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见鬼
那头的周氏夫人带着人回去，还未走到门口，门房便慌慌张张的迎上来：“夫人，夫人，小公子不好了。” 那一丝凉气猝不及防的蹿了个透底，冷了半边身子。 身后的仆妇一怔愣，怒喝道：“什么叫不好了？尽说浑话。” 小公子有奶娘带着，早上出门还好好的，这才多久？ 那丑八怪难不成还骗到府里来了？ 忙对旁边两个丫头道：“你们腿脚麻利的快去正屋看看，怎么回事。” “都让开。”周氏夫人吸了口气，提起裙角就急走几步进了门，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 此时的正屋里已经乱成一团。 “大夫怎么还没来？”一头白发的老妇人拿描金的手杖咚咚敲着地面，焦急的来回踱步。 屋子里的大丫鬟勉强稳住心神，却也面色发白：“老夫人，已经着人去请了。” “再去催！去把夫人也找回来！” 话音未落周氏已经带着一身寒风进来了：“怎么回事？琛哥儿怎么了？” “夫人。”屋子里仆妇屈膝施礼。 奶娘正手足无措的抱着个一两岁的孩子不停拍他的背，哽咽道：“小公子趁奴婢不注意偷食了块栗子糕。” 这栗子糕原是夫人房里的，今日早上小公子突然哭闹起来要找娘亲，哄也哄不好，她只得带来寻夫人。 谁知一转身的功夫，他就偷拿了块点心。 若小公子出了事，她恐怕难辞其咎。 奶娘一时心慌得厉害，眼泪溢出眼眶，越发的手忙脚乱。 小孩这时候已经憋得脸色青紫，出气多进气少了。 周氏吓了一跳：“大夫呢？快去请大夫！” “刘大夫今日早上去了李家出诊，这会子不在，已经让人去请镇东医馆的大夫了。” “那还去请什么，”周氏急道，“备车，赶紧带琛哥儿去医馆。” “夫人，”门外的仆妇一路跟着跑过来，到底是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这么点路已经气喘吁吁，“小公子........哎哟！” 砰！ 仆妇脚底一滑，往前面栽去，又撞倒了侍立一旁的丫鬟。 “啊！” 砰！砰！砰！ 屋里本就乱了手脚，这一撞顿时成了葫芦串儿，一片人仰马翻。 周氏的发饰歪到了一边，晕头转向的怒道：“琛哥儿呢？琛哥儿....” “夫人！” “老夫人！” “成何体统，哎哟哟，我这把老骨头。”老妇人摔得气血上涌，一时半会儿竟起不得身。 “哇......” 正慌乱之际，一声半哑的哭声突然出现在乱哄哄的屋子里。 “琛哥儿！”周氏神色一喜，顾不上等人来扶她，连爬带滚的挪到了奶娘身边。 小孩衣服上滚落了半块沾着口水的栗子糕，脑门上磕了块红印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周氏将他抱过来，喜极而泣。 “琛哥儿乖，没事了没事了。” “夫人，老奴不是有意的，老夫人恕罪，”仆妇惶恐的爬起来跪在地上，从腿边摸了个东西出来，“是这东西硌着老奴了。” 说着又瞪屋里的丫鬟：“这些个不长眼的，正屋也不收拾干净，摔着老爷夫人了可怎么办？” 周氏原本没心思理会她，下意识扫过去后一愣，看着她手上那颗圆滚滚的石头，又去摸袖子，神色顿时僵住。 仆妇从她脸上看不出喜怒，不安道：“夫人，小公子怎么了？” “噎着了。”周氏沉默了片刻才说道。 仆妇对着自己手上越看越眼熟的玩意儿，又环看了眼哭声逐渐嘹亮的小公子，突然一哆嗦，烫手山芋般将那石子扔了出去。 神情如同见了鬼般惊恐：“夫.....夫人。” 周氏摆摆手，仆妇便闭口不言了，只神色更加惶恐不安。 等屋子里收拾妥当，过了盏茶的功夫后大夫才背着药箱被领进来。 小孩已经止了哭声。 大夫查看一番后擦了把汗庆幸道：“小公子没什么大碍了，幸亏异物吐出的及时，否者老夫也无力回天，我给小公子开副安神的药，将养两日就没事了。” 镇子本就不大，谁家有个风吹草动都能在镇上传个遍。 他可知道周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周家老爷老来得子，也得亏是老天有眼了。 “多谢大夫。”周氏感激的应下，吩咐仆妇领了大夫去开方子。 等送走了大夫，又着人按方子去抓了药。 周氏抱着琛哥儿，迟疑了片刻后还是开口：“备厚礼，去答谢那位高人。” “什么高人？”老夫人疲惫的坐在椅子上，由着丫鬟用热手巾替她擦手。 这么一番惊吓折腾，她这把老骨头都快散了。 周氏将街上遇到的事情说与她听。 “还有这等奇事？”老夫人惊异道，“那石头呢？拿给我看看。” 大胤有祭司大人的存在，极信鬼神。 但真正有本事的人又岂是她们这般普通人能见着的。 “在奴婢这里。”周氏身边的丫鬟把那颗石子递过去。 老夫人拿在手里看了半晌，除了圆滑些也没看出什么特别。 “去给琛哥儿打个长命锁，把这石头嵌在里面，”她顿了顿又说道，“礼备厚些，莫唐突了人家。” “母亲放心，我省得。”周氏应道。 她身后的丫鬟欲言又止，忍了忍，片刻后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夫人，这石头救的是小公子的命，那位怪....高人说的是.....您有血光之灾。”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不可闻。 落在周氏和老夫人耳里却如晴天霹雳。 周氏皱着眉回想了一下，那人好似确实这么说的。 可方才虽狼狈些，她却并没有见血。 “那这血光之灾....”老夫人喃喃道，“快去请她来府上....不，去见见她，你亲自去。” 老夫人挺直了背脊，心里七上八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若那人真有本事呢？ “她如今在何处？”老夫人问道。 “说是镇外十里的庙里。”周氏也有些坐立不安。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有血光之灾？ 可刚刚才历了这么一遭，难免多几分心慌意乱。 “镇外十里？”老夫人显出几分茫然，“那处有什么庙？” “回老夫人，那处有一座小庙，荒废多年了。”有仆妇回道。 “荒庙？”周氏也诧异了一下，随即又恍然道，“以前在镇上并未见过此人，想来只是路过，临时落脚的地方。” “那就莫要耽搁了，即刻备了礼去。”老夫人用手杖敲了下地面，催促她尽快动作，“若是能请来府上最好。” 万一人家说走就走了，她们可上哪儿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