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

    “不是你，难道是我啊？”简老爷子没好气的瞪了儿子一眼，语气不太好，“我告诉你啊，别想着推卸责任。”

    简宁笑着点点头，“爸，你还真说对了，就是您。您没发现莫莫的头发没有了吗？他现在就看不得有头发的男人。”说着，他得意洋洋的给简老爷子展示自己刚剃没几天的小平头。

    简老爷子鼻尖发出嗤笑一声，“哼!小人得志!”

    然后人就出门去了，也没说去哪里干什么。二十分钟，简老爷子回来，无论简老太太如何劝说，都不肯去理长到耳边的头发已经剃到了头皮，跟他儿子一样理了个短短的小平头，不同的是一个是黑发，一个是白发。

    见爷爷换了新发型，简莫小朋友裂开小嘴，兴奋的要往简老爷子身上扑，把简老爷子乐得牙龈都露出来了。

    古有唐玄宗为博杨贵妃一笑，千里送荔枝，今有简老爷子为博孙子一乐，勇剃小平头。

    至此，简家老青幼三代男人整整齐齐，一个不少的或光头或小平头。

    第119章 恶作剧

    时间又过了半个月， 在余果应接不暇的题海战术轰炸下，范萍萍咬紧牙关， 头悬梁锥刺股拼命复习做题， 中考超常发挥，以吊车尾的成绩考上了附近一家师资力量不错的公立高中，把范家人高兴的不要不要。

    范家人高兴的时候也没忘记大功臣余果， 将他谢了又谢， 没有这个压得住自家懒散耍滑不爱学习的范萍萍， 她是绝对考不上高中的。

    小女儿中考成绩一出来，范家昌特意包了三百块钱的红包给余果以示感激之情。三百块钱是他将近一个月的工资，如果是别的什么事情， 他肯定舍不得这个钱， 可三百块钱跟小女儿的前途未来一比， 又不值得一提。

    范家昌给的爽快，余果收的却不爽快，因为他根本就不接，好像这钱烫他手似的。

    范家昌皱了皱眉，故意板起脸说道:“余果，我给你你就爽快接着，大小伙子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啊。还是说你看不起你范叔才不接？又或者你嫌钱少？嫌少，我再添点……”

    话音未落， 范家昌伸手掏兜作势拿钱。

    余果连忙拦下他的动作，憨厚笑道:“范叔，范叔， 您先听我说。我怎么会看不起您呢，看不起您不等于看不起我爸我妈吗？我爸妈供养我念书付出了多少血汗，我都记在心里，一刻不敢忘记……我也不是嫌钱少，我这种家庭出身的孩子，一分钱都很不得掰开两半，精打细算不敢多花乱花……范叔，我已经厚着脸皮收了您给的超过市价的家教费了，这钱我真的不能收。收了，我回家逃不到我爸的一顿打……你就当心疼心疼我，您不知道我爸打人可狠了，我小时候调皮经常被他吊起来打，也就是这几年我长大了，他给我脸了，才不怎么打我了……”

    范家昌的红包没送出去不说，还吃了人家余果一顿。这孩子太热情了，看说话间到了午饭时间，硬拉着他去大学食堂吃饭，还说他们食堂有国家补贴，花不了他多少钱。

    因为这个，范家昌对余果印象更加好了，说起他更是赞不绝口，偶尔还会跟周小妹感叹自己怎么没这么个好儿子。

    他也不是重男轻女，只是女儿吧，小时候还好，越长大跟爸爸就越疏远。小女儿好些，性格活泼，为了骗零花钱会时不时缠着他跟他腻歪，各种花式要钱。而大女儿文文静静，性格偏内向，有时候他总觉得大女儿对他客气的像个客人。这孩子有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不跟他说，跟她妈说得也少，做父母的还要去猜她的心思。

    儿子就不一样了，如果有个像余果这样有出息又懂事的儿子，他觉得自己每天晚上睡觉都能乐醒。可惜只能想想，这是人家老余的儿子。

    因为小女儿考上高中的事情，周小妹最近走路带风，嘴角含笑，心情好的不得了，烹饪的手艺也随之蹭蹭上涨，果然人蓬喜事精神爽。

    与她相比，许娇娇的心情就不怎么美好了，以前那个黏着她跟着她的小跟屁虫儿子已然叛变。

    现在变成无论他爸爸去哪里，小跟屁虫都要跟着，常常对她这个亲妈的召唤视而不见，连晚上睡觉都要挨着他爸爸睡。美得放暑假的简宁天天待在家里变着法陪儿子疯玩，小心的扶着儿子学走路，一大一小明晃晃演绎着一副父子情深的戏码。

