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二 一条狗的陪伴（六）
“每个人都存在着‘缺陷’，而且在我看来，根本不存在被补全的可能性。 当然，我口中的‘缺陷’，也不是你认知的缺陷！ 身体上的缺陷？ 性格上的缺陷？ 智力上的缺陷？ 不~不~不！这些都不是！ 你有没有想过，人为什么不会飞呢？不会飞…算不算一种缺陷？ 你有没有想过，人为什么要死呢？生老病死…是不是一种缺陷？ 在我看来，想要做一件事却没有能力做到，这本身…就是一种‘缺陷’，一种源于‘自我’的缺陷。 而‘灵’，就是用于补全‘自我’，补足‘缺陷’的东西。” “无所不能？”吉姆看着伊戚，一脸目瞪口呆“那不是神么？” “呵呵！如果将‘自我’补全，‘我’为什么不能是神呢？”伊戚语气不但轻蔑，还充满怜悯“假如真有上帝，那他是以什么为蓝本…创造的人类呢？ 是了，就是上帝自己。 可上帝又害怕人类不听话，所以摘下亚当一根肋骨，让他变得不再完整，变得有缺陷。 这样，人类就失去了与上帝对抗的力量，就像汽车缺了车轮后，便无法行驶一样。” “在旧世纪，有这样一个假说，叫做——缸中之脑。 如果这个假说成立，如果我就是缸中之脑，那么…你们不过是用来证明‘我’存在的假象罢了。 而‘我’，则会在这个虚假的世界中，寻找真正的‘自己’。 但对你们而言，‘我’却是神，因为‘我’一旦消失，你们就失去了存在的必要。” 看着眼神呆滞的吉姆，伊戚不禁摇摇头。 这便是他不愿跟普通人打交道的原因，因为普通人很难理解，也不愿意理解自己的想法。 就像那具孤独的雕像，永远都在沉思一样，那是…一种不被理解的孤单。 “算了，说点你能理解的东西吧！” 伊戚没有继续唯心的话题，毕竟…没有见识过那种东西，根本无法理解心灵所蕴含的伟大力量。 随后，伊戚随意问了一个问题“如果我没看错，你应该是试管婴儿吧？” 吉姆愕然“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用眼睛看。”伊戚笑着指了指眼睛，说“其实，这很好区分，比如说…我是公民，而你是自由民。” 吉姆是个聪明的家伙，即便只是通过伊戚简单的提醒，他还是想到了一可怕的真相，随即身体忍不住打起摆子。 “难道，试管婴儿同样是人工合成物品，所以…我们没有‘灵’？” “半合成吧！毕竟…一天一熟只能造出傻子。” 伊戚平淡的语气，就像在说今晚吃鸡一样，可吉姆却如遭重击，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除了极个别的自由民外，大多数自由民拥有的灵…都不多。 如果，你不能理解‘补全自我’，那我可以换个更直白，更加容易理解的措辞——进化。 进化，你总可以理解吧？” 吉姆呆滞的点点头。 “‘灵’就是限制进化的东西，不过…这是精神、意志、以及智力上的进化。 由于灵的缺乏，大多数自由民进化的极限，就是学会小学课本的程度，虽说你要聪明一些，但初中课本就是你的极限了。 所以说，不是联邦的法则残酷，而是你们自身的价值太少。 至于…联邦法则，它只是按照既定程序，再不断优化人类族群罢了，而那些不合格的渣滓，唯有被清除一途。” 吉姆三观彻底碎裂了，抓着头发…歇斯底里的吼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我们一点出路都没有么？” “出路…当然有！”伊戚语气轻淡，述说的事实却无比残酷“遵守联邦的法则，是你们唯一的出路，因为它是《人类大宪章》的延伸啊！ 虽然你们是半合成的培育人，但也被默认为人类的一员，所以作为大宪章的延伸，联邦法律必然会给你们留下一条生路。 不过，这需要你们自己去争夺。” “你总认为联邦法则太残酷，但真实情况却不然，真正残酷的东西是…生存法则。 这就像一艘救生艇，它只能乘坐十个人，却有上万个人在争夺。 你能说救生艇残忍吗？ 联邦法则也是如此，它只是给了你一条生路，能不能一直走下去。 在你，而非联邦法则。” “作为培育人，缺陷是肯定存在的，但是只要努力活下去，自然繁育个4、5代，培育中产生的缺陷，终究会被慢慢弥补。 同时，食用拥有‘灵’的食物，也是一种方法，它可以补足你在培育中，所丧失的‘灵’。 这些都是生路，不仅仅是活下去的生路，还是‘补全自我’的生路…… 可惜，你却被淘汰了。” 刚刚恢复一些生气的吉姆，被伊戚突然的话语，砸蒙了“怎么会？不是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吗？我现在醒悟难到晚了？” “淘汰你的…不是我，也不是联邦的任何人，而是《人类大宪章》啊！ 当然，如果你无法理解，也可以看作是命中注定，你的命…注定要被淘汰！” 伊戚的语气，突然变得无比感慨“《人类大宪章》啊！那真是一种…无比伟大，无法想象，且不可名状的存在。 真的很难想象，它…居然是人制定出来的东西。 大宪章虽然有十三条文，却并非律法，也非法典，因为它是整个人类的气运啊！ 整个人类都判定你有罪，认为你该死，那你还有什么理由不被淘汰呢？” “大宪章的意义…只有一个，那就是确保人类的生存，并使之一直延续下去。 每个不为人类贡献力量的人，都将失去大宪章的庇护。 不然，你以为…为何每年会有上百万人死于意外？难到是人为的？ 不！ 死去的人，只是失去了大宪章的庇护而已。 如果…真有大宪章的庇护，即便是遇到了真正的意外，也往往会化险为夷。 就像…我！” 说到这，伊戚嘴里充满了苦涩，但…语气却恢复了淡然“不然，你以为在814地铁事故中，为何所有人都遇难了，却唯独我毫发无伤？ 巧合？运气？ 不！那是因为我…受到了大宪章的庇护啊！受到了整个人类的眷顾啊！ 所以，只要不作死，我就不会死。 不…就算我去作死，也未必会死！因为整个人类都舍不得我死。 因此，我一直在寻找真相，寻找那些…你们既无法理解，也无法发现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