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凤隐天下在线阅读 - 第47节

第47节

    皇甫无双眉头松了松,转首对丹泓说道:  “你叫绮罗是吗?既然宝公公说好,那就是好了。你起来吧,本殿下今日不罚你。你去谢谢宝公公,不然你今日就要受罚了。”

    花著雨倒是没料到,  自己一句话真的改变了皇甫无双的想法。

    丹泓起身从地上起身,  曼步走到皇甫无双面前,  淡浚微笑着道:  “绮罗谢过殿下。”言罢,一双丽目扫过花著雨的脸庞,顿了一下,才轻声道,“谢过堂公公!”

    丹泓神色淡淡地退到了一侧,脸上并不见丝毫失落和恐慌,依然是柔柔微笑着。花著雨看了丹泓的笑容,心中极是心酸。如果,丹泓真的嫁给了皇甫无双,或许她还可以想法子,让丹泓不会失身,但是,丹泓若是嫁给了康王,她就无能为力了。

    “好了,本殿下也乏了,元宝,吉祥,我们回清苑吧!”皇甫无双懒懒起身,带着花著雨和吉祥离开了海棠苑。

    夜色暗沉,初升的月华清寒冷清,透过纱窗,流泻一地清霜。花著雨原本准备歇在皇甫无双的外间守夜,却不想还未曾歇下,皇甫无双却穿得整整齐齐从内室走了出来。

    “元宝,你和吉群去换身衣服,我们出去一真趟”他凝眉一脸正色地说道。

    花著雨倒是甚少见皇甫无双如此正色的表情,再看他身上衣着,却是一身普通的灰色缎面长袍,头上也除去了金冠,  只用同色白发带束发。一身上下极其简洁,和他往日里的奢华天差地远,观之就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公子。

    只是,  那张漂亮的脸,虽说换了装束,依然是扎眼的。

    花著雨和吉祥也依言将太监服换成了下人的布衫,随着皇甫无双匆匆忙忙地出了青江行宫。

    青讧行宫位于青山牛山腰,  青山脚下,便是青城。

    青城原本只是一座小城,并不繁华。自从十几年前.每年盛夏,皇上都来此避暑,青城也便渐浙繁荣了起来,发展至今,已经属于一个繁华的城市了。

    三十人乘了马车,不到半个时辰,皇甫无双的马车,便从行宫悄悄地驶进了青城城内。

    这一次,他倒是和那一次在京城衣游大相径庭,马车,是非常普通朴素的,拉车的马自然也不是名驹了,侍卫,也没有多带几个。一点也不招摇,极其低调地出行。

    “殿下,何以这般神神秘秘啊?这是要去哪里啊?¨花著雨坐在马车上,轻声说道。

    皇南无双歪在马车的卧榻上,眉头挑了挑,得意地笑道:“听说这边的眠花楼极是热闷,本殿下想去见识一番,这件事可不能让父皇知晓,不然,本殿下肯定会被父皇骂死的。本殿下信任你们两个,才让你们跟着,谁也不准说出去,知道了吗?”

    花著雨和吉祥慌忙点头。

    太予也来逛青楼,真的只是逛青楼吗?

    黑暗的马车内,花著雨的眸色比夜色还要暗沉。

    她真的不曾料到, 皇甫无双也会到这里来,这算不算一个收获呢?

    她在黑暗之中,借着从马车车窗透进来的月色,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皇甫无双的脸,  年轻的脸,那样姣好,如上好的玉质雕琢,漂亮的没有一丝瑕疵。一双黑幽幽的眸子.闪耀着兴奋的光芒.就好似久关在瓮中的鸟儿出了笼,能展翅飞翔了一般。

    “殿下,您之前,去过青楼吗?”花著雨轻声问道。

    皇甫无双睫毛闪了闪,脸色板了板,似乎怕花著雨笑话他一般:“去过啊,不就是上次和你一起去的吗,京陵的明月楼。不过,  因为那个该死的容洛,本殿下在那里没有顾得上玩,听说,这边眠月楼有一个姑娘, 曲子唱的特别好,本殿下想去听听。”