    不就是理个小平头嘛，这么件小事就收买了小东西的心。信不信老娘发起狠来剃个光头，还不怕这么没良心的小东西圆润的滚回来。许娇娇酸溜溜想着。

    只不过许娇娇终究还是那个比起儿子更爱惜自己的女人，做不出这么大的牺牲，对她来说自己美美哒可比儿子重要多了，而且没有这个小家伙缠着绊住手脚，她能多做多少桩生意，能多赚多少钱啊。

    她才不嫉妒不羡慕不寂寞，有什么了不起的，儿子现在不黏着她了，她乐得清静呢。

    然后有一天，许娇娇忽然往家抱回一只小白猫，眼睛刚刚能睁开，奶声奶气叫得人心里软乎乎的，周小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猫的脑袋，抬脸问她，“娇娇，这猫哪里抱来的？”

    漫不经心暼了眼一脸兴致勃勃的简莫小朋友，许娇娇淡淡的收回目光，“厂里抱来的。门卫最近巡逻时老听到有猫叫声，他循着声音去找，然后找到一窝小奶猫，这是其中里的一只……可能是沾上了生人的气息，猫mama抛弃了这些小猫没有再回来。门卫看这些小猫叫的实在是可怜，买了奶粉喂养……六只小猫他一人没法养，留了一只小花猫自己养着，其他五只他见人就问有没有愿意养的。我正好看到了，就挑了这只小白猫来养……”

    许娇娇一眼就看中这只全身没一根杂毛鸳鸯眼的小白猫，小范也挑了一只小黑猫养。也不知道猫mama和猫爸爸是什么毛色，生出一窝颜色各异的小猫，花的，白的，黑的应有尽有。

    许娇娇给小白猫起名叫小白，她对小白比对自己亲儿子简莫小朋友都好，给它买奶粉买猫粮买外国宠物玩具猫窝还给买各种营养药剂，把小白猫养的皮光水滑，一看便知道这是人家精心喂养出来的小猫。

    小白猫也特别亲许娇娇这个衣食父母，她去哪里，小白猫就踮着猫步走过去，然后一个跳跃跳到她的膝上，蜷缩成一团窝在那里。

    简莫小朋友看见小白猫，玩具也不玩了，屁颠屁颠踮着小脚，摇摇晃晃朝mama那边走，等他走近了，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流着哈喇子，小胖手眼看着就往小白猫身上摸去。

    就在这时，许娇娇伸出手无情的往那双胖嘟嘟的小手上轻轻一拍，她微微蹙眉道:“洗手了吗？没洗手的小孩子是不能摸小猫。”

    简莫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小手发了会儿呆，然后撩起长长的眼睫毛，用那双明亮澄净的大眼睛看着自己mama，傻乎乎的摇了摇头，含着口水口齿不清说道:“美，吸吸，收收。”

    许娇娇傲娇摆手道:“既然没洗手，那快洗去吧。”说完，她又暼了眼儿子身后站着的简宁轻轻哼了一声，笼络个毛孩子有什么了不起的，看看不过一只小猫就把他给勾回来了。

    对她嘴硬的口是心非，简宁无奈的叹口气，微微弯腰牵着简莫的小胖手带他去洗手了。

    这孩子自从学会走路，就不愿意让大人抱了，宁愿自己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慢吞吞走着。

    很快简莫回来，不仅将手洗干净了，连脸都洗得干干净净，又是一个白白嫩嫩又可爱又漂亮的小朋友了。

    简莫手抱着许娇娇大腿，整个人都扒在上面，仰头兴冲冲道:“麻麻，茂茂，摸摸。”

    “手手洗干净了吗？”儿子的兴奋激动，许娇娇反应淡淡的。

    简莫笑嘻嘻的露出小米牙，挥舞着小胖手让她检查。

    许娇娇抓着儿子的小手看了两眼，鼻尖隐隐约约闻道肥皂的香味，洗得挺干净的。

    松开儿子的手，她将儿子一把抱起往沙发上一放，然后把膝盖上的小白猫往他小短腿上一搁。

    陡然换了个人，小白猫开始有点不习惯，支撑着小腿想要站起来，见状许娇娇伸手安抚的挠了挠小白猫下巴，它就安安分分重新躺在简莫小朋友腿上任他揉搓撸毛。

    撸下一小撮一小撮白白的猫毛，简莫怔怔的看着手里的猫毛，至此对许娇娇哄骗他的夏天小孩子会掉头发的事情深信不疑。

    简莫不喜欢剃光头难看，但他也怕掉成光头，上学前的每个夏天，他都会要哭不哭的让爸爸给自己剃光头。

    也是奇怪，性格骄纵任性的许娇娇养的儿子和小猫性格都没随她，脾气都挺温和，所以简莫和小白猫玩得还挺好，更确切的说是简莫单方面玩小白猫，小白猫一般情况没跟他计较而已。

