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监军的职责
王明渊拿到亲信递过来的厚厚一沓秦元，心中万分不舍，却又不得不将钱交了出去。 胡云腾坐在原先王明渊坐过的椅子上，眯着双眼微笑，看上去心情很不错，一手挥着钞票，一边轻描淡写的说了句：“答题继续。” 士兵们有了前车之鉴，说话的时候小心了很多，再无轻佻玩笑的言语。 只是水平真不咋滴，也就一位看上去比较斯文的人，说了一句勉强能入耳的话。 “天若不生飞将军，龙城阴山长如夜。” 取自孔子的：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 “好！太棒了，不愧为杂役房第一学究！”王明渊可劲的夸着那位名叫翁学举的士兵，就差没把人抱起来转上几圈了。 对于即将被苏武将军收入麾下的士兵，王明渊丝毫不觉得自己表现的过分热情了，这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跪舔都行。 杂役房和副将军在龙城的地位，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周围的士兵跟着起哄，一时间，掌声，欢呼声，甚至是阿谀声充斥着整个后院。 谁知那位绑在树桩上的血人杨修吐了一口唾沫，出言讥笑道：“抄经用典？我呸！知道如长夜是什么意思吗？还长如夜。” 王明渊跑过去就是一巴掌，义正言辞的训斥道：“在大人面前，都给我文明点！有本事，就答题。” 杨修哈哈大笑起来。 答题？ 如果对手是建安七子，或许会有点难度。 对付一些杂役房的士兵，还不是手到擒来。 就是说出去有些丢脸。 所以他着重强调了一下自己的身份：“都听好了，我叫杨云，杨柳的杨，云海的云。” “啪”回答他的又是一巴掌，王明渊毫不客气的动手。 “啪”一个更重的巴掌响起，王明渊整个人飞了出去。 “答题不是用手。”胡云腾的声音很冷，杨修好歹是自己看中的人，当面被人打，而且还是二连击，这事不能忍。 杨修感激的望了他一眼，却没急着答题，而是对着王明渊说道：“王总管，要是我答好了题，你给我什么奖励？” 王明渊顺势“呸”了一声，将嘴角的血和一颗断牙吐了出来。 他抹了一把嘴角，讥笑道：“你要是能被苏将军选上，我就舔一根黄瓜给你做见面礼！” 舔黄瓜不破黄瓜皮，这事王明渊还真没吹牛，他的确能做到！ 杨修摇了摇头：“我不稀罕，你还是把地上的黄瓜都吃了吧！” 地上的黄瓜具体有多少，杨修也不清楚，但是几个小时下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真要一口气吃完，非得胀死几次不可！ 王明渊撩起衣袖，冷笑道：“好，你若真能给杂役房争脸，我吃！若是不行呢？” “不行？”杨修哈哈一笑，开始念道：“生就一副好皮囊，日夜龙城驻守忙，快马加鞭西北望，乐开神弓射天狼。” 王明渊愣在当场，甚至忘了问胡云腾行不行，而是傻傻的看着杨修。 心里肠子都悔青了：完了，完了，昨晚下手这么狠，这仇算是结大了，他要真被苏武将军选中，接下来就没好日子过了，怎么办！该怎么办！ 胡云腾起初并不觉得这四句话有多惊艳，虽然比杂役房的士兵们强多了，但是从杨修口中说出来，总归少了些什么。 杨修是谁？ 那可是和建安七子齐名的才子。 就连曹cao都要说一句：杨修的反应，比我快三十里。 而这四句词，典故用了不少，更多的是东拼西凑。 忽然，胡云腾一拍脑袋。 好家伙，藏头诗，生日快乐！ 行，算你狠！ 胡云腾走到杨修身旁，亲自为他解开绳索，一边说道：“恭喜你，获得了给飞将军祝词的资格，跟我走吧。” 杨修擦了一下脸上的血污，冷冷的望向王明渊：“就这么走了？黄瓜呢？” 胡云腾有些头疼，读书人不是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 眼下时间紧迫，得赶紧将潘凤找回来，可不能浪费太长的时间。 于是他说道：“你将会是有身份的人，这些事情交给黑鹿来做。” 阿扎族人应声而出，将王明渊双手牢牢抓住。 杨修一甩遮脸的长发，一步步走近王明渊，脸上笑容扭曲：“放心，我赶时间，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胡云腾听到“赶时间”三字，也就由着他去。 聪明人就是好，分得清轻重，不用多说什么。 “地上的黄瓜，每根十块秦元，先压在我这，等你吃完之后，再来苏将军处找我拿钱。”杨修说的很随意，王明渊心疼的要死！ 在这个世界上，死是一件很廉价的事情，如果死能换秦元的话，王明渊不介意每根黄瓜死上一次。 可是杨修不要黄瓜，只要钱！ 满地的黄瓜，这押金怕要上万了。 王明渊顾不得身份，跪地磕头道：“杨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我哪有那么多秦元。” 