    瞧着皇甫无双兴奋的小脸上似乎都呈现了一抹红晕,这皇甫无双,还真是,坏事做尽,在这方面倒是挺纯的。说起来也是,五岁上就做了太子,自小被管的那么严,哪里能随便刭青楼去逛。

    青城城内,正是夜幕沉沉华灯初上之时,辛苦了一日的人们,都已经关上门,准备一夜好眠。但是,有一条街,却是异常的热闹喧哗。丝弦清歌声,从巷子里不断地飘出来,勾得多少人在这醉生梦死。

    烟花巷,温柔乡.从来都是繁华之地少不了的点缀,青城,自然也是不倒外的。

    马车一路驶进了巷子里,花著雨怕悄悄掀开车帘,打量着热闹的街巷。只见两侧皆是三层的小楼,敞开的窗子里, 不断有袅袅歌声传了出来。

    马车停在了眠月楼的门前,这眠月楼看来是青城最大的青楼了,门口挂着好几盏红艳艳的琉璃灯,并不似其他的青楼,门口都有浓妆艳抹的女子在招揽客人。这眠月楼门前,只有龟奴在迎接客人,但,纵是如此,门前还是车马如龙。

    马车一停, 花著雨和吉祥就从马车中跳了出来,将皇甫无双从马车中扶了出来,两个赶车的车夫,也是皇甫无双的侍卫假扮的,一起随着他们进了眠月楼。

    眠月楼里处处恩客满堂, 皇甫无双由龟奴领着,随意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听龟奴介绍道,今夜,他们眠月楼里来了好些个西疆女子。

    眠月楼之所以出名.也在于他们每年从西边买过来一些异地美女,那些美女和南朝女子自然风韵不同, 美得妖娆野性,到了眠月楼极受欢迎。

    花著雨他们进去时,楼里虽然恩客满堂,侍女如蝴蝶般穿梭在冬位恩客桌前,添茶倒水。但是,高台上还没有姑娘上来表演。想必是时辰还没有到,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工夫,眠月楼的鸨母千娇百媚地走到了高台上。

    厅内的人声慢慢低了下去,就听得鸨母笑盈盈地说道:“承蒙各位爷赏脸,驾临我们眠月楼。今夜我们眠月楼来了几位从西疆过来的姑娘,她们啊,各个都是容颜绝色,技艺超群。还是按照老规矩,一会儿,姑娘们上来表演,若是各位爷有看上眼的,大家尽可以竞价,价高者那位姑娘今夜便是爷

    您的了。我们眠月楼的规矩大家都晓得,老身也就不废话了。下面就请第一位姑娘细腰上场。”

    鸨母言罢,台下众人中有人高声嚷道:“mama,快快开始吧,我们可是备足了银子,就看你的这些么姑娘是不是能让我们失了魂啊!”

    鸨母在选些叫喊声中退了下去,  只听得一件悠扬的乐音响了起来,  胡琴拉出来的曲子,不似南朝乐曲的票美缠锦,  而是极其柔媚奔放豪情的曲子,带着很浓很浓的异域风情。

    这些,与南朝人或许是很新奇的玩意,可是听在花著雨耳中,却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样的曲子.让人想起高远的天空,铿锵的舞步.奔跑的马蹄声,粗犷的歌声……还有那已经逝去的欢喜和悲哀。

    随着乐音响起,  一个身着一袭鹅黄色纱裙的女子走了出来,她的衣衫,不以南朝的广袖霓裳,而是紧紧贴在身上,将妖娆的身段紧紧勾勒了出来,丰满的胸,纤细的腰,都是那样的诱人。这个花名细腰的女予随着奔放的乐音在舞动,  舞姿极是曼妙多姿,魅惑撩人。

    细腰脸上蒙着薄薄的面纱,只露出一双秋水般的明眸,眼波随着舞动而流转多情。

    一舞而终,  细腰摘下面上的纱巾,  露出一张深刻美丽的五官,光是她的舞就应颠倒众生,看到模祥,更是引得人人竞价。最后,那得到细腰一夜的人,竟是出到了三百两纹银。