    许娇娇有了小白猫做筹码，很快挽回儿子心里的地位，简宁地位瞬间下滑，一朝回到解放前沦落到家里的最底层。他现在不仅要伺候妻子儿子，还要伺候那只小白猫。

    有了新玩伴，简莫小朋友也没喜新厌旧，见到范萍萍来找他玩，鼓着胖脸颊，吃力的拖着小白猫去欢迎她。

    一进客厅，范萍萍觉得夏天的烦躁瞬间一扫而空，被凉爽的空调吹着浑身舒坦，要是他们家里也按个空调就好了，这样她就能安安生生在家里呆着，而不是心烦气躁到处乱串。

    可惜这种美梦只能梦里想想而已，她不是没跟她妈提过买空调的事情。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周小妹说什么都不同意买。

    范家五口人里有三口人工作挣工资，家里条件好了，很多别人家有的电器范家也买了，极大减轻了范老太的家务负担。空调这种只能夏天天气炎热使用的电器，在他们看来根本没不要浪费那个钱去买，再说电费多贵啊，还不如用电风扇划算。

    生长在旧社会的范老太小时候连电风扇都没有呢，只能扇着大蒲扇消暑。比起她，小孙女范萍萍已经算是生长在蜜罐里了，就这还不知足呢。

    “你们这些孩子就是不懂得感恩惜福，你爸爸姑姑小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买不起电风扇。他们也没闹着家里要买电风扇啊，也就是这两年家里条件好了，养得你都娇气了。”

    范萍萍撇撇嘴道:“那是奶奶您没吹过空调，吹着可凉快了，我都恨不得一天到晚待在有空调的屋子里。”

    范萍萍闹不明白她妈天天工作时享受着空调的凉气，她是怎么能忍耐家里的闷热。

    因为空调，范萍萍很喜欢有事没事来四合院，不仅可以跟简莫一起玩，还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娇娇jiejie和娇娇姐夫也很和气，总比待在自己家看小姑挑三拣四的嘴脸好。

    以前他们家条件不好使，也没见小姑一年到头上门几次，生怕自己家沾上她找她借钱，连生养她的奶奶都狠心不来看。

    现在看着他们家起来了，小姑就缠上来了，她自己来还不算，还带着表姐表弟一起来蹭吃蹭喝。一来就呆一整天，把她这个正儿八经的范家人给挤兑出去了。

    范萍萍摇摇头，仿佛把那些不愉快的回忆也摇出去了，蹲下身笑弯了眼睛，朝咬着小奶牙，吭哧吭哧拖着小白猫的简莫小朋友展开手臂。

    等那个充满奶香味的小身子扑倒自己怀里，她一手拖住简莫rou乎乎的小屁股，一手揽着他的腰，将人连猫一起抱了起来，拿自己的鼻尖不住磨蹭他的小鼻梁。

    范萍萍笑了笑道:“莫莫，想不想jiejie啊？”

    “香。”简莫摸过小白猫的小手，蜻蜓点水轻轻拂过范萍萍的红润的脸颊，在她脸上留下猫毛两三根，惹得他歪着长出一点小毛毛的脑袋猛瞧。

    被他看得心里怪怪的，范萍萍就轻声问他，“莫莫，你在看什么啊？jiejie的脸脏了吗？”

    说着，范萍萍抱着简莫要去照镜子，然后她看见简莫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小嘴裂开笑道:“杰接，飘飘。”

    被裹着尿布的小屁孩表扬了的范萍萍眉开眼笑，心里美得冒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看看连这么小的小孩子都知道她长的漂亮。

    比她那个有眼无珠只会贬低她抬高自己女儿的小姑强多了。只是稍微有点可惜，这个有眼光的小人实在是太小，等他长大了，自己都成老老姑娘啰。

    看见范萍萍笑得不见眼睛，简莫小朋友想了想，又悄咪咪从小白猫上撸了一把猫毛，伸出邪恶的小胖手往她脸上头上黏猫毛。

    黏完猫毛，这个小家伙还激动的拍着小手乐道:“杰接，飘飘，杰接，飘飘!”