杨修长发再甩，笑容灿烂：“王总管，你的人缘那么好，借一借就有了。” 王明渊的人缘怎么样，杨修并不清楚，但作为杂役房的头，问手下借点钱，只要不太过分，总是能办到的。 只是欠了手下的钱，以后作威作福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毕竟杂役房的兵不算真正的兵，随时可以辞职不干，但是欠债不还，在哪都行不通。 王明渊还想要解释什么，胡云腾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语气冷漠的说道：“苏武将军急着要人，你把押金交给黑鹿。” 看着胡云腾手中不停晃动的钻石手牌，王明渊不得不低头说了个“是”字，任由他们离去。 黑鹿被留在杂役房里，除了监督王明渊吃黄瓜外，还有一个作用，就是防止杂役房把今天的事情传出去。 少了个黑鹿，多了个杨修，一行还是四人，悠哉悠哉的走在龙城的大路上。 期间杨修想要自杀一次来重组身躯，因为脸上的血污严重影响了他的帅气，却被胡云腾阻止了。 “杨云，汉三城跑出来三个人，龙城正在全城搜索，我们得尽快找到潘腾，免得他被人误抓，折腾的面目全非。” 穿着黑鹿盔甲的杨修，听到“面目全非”四字，知道胡云腾要他掩人耳目，也就不再坚持了。 关于他和潘凤在龙城里经历的事情，刚才路上杨修已经详细的说了一遍，尤其是两人的化名以及潘凤的去向。 可是知道去向是一回事，把人要回来是另一回事。 去李敢家里要人，就算是苏武亲自去都不一定有用，光凭一块手牌肯定是不成的。 先看看，再见机行事。 遇到麻烦事的时候，胡云腾都会选择这么做。 “见机行事”四字，最关键的在一个“见”字。 机会总是存在的，能不能见到，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没有明确的想法，四人走的比较休闲，缓缓的走向龙城最中央的李敢营帐。 忽然，对面过来一队士兵，领头的正是昨天在李陵身边出现过的将官。 他的身后，那位提醒胡云腾去登记处登记的好心士兵，手中依旧拿着杨修的画像，遇见一个路人，就上前询问，一直问到胡云腾的头上。 “请问，你见过这个人吗？”士兵的话一直没变，语气也很友善。 胡云腾晃了晃手中的令牌，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我们也在当差，办正事。” 谁知士兵见了令牌，并没有任何反应，而是继续追问：“先帮我看看，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长相稚嫩的将官，再次把头盔砸了过去，没好气的说：“长点眼睛好不好，这是苏将军的手牌，耽误了将军的事，你赔得起？” 只是这次，士兵并没有退缩，大声争辩道：“我做的也是大事！” 将官被噎着了，像是想到了什么，原本怒容满面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 他赶紧上前，对胡云腾抱拳行礼：“下官王鉴俊，职务监军，职责所在，还请大人见谅。” 胡云腾听了他的口气，心里感觉怪怪的。 监军这官不算小了，按理说不需要对自己行礼。 更奇怪的是，一个监军为什么要四处寻找杨修？ 难道是在找自己？ 可那位士兵手中拿的明明是杨修的画像。 真是奇了怪了。 “王大人，找人也是你的职责？”胡云腾收起手牌，笑眯眯的问道。 身后的杨修，看到士兵手中的画像后，连忙低下了头，侧耳倾听，心里暗自庆幸没有重组身躯。 假扮成黑熊和黑兔的阿扎族人紧握刀柄，目光凌厉，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刀的气势。 王鉴俊的手下，大都认出了苏武的手牌，自觉的让出道来，唯独那位好心的年轻士兵，不依不饶的站在路中央，嘴里还是那句话：“你们见过这个人吗？” 王鉴俊收起了行礼的拳头，有些诧异的望着胡云腾。 他实在没想到，在龙城，居然有人听了他的职务，还无动于衷的。 监军监军，就是监督军队的意思！ 这个职位，相当重要！能出任此位的，也肯定是城主的心腹。 所以监军的一切行动，都代表着城主的意思。 虽然这里是龙城，飞将军说了算。 可就连飞将军也不会过问他的职责，今天这是怎么了，遇到了一个愣头青？ “这位大人，这就是我的职责。”王鉴俊站直了身躯，加强了语气。 “唰，唰！” 两把刀几乎同时出鞘，分别架在了王鉴俊的脖子上。 王鉴俊瞪大了眼睛，像是在询问，你们不认识老子吗！敢这么对待老子！ 两位阿扎族人自然不认识什么监军，更不会在乎什么王鉴俊。 事实上，在龙城，也没人把王鉴俊当一回事情。 在这靠实力说话的世界里。 王权都不好使，更何况区区一个监军。 但是，谁也想不到，举着画像的年轻士兵只是抖了抖手腕，两把钻石刀瞬间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