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段府
自从妖来到相府，武相爷整个人都变了，不再消沉，整日里与老友说笑谈天。 “来人，你去把请帖发下去，凝依回来已经十多日了，得好好庆祝庆祝。” 府中小厮拿了请帖分发到各府，日子订在下月中旬，那时已进秋，不冷不热正适合在湖上游玩。 妖现今虽贵为相府小姐，可心中仍是放不下醉仙楼，她知道相府靠不住，相爷为人正直，为官爱民，最是忠于皇上，想助洛王登基，相府可留不得。 这酒楼可是个好的，在这里她开始了解正常人的生活，了解市面上的传闻，各种消息，不用打探就自动进入她的耳朵。 而近几日她也在了解那个新来的身影，之前收留的青衣少女叫莺漓，非常好听的名字。 她从小流浪，跟不少人学过拳脚自保，从小到大都是靠偷来生存。 莺漓比妖小一岁，圆圆的小脸大大眼睛，甚是可爱，可神情却有些冰冷麻木，比起初见已经缓和许多。 “掌柜，一间上房。” “房牌拿好，楼上有管酒的小二，问她拿酒，酒钱现结。” 妖利落的为他登了记，将一块发乌的木牌递给男人。 男人也不多说，拿好房牌带着身边几个好友，有说有笑的上楼。 妖嘴角微扬，终于忍不下去了吗？ 直至晌午，一群人离开，没等莺漓进房间收拾，妖先进去环顾一周，在一个花瓶下面发现一个信封。 “今晚来书房一见。” 妖自然的将信封收好，出去后才叫来莺漓打扫。 日落之时，有人酣睡有人独醒，妖换了一身夜行衣，这次没有带纱帽。 “洛王如此的不谨慎，若是让哪个有心人发现，你我人头不保啊。” 洛王听着妖阴阳怪气竟有些好笑，自顾自的倒了杯凉茶，还未喝就被妖抢了去。 只抿一口，皱眉道：“这茶怎么凉的？” 洛王但笑不语，转身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递给妖，上写着诗书二字，妖翻开书面，看到的不是什么诗，而是一个记录朝中微妙变化的势力图。 “拿回去好好研究，近日朝中有变，部分大臣倾向恒王。”洛王只简单的说了一句，见妖一脸的迷茫，知道多说无用。 “天黑路远，小心有贼。” 洛王又来了这么一句，妖仍然只懂个大概意思，听出洛王送的意味，妖不多留，起身回了相府。 她并不重视朝中如何，将‘诗书’扔在一边，一夜好眠。 二日清晨，妖听到一个‘好消息’，段历怀突然接纳她，承认她就是当年那个失踪的段凝依。 这并非好事，段历怀的转变太快，让人不得不防，之前他还非常自信的说她并非段家之女。 洗漱后盛装来到饭厅，本以为是段历怀一个人来的，没想到竟看到了他全家老小。 “凝依！我的凝依。”一个矮瘦的女人激动的跑过来抱住妖。 妖看这陌生的一家子，这位应该就是段历怀的夫人李氏。 李氏一边抹泪一边围着妖左看右看，生怕缺胳膊少腿，转了一圈才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凝依，前几日莫怪为父，实在是假冒的人太多，你又是从小丢的，实在分辨不出啊。” 妖微微一笑说道：“父亲说的哪里话，做女儿的怎的会怪父亲，岂非不孝。” 挣脱李氏的纠缠，来到饭桌前坐下，再看段灵环时她已有几分憔悴。 “岳父，小婿想把凝依接回府中……”说到最后段历怀没敢往下说，因为此时武仁的脸色非常难看。 “凝依是我的外孙，是你们说接走就接走的？”显然段历怀已经气着武仁了，而在场的人都不敢说话。 “父亲糊涂，妹夫是凝依的生父，怎的忍心将父女隔离？”武贺阳斗胆去劝说。 听了武贺阳的劝说，武仁心疼的看着妖，她脸上并没有悲伤或激动的情绪，这恰恰是他怜爱这个外孙女的原因之一。 他不知道他的凝依从小经历了什么，只知现在的她需要亲情来治愈。 “也罢，总要认祖归宗，凝依跟你爹回去吧，别忘了常来看看外公。”武仁妥协了。 妖是无所谓，在哪里都是一样，用了早膳，妖跟着段历怀自家回了段府，武仁特意派人做了些新衣裳，买了些金银首饰送了过去。 莞儿没有跟来，这几日里妖似乎习惯了莞儿的照料，来到陌生的环境略有不适。 段历怀命人提前收拾出一间厢房给妖住，段府没有相府大，进门穿过小道就是厅房，厅房后左侧是段历怀和夫人李氏的院子。 接着是小姐段灵环的院子，最右是公子段博文的和小弟段博启的院子，偏远些的是下人和上不得台面的妾室的院子。 妖搬进段灵环的院子，看得出段灵环有些排斥的神情，可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笑了起来。 一进段府，李氏没了那份亲热，只疏远的吩咐几句便离开了。 不多时，一个盛气凌人的丫头进来，高傲的行了个礼说道：“今后就是奴婢伺候大小姐了，奴婢名唤戈儿。” 