    学渣范萍萍非常有时间意识，她认为上学时就该好好学习，放假时就该好好玩耍。

    一身猫毛的她在四合院陪简莫疯玩了一个下午，直到太阳西斜，才意犹未尽的跟依依不舍的简莫告别回家。

    范萍萍刚踏进家门，喝着她妈专门给她和她姐买的汽水的表姐，像见了鬼一样睁大眼睛，噗嗤一声把嘴里的汽水全都喷了出来，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将趁范老太去厨房做饭的功夫偷偷钻进哥嫂房间，打开衣柜猛翻的范小姑给引了出来，她还以为是有谁欺负她女儿了呢。

    着急忙慌过来的范小姑眼里心里只有她正咳嗽的女儿，一点都没有看到女儿面前不明所以的侄女。

    她边拍女儿后背，边意有所指恨恨道:“琴琴，你跟妈说是谁欺负你了，妈帮你教训她!”

    姚梦琴好容易止住咳嗽，不经意抬眼看到头上脸上身上都沾了猫毛的表妹，捂着肚子放声大笑起来。

    太好笑了，配合表妹一无所知的表情更好笑了，笑得肚子都疼了，她是哪个猫窝狗窝打滚了，沾上这么多毛。

    听到女儿笑范小姑就知道她想多了，也是，她家孩子随她，怎么会随随便便被人欺负了。

    紧接着，范小姑也看到浑身猫毛瞪圆眼睛狐疑的看着她们母女的侄女，不愧是母女，范小姑也跟女儿一样放声大笑。

    范萍萍一脸黑线，心里疯狂吐槽着小姑和表姐该不是得了什么失心疯或者是神经病了吧，老看她笑算怎么回事？她长得有那么搞笑吗？

    什么眼光啊，连个毛孩子都不如呢。

    第120章 得寸进尺

    结束一天的工作, 从四合院回来的周小妹踏进家门，抬眸见范老太, 范家昌以及范小姑和她的一对儿女已经在餐桌边坐好没动筷, 这是等她回家一起吃饭。

    周小妹在范老太招呼中落座，下意识扫视了一圈，没看到小女儿范萍萍的身影, 她心中不由生气疑惑, 扭头问给自己递筷子的范老太, “妈，萍萍怎么没出来吃饭啊？”

    范萍萍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一天到晚的喊饿, 吃饱一顿没多久便消化了, 像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一样。所以她吃饭一向最是自觉准时, 不用大人三催四请。

    范老太递筷子的手一顿，目光在范小姑和外孙女姚梦琴脸上古怪的停留一瞬，叹了口气道：“下午萍萍和琴琴闹别扭了……我跟她爸爸都去叫过她吃饭，这孩子脾气犟，怎么都不肯出来……我给她留了饭菜……”

    她在厨房听到动静出来时，只看到小孙女将一脸诧异的外孙女使劲推开，然后小孙女飞快跑进卧室了，还把门从里面锁起来了。

    小孙女是没法问了, 范老太就询问范小姑，好好的两个孩子怎么又闹起来了？

    结果反而被范小姑埋怨了一通，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因为她把范萍萍宠坏了, 才纵的她这般嚣张跋扈，长辈笑话一下怎么了？气性这么大，敢冲着长辈瞪眼睛不说，她居然还把气撒在表姐身上推她，一点礼貌都没有。

    周小妹听了脸上不由闪过一丝担忧，她家萍萍从小就跟表姐姚梦琴合不来，小时候这俩人经常打架。也就是现在大了，知道要脸了，俩人才渐渐收敛。她怕小女儿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吃了小姑子母女的暗亏。

    周小妹坐立不安，没心思吃饭了，抿了抿唇道：“妈，要不我过去看看劝劝，兴许我的话萍萍能听进去……”

    范老太还没开口，范小姑不屑的撇撇嘴，嘲讽道：“哎呦！大嫂，你不知道我下午时还说我妈太宠孙女了，把她宠的无法无天了，没想到你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都像你们这么无底线过度溺爱萍萍，被她拿捏在手里，她就会越发的得寸进尺。要我说啊，没必要去劝，她不吃饭那就饿她个一两顿，让她受受教训，这样她才会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嫂子？”范小姑一脸讥笑看好戏一般看着周小妹。

    周小妹被她这种咄咄逼人的言语挤兑的脸色一白，她身边坐着的范家昌见了，皱了皱眉，将筷子拍在餐桌上，阴着脸低声吼道：“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话怎么这么多！””

    刚刚还犹自得意的范小姑脸顿时一僵，青一道白一道霎时精彩，她艰难牵了牵唇角挤出一抹勉强的笑，给自己找台阶下说道：“大哥，你也是的，我跟嫂子开开玩笑而已，就你认真了。我是那种狠心肠的小姑嘛，我心里比你们都疼萍萍呢。”

    话音刚落，范家昌扭头深深看了眼眼神闪闪躲躲的范小姑，心下好笑，兄妹四十几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人自己还不清楚，根本没不要对她抱有一丝一毫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