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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景洵刚唤完裴容,便觉得自己唤得不该。 眼前的这一幕静谧又美好,美得叫段景洵忘了,先前裴容在东宫是如何的抗拒自己。 只是过去的记忆和眼前的人重叠在了一起,叫段景洵难以抑制住内心的悸动。 等裴容回头,两人的视线一接触,段景洵便瞬间清醒,他甚至没有再往前迈一步,只远远地停下。 段景洵喉头滚了滚,沉声道:“不在府中休养,怎么在宫中乱跑?” 裴容突然就想起了甘泉宫中看见的一切,他死死地捏住了袖口,颤声说道:“小安子……他死了……” “死了?”段景洵也大感意外,不过比起小安子的事,他更在意的是裴容为什么会知道。 “你去找他了?还是有人告诉你了?” “我原本打算去找他的,没想到……” 裴容还没说完,就见段景洵神色大变,快步向自己走来。 “你去找他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他很危险!” 段景洵压低了自己声音,几乎从喉咙中嘶哑着挤了出来。 他的表情严肃而凝重,如临大敌,他死死地盯着裴容,确保自己不会错过裴容任何细微的变化。 裴容却准确地抓住了段景洵话中的意思,反问道:“你知道他的事?” “是,”段景洵按下心中的躁动,沉声说道:“听我说,裴容,小安子的事,你不要再插手了,既然他已经死了,你也问不出什么来。” “太子,”裴容突然插话,“有关小安子的事,不是还有你吗?” 段景洵沉下脸:“你要知道这些做什么,宫中的事,便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 “你不肯告诉我,我就去……去……” 到底要如何做,裴容自己尚不明确,自己根本没有能叫段景洵束手就擒的东西,他说这话,又有何意义? 不等裴容想好,段景洵骤然握住了他的肩,隔着布料,裴容都能感受到段景洵的掌心烫得吓人。 “裴容,你答应过我,要听话,还记不记得?” “嗯。”裴容咬着唇,很轻地点了下头。 “小安子比你想象中更加危险,就算他已经死了,你也不要去犯险,知不知道?” “太子,”裴容呐呐,“为什么你对我……对这件事如此在意?” 段景洵眼神中深藏着不为人知的柔情,他只是揉了揉裴容的头,像以前那样告诉他:“等这件事过去了,我就告诉你。” “现在不能说吗?”裴容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了段景洵的袖口,近乎期盼地看着他。 纵使看出裴容的渴望,段景洵只能狠心拒绝,他的声音依旧很轻,可握着裴容的手却越用力:“不能。” 明明嘴上说着拒绝的话,可他手上的动作,仍然霸道地不许裴容离开。 段景洵甚至不给裴容理由,除了简单有力的两字,仿佛他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了。 裴容怔愣地看着段景洵,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明白了段景洵心中所想,可现在,他又无法避免的产生了动摇。 明明已经到了这般田地,为什么段景洵还要一再忍耐,他到底在忍什么,在等什么? 段景洵的拒绝让两人相顾无言,忽而刮来一阵大风,吹起了满地的落叶,落叶打着转地飘了起来,而后又悠悠地落下,破旧的小木马随着风动,“吱呀呀”地晃了起来。 这动静打破了两人之间近乎凝固的气氛,裴容像是突然惊醒般,怔怔地后退了两步,他此刻纷乱如麻,低头快速地说道:“太子,我先回去了。” 然后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临光殿。 段景洵只是回头,看着裴容的背影消失在长长的宫道中。 晃动的小木马也逐渐地停了下来,段景洵俯身,掌心抚过小木马的背脊处,低声自语:“他还记得你。” 离开皇宫以后,对于段景洵对自己隐瞒,裴容从一开始的茫然,到现在已然有了怒气。 段景洵从来不肯把话和他说明,难道在他眼里,自己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可若是这样,他又何必让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扰乱心神? 小安子的事他是一定要弄清楚的,既然段景洵不告诉自己,他便想办法去查! 可该如何去查,裴容却一时理不出头绪来。 原本他是想去问段月里的,可段月里今日的模样实在是让裴容心惊,裴容若有所思地走在街上,突然只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一般,低头一看,是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拉住他的脚踝。 “好心人,求求你……” 两人一对视,乞丐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呆呆地看着裴容,口中怔怔地喊道:“容世子?” 裴容也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乞丐是名女子,而且还认识自己。 再一细看,只觉得她肮脏的面孔有些熟悉,裴容不禁疑惑道:“你是……” “容世子,奴婢是芸香!从前在甘泉宫伺候在五皇子身边的,您还记得吗!” “芸香?”裴容大惊失色,不敢置信道:“怎么是你?” 见裴容还记得自己,芸香已是泪流满面,她紧紧地抱住裴容的小腿,嘶哑着声音喊道:“容世子,求您救救奴婢!” 裴容把芸香带回了顺王府,在芸香梳洗整理之际,裴容仍是处于震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