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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容眨了眨眼睛,水雾便漫了上来。 可他不敢让自己发出一丝一毫地动静,只能死死地捂住嘴唇,用尽全力将酸涩的眼泪憋了回去。 裴容一点也不后悔这么做,可当他独自一人陷入了危险又陌生的地步,四周全是穷凶极恶的贼人,他害怕得浑身都颤抖起来。 大梦初醒时,裴容是对未来的恐慌,可现在他面对的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他就是那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可一年之期还没到,他现在一定不会死的。 裴容不自觉地,竟用那个让他恐慌无比的梦来安慰自己。 月色透过窗户照进来一小束光,裴容抱着膝盖,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只有这样,才不至于让他冷寒入骨。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再次连串匆忙的脚步声。 “有官兵从山下打上来了!” “什么?难道是来找这小子的?” “老大吩咐我们把这小子带上,大不了拼他个鱼死网破!” “嘭”的一声,木门被人从外粗鲁地踢开,四分五裂地碎裂开来,来人大步逼近裴容,满身匪气,装昏的裴容再也控制不住地向后躲去,却引得来人更加暴怒。 “他娘的!这小子是装的!原来一直就在等着救兵!” 贼人一声怒吼,抬手就要给裴容一个巴掌,门外一道黑色人影像阵风似地冲了进来,黑色人影见到贼人的那一刻,瞳孔瞬间锁紧,煞气逼人,长剑快准狠地刺穿了贼人的胸膛,而后毫不留情地抽出,带出一串温热鲜红的血液。 这一切变故只在眨眼之间,裴容征征地看着面前从天而降的黑衣人,“你……” 黑衣人大力地牵起裴容,沉声说道:“走!” 这人分明是来救自己的,可却蒙着面,声音也故意压低了几分,裴容劫后余生的同时,心中更是不禁猜测,这人是谁? 裴容任由黑衣人带着自己一路狂奔,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对方的身形姿态,这双牢牢握紧自己的手,都给裴容一种熟悉之感。 “你……你是谁?”裴容带着一丝自己都不明白的心情,颤声问道。 黑衣人动作不停,握着他的手一顿,分明是令他有所触动,可他始终不曾停下,也不曾开口说话,更没有回头看过裴容看过一眼。 裴容不禁追问道:“是我娘派你来的吗?” 黑衣人仍是不答,突然前方跳出一名山贼,提刀就朝着黑衣人挥来。 黑衣人下意识就要往旁一避,不知为何,动作却生生地停了下来,抬手一挡,硬抗下这一击后抬脚便踹在了对方的胸膛之上。 身后的裴容看清楚了方才黑衣人的动作,淡淡的血腥味飘了出来,他不由担忧道:“你受伤了?” 这一次黑衣人终于回答了他的问题,只是嗓音听起来喑哑,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什么:“没事。” 而后黑衣人带着裴容一路跑至山下,山下有举着火把守候的官兵,黑衣人松开手,转过身子,深深地看向裴容。 他的衣服脏乱得不像样子,头发也乱糟糟的,还有几根杂草,左脸上有一块深红色的印迹,嘴角有已经干涸了的血迹,刺目万分。 在确定完裴容的情况之后,黑衣人不再停留,转身几个轻纵间,不等裴容出声唤他,已消失在夜色中。 裴容垂眸,看向对方一只紧握着那只手,指尖放在鼻尖轻轻一探,一股很淡很轻的沉木香萦绕指尖。 黑衣人轻身一跃,翻进候府的后院,他的伤太过瞩目,必须先在外做完处理。 霍钦看见黑衣人时浑身戒备,而后突然想起什么,不确定地喊道:“太子?” 段景洵扯上脸上的面罩,沉声答道:“我有事需要你帮我。” 房内,段景洵手臂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段景洵失血太多,又在短时间内奔来了候府,气血大伤,脸色嘴唇已是惨白如纸。 “这次的山贼要捉活的,捉到后交给我,我来审。”段景洵面无表情地换上衣裳,冷声说道。 霍钦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段景洵也不再多留,转身欲走时,身后,霍钦叫住了他。 “太子——” “我知道你担心容世子,我也是,可你何必自己去犯险?你若开口,我定能保证把裴容带回来。” 段景洵的手僵在门框上,似是有所触动,他没有回头,只仰头看着天边的冷月,目光亮如寒星,清澈而坚定。 “我知道以你的武功,这些山贼不算什么,但裴容被掳,我怎么可能在东宫内等着消息而无动于衷?” “我做不到,霍钦,我必须亲眼看见他的安全。” “哪怕要我以身赴险。” “那你为什么要瞒着他?你为什么不愿让所有人,尤其是他,发现这些?” 第39章 裴容在山下见到一直苦等的顺王妃和江灵兮时,也许是压抑的心骤然放松,裴容只觉得全身的力气突然被抽动,整个人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醒来的时候,窗外正晴,裴容有些恍惚地眨了眨眼,他这是昏睡了一夜? “容表哥,你醒了?” 门口传来江灵兮的一声惊呼,裴容应声望去,正与江灵兮的视线对上。 江灵兮眼眶红红的,一把扑在了裴容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容表哥,你终于醒了,我好害怕,好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