妖轻撇了她一眼，怎么说段历怀也是尚书职位，身份地位再次怎么丫头就只给了一个，平常的镇守或地主家里都要有两个随心使唤的丫头。 他们这是没拿她当回事，可又是为什么突然把她接回段府？ 先不想这些，面前这比主子还得意的丫头不管教可不行。 “你是夫人送我的丫头还是暂用的？”想想一个丫头怎么有胆子和主子摆谱，一定是受人指使。 “夫人说了，从今儿个起，奴婢就是大小姐房中的。”说话时戈儿竟丝毫不掩饰她脸上的嫌恶之色。 “那好，从今以后你改名叫流儿，既然你是我房中的，也就是我的丫头，你要记住你只有我一个主子，以后叫我小姐就好。” 流儿全当没听见，抬头望着窗外，似乎是有什么将她的魂儿勾了去。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竟是公子段博文。 “你这奴才，礼数不周，去院儿里跪上一个时辰。”妖整理着纱帽，准备去醉仙楼。 “小姐这是何意？奴婢是夫人指过来的，礼数自是不必说。”流儿不服气，自持有夫人在上，不把新主子放在眼里。 “顶嘴就是无礼，主子训话不回也是无礼，既然你已是我房中人，我就是你的主子，一心二主岂不更加无礼。” 流儿无话可说，又不甘心凭她使唤，哭着跑出去，想去夫人那告状，还没等她迈出一步，腿已经跪到地上。 妖一脚踢过去，正踢到流儿小腿，吃疼跪地，膝盖重重撞到地上，又是一声尖叫。 “怎么回事？”院中说笑的兄妹二人听到尖叫赶紧跑了进来，看见的是丫鬟疼痛难忍却委屈的跪在地上，泪水一滴一滴落下却不敢再出任何声音，生怕又惹来一通毒打。 “丫鬟欠管教，哥哥meimei不必在意。”说完坐回镜前继续整理着纱帽，不顾门口二人是何神情。 “jiejie流浪多年，不知府中礼数也是有的，府里的丫头可是宫中婆子管教出来的，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冲撞了jiejie？” 段灵环这一番说辞激怒了妖，真心假意她听的明明白白，她不会勾心斗角，她会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自己。 妖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到段灵环白嫩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红红的掌印，段博文心疼的去扶住已经站不稳的段灵环。 “你这个疯子。”段博文乃书生一个，根本不会武，出拳乱打，妖左右闪躲，玩够了才给了他一记重拳。 “博文哥哥，我是你的meimei啊，怎么能说我是疯子，还有我的好meimei，以后说话要注意些了，我是不懂礼数，可分的出好坏，难道我一个正牌段府小姐还不如一个下人？” 段灵环倚着门框默默流泪，段博文被那一拳打的头昏眼花，坐在地上难以起身，而之前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丫头已经不见了。 “段凝依！你刚进府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出手打人，给我去厅房跪着，来人拿家法来。” 段历怀一张老脸气的通红，李氏夫人心疼的默默抹泪，赶紧派人去请了大夫。 看两个孩子无大碍，夫人狠狠地瞪了妖一眼随后劝道：“老爷莫气，凝依在外惯了，与兄弟姊妹之间发生点口角是正常，她才回府，您可不能动家法呀。” “你……”段历怀看着夫人双眼含泪，既担心儿女，又想保护段凝依，他感到欣慰，果然这个夫人选对了。 “家法可以不动，禁闭一天，今天一天在这屋里好好反省，若要踏出房门半步，休怪我动家法。” 段历怀气呼呼的离开，才走出门口不到两步距离，只听身后传来妖冰冷的声音：“我不。” 学着段历怀，说完将纱帽戴在头上出了房门。 “把她拦住！”段历怀彻底怒了。 只见妖转身冷哼一声：“哼，你们是否真心待我，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段凝依是您的女儿，自然会孝敬您，同时也是这段府的小姐，一个下人不知天高地厚，跟主子趾高气扬是不是该打？ 作为meimei不仅向着下人，竟来指责jiejie不懂礼数，是不是该打？ 作为哥哥，不仅说自己的meimei是疯子还出拳攻击，是不是该打？ 还有父亲，您不分青红皂白进来就说我的错，我是打了人，可您不问问我为何打人？” 全场寂静，段历怀一时无语，任由妖出了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