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地道
降措大师走过去抚摸着那图画上的头发，用一种如痴如醉的语调反问白木：“真的吗？” “当然了，这些画，还有您的这副画，让我觉得自己以前画的简直都是垃圾，说真的，大师，我十分佩服你！”白木这些话并不是恭维，而是发自内心的。 降措大师呆呆的看着那个女人的一只眼睛，好一会儿，才摇着头长叹一声道：“哎……这副画，是不可能画完的了。以前，我以为把心里梦到的东西画出来就可以抛去所有的牵挂，让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镇藏师的事业里面。可是我画了一半的脸，砍断了一条手臂，也只换来了现在的情况……” “无论如何，已经结束了吧……我和她，也只有这半张脸的缘分罢了。今天开始，我就是我，我是降措，但我依旧是镇藏师，只是，不是那个为了秘密而存在的镇藏师，而是镇魔的大使！” 说着，他手掌就在墙壁上抹了几下，随着那墙壁上的灰尘扬起，那墙壁上的画，那半张脸的女人，全都消失不见。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半张脸即将消失的时候，白木竟然看出了沈蓉的影子。 灰尘四散开来，让白木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喷嚏，这一下，就让他吸入了更多灰尘。白木只觉得一阵恶心，但是却忽然闻到了这些粉末异常的气味。他连忙就问降措大师：“大师，这些……这些颜料，难道是用你的手臂炼化而成的吗？” 这个发现让白木十分震惊。 降措大师回头看着白木，眼神有些奇怪，好一会儿，才笑道：“你终于看出来了？” 白木曾经听说过以自身骨rou为画的传说，但是从未在现实之中看到过。之前降措大师跟他说那些唐卡是镇藏师用生命在画的时候，他就隐隐有这样的感觉，可没想到，事实竟然真的是这样。 不过，他仍旧想得到一个答案，就又问降措大师：“大师，你告诉我，在画这副画的时候，你是不是用了人骨炼化的颜料？” “对，你猜测的没错。”降措大师笑了笑，弯腰在地上抹了一下，把手凑到鼻子前面，好像是在仔细闻着那种气味，而且还陶醉其中。 白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倒抽了一口冷气，看向降措大师那空空的袖子处。 对于白木的震惊，降措大师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在地上蹲了一会儿，他才站起来轻轻的说道：“直到现在，我都还清楚的记得那天的事儿……” 这时候，外面树洞方向忽然有些鸟叫声传来…… 降措大师回头看了一眼窗外，直接从墙壁上用手指抠下来一块墙皮，停顿了两秒后，手腕一动就将墙皮甩了出去。这一下竟然像是甩回旋镖一样的把墙皮转着弯的甩到了门外。 “呃……” 几乎就在同时，一个人也踏入了屋子，但刚走进来，就捂着眼睛和嘴巴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这把白木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向降措大师旁边走了两步，才重新回头去看那个人。这人的衣着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就是一般的旅游者的打扮。但是一般的游客肯定都不会来这种地方，而且很奇怪，这人虽然被弄伤了而且显得很痛苦，但是他却一直没有叫出声来，一直都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降措大师看了那人一眼，就淡淡道：“那只是一个觊觎昌珠寺秘密的毛贼罢了，不用管他。” 随即，他对白木招了招手道：“看来的确是很快就要变天了，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白木，跟我来吧……” 降措大师说着，就又穿过一道狭窄的门，走进了一条倾斜着向下的类似地道的通道里面。 白木跟上去，十分奇怪的问降措大师：“我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白木，这是十分关键的时候，我们必须要做点儿什么，否则也对不起这半世的修行。”降措大师说话之间已经窜出去数米，身手竟然变得十分矫健起来，白木都快跟不上他。 白木其实心里是有些害怕的，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还会一直跟在降措大师后面。两人跑了一会儿之后，前面降措大师的声音再次传来：“那天夜里，我从手臂上放血出来，用碗接着，再加入了朱砂，然后把陶碗放在火上加热。那血水与朱砂一次一次的沸腾起来……” “我拆下了自己手臂上的骨头去研磨搅拌，加了好几次血……花了很久，才算是完成了我所想要的颜料……” 降措大师说的其实不止这些，但是白木不敢再听下去，这让他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因为这些话，让他脚下也开始踉跄起来。于是他把注意力放在了脚下，让自己不去听降措大师说的那些东西。 降措大师似乎是发现了白木的这种变化，终于停下述说，问白木：“你是不是怕了？” 而这时候，白木似乎听到了一些诵经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而且越往前，那种烛火油灯的气味也越来越浓。 “可能是怕，也可能不是怕。应该说，是一种畏惧吧……”白木老实的回答降措大师。 “你……很好。”降措大师笑了起来，随即补充道：“这一年多来，很多人都说你很好，一开始我是不相信的，但现在看来，你的确很好。” 这很好两个字，白木不是很理解。于是就苦笑着问降措大师：“大师，我不明白。” 降措大师回答道：“你当然不明白，不过你终究会明白的，只是不是此时此刻而已。你到藏区来，到昌珠寺来，这大概就是冥冥之中命运的安排。藏地有很多秘密，有很多历史遗留的死扣，我想，或许你能解开那些死扣吧……” 跑动了一会儿，白木渐渐的感觉到，他们好像正在大殿方向走，因为白木越来越觉得，那些诵经的声音就在自己的头顶。 除了诵经的声音，还有一些敲钟的声音。只不过，钟声已经不再那么急促了。 很快，降措大师就带着白木来到了一间地下圆形的石屋里面。这石屋里面除了他们一开始进来的那条通道之外，另外还有七条通道，规则的分布在石屋四处。 这个石屋很高，目测至少也有十米左右，至于宽度，大概也超过了十米。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空心的圆柱体。 而那些声音，就从上面传来。 白木抬头看去，就看到一盏莲座一样的巨大油灯挂在头顶，那莲花的每一个花瓣都是一盏单独的油灯，看起来十分美妙好看，也给人一种神秘的气息。 “别说话，仔细听着。”降措大师在白木耳边低声说道。 诵经声之中，忽然有人开口说话。这个人，声音很细，听起来有些刺耳。 “你们到底看完了没有？昌珠寺里这么多的所谓高僧和智者，居然没办法解开谜题，竟然没办法把这副唐卡拼出来。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觉得我还是把他带回去吧，带回尼泊尔，慢慢想办法。” “昌珠寺是你们的始祖留下来的，但现在看来，你们的才能已经退化了，这唐卡里的奥义你们也不可能参悟。我这么远的过来，满怀着希望，可是你们……却给不出任何答案，真是可笑！” “你们这些藏区的所谓高僧，看来也只是浪得虚名而已……” 话音至此，那些诵经的声音忽然也跟着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