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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韫玉的视线在莫良脸上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垂下眼,轻声道:“你不是刘夏的家仆,你到底是谁?” 莫良一怔。我滴个龟龟,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曲韫玉道:“刘夏的仆从和他们的主人一样飞扬跋扈,是断不会称呼阶下囚的我为‘您’的,更不会良心发现,违背国舅口令给我送饭,解我肚中饥荒。” “……”莫良嘴角抽了抽。这小子,这时候变这么聪明干蛋? “而且,看你打扮,只是个下等仆役,却能自由出入刘府厨房,弄得这些精致的点心来。” 莫良汗颜。着急摸了一套衣服穿上,他压根没看是什么衣裳。而且,莫良也不懂得这里头的讲究。 所幸只好把汤碗放下,一本正经着圆场:“公子既然看出来了,我也不相瞒。我的确不是刘府的人。至于我是什么人……不能告诉您。” 曲韫玉点点头:“我明白。” 你明白?你当真明白? “呃……既然公子都明白,那我先为公子松绑。公子快快趁热把这鸡汤喝了吧……” 凉了还得给他温去。这厨房来回一趟怪折腾的。 曲韫玉看住那碗鸡汤,一双眼忽而像孩子般纯真明亮,却又带着种说不出的忧郁。 莫良正为他松绑,且听他叹道:“烦你回去告诉她,千万不要为我做傻事。” “呃……”不是你在说谁呀? “刘夏绝非可以招惹得起的。” 莫良撇撇嘴。你既然知道我不好招惹,还敢作词曲来编排我?大兄弟你这前言不搭后语呀。 ——明白了!定又是捶jiejie的锅。 莫良很是疲惫地、长长地叹了口气。曲韫玉本想再倾诉些什么,听到这声叹息,以为莫良是在为他命运扼腕,不想徒增第二人伤心,话匣子总算止住,总算肯坐到桌前,捧住碗喝一口莫良好不容易找来的鸡汤。 然后就开始默默流眼泪。 莫良微怔。 ……没往里头撒芥末啊? 尴尬挠脸问道:“呃,曲公子,您这是……” 曲韫玉抹抹眼泪,细声回了句:“……让你见笑了。”然后便给莫良讲了个故事。 无非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故事。他自己的故事。 他爱喝鸡汤,他的小青梅就天天煲给他喝,好让他补好身子,用心读书。两人也立下誓言,待他功成名就之时,定会娶她过门。 而现在,他被抓到国舅府,命运未知,誓言自然也就无法兑现。 是以落泪。 莫良总算听明白了。闹了半天,曲韫玉以为是他那位青梅竹马委托自己来的?想想就凭捶jiejie那尿性,这种千篇一律的老梗她定是屡试不爽的。 可问题,你不好好发展你皇帝主线,无故给龙套角色生出那么多条感情线干蛋? 曲韫玉在莫良无数次白眼中起身,长长一揖:“烦兄台替我转告,让她忘了我,莫叫她因我而耽误了终身。” 莫良只得叹气。曲韫玉将此叹听做是扼腕,只当是应了,又重重一拜。 那么问题来了,你青梅竹马到底是谁,他莫良怎么会知道? “呃……曲公子呀,只怕在下之言小姐未必肯听。不如,公子把要说的话写在信里头,由我转交给她。” “如此,也好。” 道歉的话,思念的话,的确不好借他人口舌托付。 曲韫玉走到书案前,研磨提笔,唰唰唰奋笔疾书。 莫良瞟见他有写抬头,心下终于松一口气。知晓名字便好查证,心道自己真是个小聪明蛋。 待曲韫玉写好,莫良郑重收起信件,再收好碗筷,又将他重新绑回床上。临了走时,莫良劝道:“曲公子也莫要如此悲观。也许苍天有眼,情况会有所转变。” 此时曲韫玉嘴巴已被重新塞住,虽不能言,却是看住莫良,眸中氤氲淡去,转而莫良看不懂的苦涩凄凉。 他将头轻点,以回莫良,同时眼底那抹忧郁也扩散得更广。 “你想成全曲韫玉?” 迎着皎洁月色,卫岚背靠门前,双手环抱,只给莫良一个倜傥侧脸。 “你吓我一跳!” 莫良将手里食盒稳了稳,冲突然出声的卫岚低吼。 “不是叫你守着刘夏以防有变,你跟来做啥?” “你放心,我已借刘夏之口吩咐下去,没我传唤不必过来伺候。” 莫良哦了声,将手中食盒往卫岚手里一递,道:“你我回屋再说。” 真是帽子涂蜡,滑头一个。卫岚无奈笑笑,却还是接过,捧住食盒跟在莫良身后走。 回了刘夏屋,莫良看见地上趴着的宿主,扭头问道:“不是让你给他搬床上么?你给他弄地上干啥?” 卫岚将食盒不紧不慢放到桌上,手指点着盒中剩下的几块点心,慢条斯理答道:“给他弄床上,那我该睡哪?” 莫良一怔,道:“今晚你要留下?” 卫岚眉头一挑:“不欢迎?” “只是稀奇。以前从未见你留在书中世界过夜。” 卫岚眉头舒展,往床里侧一躺,头枕手肘侧身看他,道:“回去也是无聊,留下跟你说说话也好。” 莫良点点头,弯腰去抱刘夏身体。好歹是自己要用的,总不能让他一直在地上趴着,便把他搬坐到椅子上,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