魔王们吗？”亚里斯若有所思。

    伊莉希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地狱的魔王们是一直以来受到世界之源指引去阻挡诸神的，所以只要局势还不算太差，魔王们对于诸神来讲还算不上威胁，因为大多数本土的生灵们会帮助诸神对抗魔王们，反倒是我们血族引起的血天现象引起了他们的警觉，对他们来说，这是本土的一部分生灵们开始清醒和反击的前兆，所以，等到血天现象结束的时候，就是我们双方的大决战了。”

    亚里斯从没想到这里面居然牵扯了如此之多的内情，再随后，他让伊莉希雅给他说了更多关于诸神情况的事情。

    世界之源一开始是急于清除诸神才将话语传达给魔主的，但没想到此举却让生存在主位面的诸多生灵主动团结到了诸神身边，随后魔主身亡，七魔神出彩，世界之源想要让七位魔神也开始笼络主位面的生灵，为此还开出了远比诸神高的价码，但却因为通过魔王给予的力量有让人阵营偏向邪恶的情况，诸神便能够鼓吹恶魔是邪恶他们则是正义的论调了。

    而世界之源的意志只有达到很高层次的强者才能够感受得到，所以，在各种各样的世界中，各种各样的时代中，总会不断出现意图挑战诸神的强者，他们遵循这世界之源的引导，得到了整个世界气运的加持，但即使如此，胜负，仍然未知，由此……可以看出诸神强大的一角。

    而现在这里，代表着整个位面存活希望的一方遭到敌视，而代表着灭亡位面意志的一方遭到拥护的情况出现了，这是最糟的情况。

    “该说的我都说了，亲爱的，你现在还愿意加入我们吗？”谈话的最后，伊莉希雅向亚里斯抛出了邀请。

    “……”亚里斯沉默着，曾经，他确实是想要与恶魔势不两立，但在今天知道了更多的事情之后，他却变得稍微迷茫了，但这迷茫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我加入！但在将诸神驱逐之后，我还会继续向那帮恶魔复仇的，而且，我也要接触世界之源的意志。”是的，无需迷茫，只是在更大的敌人面前暂时联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