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故人齐聚
未被鲜血洗礼过的皇宫依旧华贵巍峨，天空映衬，金銮殿却不惧风雨，屹立于天际。姜鈅站在宫门口仰头遥望，这座皇宫似乎深受岁月优待，几十年前和几十年后一个模样，皇家的庄重高贵积累，看不到哪怕是半点的沧桑与腐败。 她有些恍惚，似乎还是前世，自己被押出皇宫地牢，扬起头时也是这样一片阴沉的天色，那时姬沐辰站在紫禁城最高的地方，她只能远远看到一个黑影。 “罪女姜氏，不尊妇德，离经叛道，指使十万安北军血洗京城，屠杀百姓，攀龙附凤惑乱朝纲.......” 这段话猛然出现在脑海中，她心口一窒，拳头紧紧握起。 “攀龙附凤惑乱朝纲。” “呵!”姜鈅冷笑。 姬沐辰，自己做的事不敢自己当麽？那么......我来帮你好了。 一步一步，姜鈅踏入。 身后有马车停下的声音，不久，有人叫她，姜鈅收回眼底的冷意，回过头，对上一张俊美勾人的祝星朝她灿烂一笑：“郡主，又见面了。” 姜鈅喊：“祝将军。” 话音刚落，后面又进来一人，是祝太傅。 姜鈅站住不动，喊了一声：“太傅大人。” 祝太傅原本低着头想事情，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看见祝星和姜鈅站在一处，惊讶的同时，心里一个念头冒出来，母亲说的，似乎也未尝不可。 只是...... 他看了祝星一眼，这个儿子不听话，若是权力太大了，对祝家真的好么? “郡主。”祝太傅看了看只带了一个丫鬟的姜鈅，并没有问为何她只是独自一人，长公主府的事情，他并不清楚，不过如今看来，长公主对这个别人争着抢着想要的外孙女并不重视。 恰好那边又有同僚进来叫了祝太傅一声，祝太傅便不再管小儿女，随他人走了，反正祝星与他一同进宫，流言蜚语止住了，他总不能一直将这个儿子禁锢在自己身边。 两人一同走着，银狐和初二就跟在后面，四人皆是一男子打扮，旁人只道哪家又出了个俊俏将军，并不知近年来京中赫赫有名的祝九少爷身边这位小将军是谁，只是伸着头探望。 姜鈅恍若未觉。 两人走了一路，半晌无言，许久，姜鈅听到一声轻笑，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人为何总在笑?转头看去，祝星朝她挑起眉头：“如何？，这京中不好待吧。” 姜鈅知道他是在说公主府的事，这是显有人知道，祝星要拉拢自己的心思她略有猜测，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坦诚的表现出来。 不过她自己也知道祝星与祝家人关系不好，前世祝九少爷求旨要将自己生母抬为祝太傅平妻的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祝家如今的当家夫人是位同三公的徐公嫡长女，娘家权势大，祝星最终也没能达到目的。 那时姬沐辰还与他她说祝星这人太拘于小事，不顾后果，姜鈅并不赞同，那时她满怀赤子之心，倒是想交祝星这个朋友，后来见识了他狠辣的作风，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不好待也得待着，祝将军身在祝府，应该感同身受吧?”姜鈅反问。 祝星闻言笑容敛去，深深看她一眼，这话...... 自肃宁关到京城这些日子，他一直在观察姜鈅。 手里有整个北地的势力，还有岷山王府的人脉，以及安北军，如今京城的安北军不过五千，可肃宁关已经开始招兵买马，朝廷拨下去重建的银子不是一星半点，可以预见的是不久之后安北军又是北地精锐。 而这位郡主，自小长在肃宁关，十五岁就一身的军功，几个月的相处，他以为她只是带兵打战有一套，回京之后连长公主府那种地方都傻乎乎的去，如今.....倒是她看走眼了么? 姬沐辰从二皇子府出来，刚到门口，派出去的人就回来了：“主子。” 姬沐辰看他一眼。 “明月郡主没跟公主府的人一起进宫，不过此时已经出府了。” 姬沐辰点头，上了马车，马车内的炉子已经早早烧好了，温暖如春，姬沐辰阖上眼睛。 算算，他已经有五年没有见过这个表妹了，上次岷山王回京述职，只听闻她病了。 时隔这么久，那丫头灵动的脸似乎还清晰着。 马车驶到宫门口，又有人递消息来，他晚了一步，那丫头和祝星已经进去了。 “二哥，这么巧。”刚要进门，姬沐元一声喊生生拖住他的脚步，姬沐辰回头，瞧见穿得厚实，哆嗦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五弟。 “这鬼天气。”姬沐元小声骂了一声，走到姬沐辰身边。 “是很巧。”姬沐辰叹气，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姬沐元浑然不觉，笑嘻嘻的随他进了宫。 “表姐？” “表哥。” 两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同时叫住往宴厅走的祝星姜鈅两人。 于舒然和徐筱并肩而来，姜鈅动作一滞，那声音稚嫩，却依稀可以听出以后的娇媚，如同发出声音的人。 “表姐，你是明月表姐麽？可还记得我？” 手被冰凉的指尖握住，姜鈅抬眼，于舒然这个名字，这张脸，她怎么可能忘得掉，不自然的退开一步，于舒然伸着手有些尴尬。姜鈅却看着她想起姬沐辰登基为皇那日。 于舒然被封为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世人皆叹她是大周王朝历代最出众的皇后，容貌倾城，未出阁时是有名的才女，最重要的是，罗刹女岷山郡主的真面目被她撕开，也是她用计制服。 文武百官芊芊学子皆说皇后于舒然与姜鈅是两个极端，一个祸国殃民，一个救万民与水火。 众口铄金，说的姜鈅自己都要信了，更不要提那个人，或者，这一切本就是他的授意。 自己被药物折磨，偶尔神志清醒那日，她穿着凤袍高高在上的俯视她，笑着拍她的脸，说她和皇上本就相知相爱，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给他们利用，帮他们承担罪名，既然如此，那就承担到底好了。 乌孙矗立在大周的西门，古术邪异，可姬沐辰想开疆辟土，所以于舒然就帮他杀了乌孙使者，嫁祸到彼时的守关将领，神志不清的自己身上，然后又利用和乌孙世子与自己的关系挑拨乌孙祭司，让乌孙对她下杀手。 她怕水，可还是死在了芒峡的汹涌海浪中，那种绝望和痛苦，姜鈅只要一想起来就呼吸困难。 至于那些被禁锢在海底的日子，如今看来，更像是梦，谁知道呢....... 那个人...... “表姐？”一双青葱般的手在眼前晃了晃，姜鈅被迫回神，后退一步，目光冰冷的看着于舒然。 重活一世，她不善心计，所以一定要在这个人成长起来之前就毁了她。 “你是？”姜鈅故作不识。 “我是于家的女儿，于舒然，表姐，上次回京我们见过的。”见姜鈅一脸陌生，于舒然松了一口气，握住自己的指尖，或许这位郡主表姐只是不习惯别人的接近。 长乐长公主的驸马姓于，是于舒然的叔祖父，这本也不是多亲的关系。 姜鈅点头表示知道了，并不亲昵，祝星看出她的不自在，懒洋洋的打了圆场。 “时候不早了，宴会怕是要开始了，咱们走吧。” 姜鈅点头率先走了出去，祝星若有所思的看了姜鈅的背影一眼，又不着痕迹的打量于舒然，他可没有放过姜鈅目光中的恨意和警惕，心想这于大小姐到底做了什么，竟然又让她失了态。 旁边的徐筱拉了拉祝星的袖子，问道：“表哥，那位是？” 祝星不着痕迹的扯出自己的袖子。 “那是岷山王府的明月郡主，她生母是长乐长公主次女云珠郡主。” 徐筱顺着祝星的目光看过去落到姜鈅的背影上，脑袋垂了下去，眸光里不知在想什么。 刚刚那位郡主可是和表哥一起进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