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冤枉

    出了这样的事，暮雪本来应该关到大理寺去，但是她是王府女眷，又有沈钟求情，皇帝恩准让她暂时留府，待王爷醒来再处置。

    因为汤药也经过过巧惠之手，她与暮雪一同被关进了柴房，很是委屈：“明明不是咱们做的事儿，怎么就这样冤枉咱们？”

    暮雪叹了口气，望着门上生锈的铁锁，道：“冤不冤枉，只有拿出证据才能证明。否则，就算是说破了喉咙，也没人相信。”

    “证据？证据指向您，可怎么会是您干的？”巧惠道，“旁人不信，王爷还不信吗？”

    “此事非同小可，他那样位高权重的人，多一分疑心总比少一分的好。”暮雪在柴房里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了水，递给巧惠，“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信我。”

    人心总是复杂的，她知道他对她有情有意，却摸不透这份情意有多深多重。可是不管怎样，她只盼他早些醒来。可是关在柴房，除了每日送饭的嬷嬷，几乎见不到旁人，她如何能得知他的消息呢？

    沈钟衣不解带地侍奉在王阳关的病床前，几日努力，终于将他救醒。

    “王爷，您醒了？”沈钟松了口气，半跪在床前，“您现在觉得如何？”

    “沈兄？”王阳关坐了起来，“我现在头还有些昏重，旁的还好。”

    沈钟点了点头，递去一个鼻烟壶，为他提神醒脑，然后道：“王爷中了毒，但这毒性不强，还可以解，您既然醒了，应该就无事了。”

    “查出是谁了吗？”

    王阳关这一开口问，沈钟立马跪到了地上，叩头道：“问题应该出在雪儿给您的调养汤药上，可是那方子本身并无问题，若不是它起了滋补效用，王爷恐怕也不会这么快醒。这毒虽不知从何而来，但是草民敢担保，一定不会雪儿害的您，求王爷明鉴。”

    “沈兄快起来。”王阳关连忙起身，下床去扶，“我一定查个明白，她现在人呢？”

    沈钟爬起身回道：“被太太关在柴房了。”

    王阳关想去找她，这时王炳年氏他们已闻讯赶到，年氏见王阳关醒了，念了几声阿弥陀佛，上去探他额头：“我的儿啊，你没事了吧？”

    母亲一向最疼自己，眼前似乎憔悴不少，想必是这几日担心受怕所致。王阳关连忙道：“儿子无事了，母亲不必担心。”

    “没事就好。”王炳忙道，“多亏了沈大夫及时诊治，快赏。”

    看着前去取赏的下人，年氏想起什么，道：“沈大夫费心了，只不过你这般用心救我儿，是为的你那干女儿吧？”

    “太太，雪儿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说的。”年氏说着，看见下人已取了好些赏金进来，冷笑道，“八千两还不够你的诊费吗？”

    沈钟躬身道：“在下愿分文不取，八千两尽数奉还，只求老爷太太相信暮雪清白。”

    “行了，此案我来审。”王阳关当即拍板。

    暮雪与巧惠被带到了一间审讯室里，巧惠胆战心惊，暮雪却松了口气，因为她知道王阳关必然无事了。

    他就坐在桌子后面，气色与平时无异。几日不见，甚是想念，暮雪连忙上前关心：“王爷，您没事了吧？”

    王阳关板着脸，侧身避开她：“本王有话问你二人。”

    巧惠已然跪下磕头：“王爷饶命啊！奴才不知那汤药有何问题！奴才只是按小夫人的方子抓药，但是小夫人又与您一向恩爱，怎么会害您？”

    王阳关听了，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抬眼向暮雪：“你有什么可说的？”

    暮雪被他刚直不阿的眼神看得一愣，心里泛起些许凉意，不过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回了神，她讪讪地，亦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如果真是奴才下的毒，又怎么会下在自己熬制的汤药之中，这岂不是自招自认吗？奴才的方子是没问题的，汤药也未假他人之手，或许是药材有问题，又或者是那器具有问题呢。”

    王阳关听了，立马问：“药材都是在药店抓的，器具也是由府里的人保管，怎么会有问题？”

    暮雪想来想去，既然不是自己下毒，问题必然出在这两者上面，便道：“王爷不查怎么知道呢？”

    王阳关似乎就在等她这句话，接下去道：“那我与你一起查。”

    暮雪不明白他的意思，她自己就有犯罪之嫌，如何能参与办案之中？她疑惑地看着王阳关，他却冲她微微一笑：“若不能查个水落石出，只好拿你定案了。”

    又一年的春风吹遍了京城，暮雪同王阳关并肩走在路上，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去年在江南的场景。那时他们一同去逛古董店，姑苏的天空是那样碧蓝清澈，就算彼此怀有心事，走在阳光下的时候，也有止不住的温柔悸动。

    今日再出门，她已成了他的妾，且是待罪之身，要查明案情才能自证清白。王阳关见她锁着眉头，故作轻松道：“你不是喜欢外面摊子上的小玩意儿吗？要不要我陪你逛逛？”

    都快死到临头了，哪还有心思逛？暮雪冷冷地回绝了。

    前面就是药铺了，她顿住脚步，回头问他：“如果药材没有问题，您就拿奴才定案么？”

    王阳关哈哈一笑：“你不是不怕死么？”

    “奴才不想冤死。”暮雪道，“奴才明明是好心，为王爷开了副方子调理，最后却落得一个死罪，真是如窦娥一般。”

    王阳关笑道：“那我就等着六月飞雪了。”

    性命攸关，他还能笑得出来，暮雪只叹男人皆是没心没肺，硬着头发进了药铺里。他们细细查验了药铺里的所有药材，都没有问题，暮雪仍不服气，抓着店老板拷问：“你这黑心店家，受了何人指使，敢陷害王爷？”

    店老板莫名其妙：“小的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听了原委，店老板忙道：“我们药来路正当，绝无问题。再说这里只管抓药，谁来抓的药都分不清，怎么有机会害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