    一夜三百两,  这里不愧是销金窟。这些人,倒真是舍得扔银予。

    第一位姑娘细腰被领走后,  一阵悠扬的琴声响了起来,初听,这琴声是缠绵的,柔美的,根本就不像是西疆的乐曲。

    高台上的帐慢被拉开,众人探长了脖子,里面却是空无一人,众人皆在疑惑,就见得一座象牙高台从舞台中央徐徐升起,洁白如玉、精雕细琢。

    那不过方寸间的高台上,端坐着一个白裳女子,她身子周围,布满了一圈红钞,随着夜凡轻轻舞动着。但是,  因之她穿的是一袭白裳,人们依然能够透过红纱,看清她窈窕的身姿。

    她跪在高台上,  面前是一架瑶琴,她伸出纤纤十指,在琴上轻拢慢捻,奏出一曲优美的曲子。这曲子似乎并非是西疆的曲子,但也隐隐带有那样一种风情,极是好听。

    众人皆是听得如痴如醉,便在此时,那曲子却忽然一转,柔情蜜意的曲调,不知何时带了一丝杀气,极是隐秘,似乎不令人察觉,但是,  有细心之人,还有感觉到琴音有异。然后.随着曲子继续弹奏.这种干脆利落的音调又出现过两次,但是每一次都被抚琴者巧妙地用别的调子掩盖了,但是,花著雨想,有心人,是会注意到的。

    这一首曲子演奏完后,那白棠女子缓缓从高台后步了出来,摘下了遮在脸上重重叠叠的面纱。

    一张美丽的脸出现在人们面前,有着西凉女子那种小麦色的肌肤和黑葡萄一般漂亮的眼眸,却有着南朝女予纤弱的身姿。

    花著雨倒是没想到,安小二会找到选祥一个尤物。

    因之丹泓在西疆战场上为她抚琴时,脸上总是蒙着面纱的,是以,她的容貌和赢疏邪的容貌一祥,也是极其神秘的。对于神秘的事物,人们总是会乐此不疲的猜想,譬如,赢疏邪的容貌,就有两个极端的猜侧,一种是极丑,一种是极美。

    对于丹泓,也有好几个猜测,其中一个,就是说丹泓其实是西凉的女子和南朝的将士所生的,是以,生下来不被西凉人所容,便被弃之南朝。是以,说,丹泓是有南朝人的气质和西凉人的容颜。

    没想到安小二够本事,真寻到这样一个女子。而且,他让这女子穿白裳,真是绝妙,  因丹泓是一袭红裳的,  故意穿白衣.真中有假,假中有真,  伊是容易让人信以为真了,否则,  直接穿红裳,  或许会被人一眼识穿。

    方才的那首曲子,其实,谈不上多么动听,这个花名黛眉的女予的琴技,终究比丹泓还是稍逊一筹。但是,这不妨碍那些恩客的竞价。

    黛眉朝着高台下福了一福,  立刻便有人开始竞拍。

    先是有人叫五十两,接着是一百两,不一会儿便飞快地攀升到了三百两, 和第一位女子细腰的价码相同了。便在此时,厅内有瞬间的静谧,鸨母以为再无人竞价时,就听得二楼左侧的雅室中,有一个人高声喊道:“我家公子, 出五百两!”

    正文 第75章 修罗一出,群魔乱舞

    方才的价码,不过是十两二十两的攀升,  而这个人,一下子从三百两叫到了五百两。五百两,  这个价码,  够普通老百姓一尸人家一辈子的花销了。而这五百两,却不过只是买这个黛眉一夜。这个价码,是眠月楼有史以来最高的价码了,这个黛眉虽然很漂亮,但是,值这么多吗?

    所以,  此话一出,众人都回首向二楼左侧的雅窒望去,只见门口垂挂着一道描画着兰草的竹审,帘内,影影绰绰的灯火,很暗淡,外面的看不到帘内,而帘内的人,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帘外的情景。

    皇甫无双一听价码攀到了五百两,即刻也兴奋了起来,眯眼笑道:“有趣,有趣······”

    “殿下要不要也凑个趣?”花著雨低声说道。

    “先看看情况再说。” 皇甫无双眨了眨眼说道,“这女子虽然生得不错,但哪里及得上婉儿,怕是连我们宝儿也及不上,小宝儿,你若是女子,怕是到了那台上,竞价会更高!¨

    花著雨闻言淡淡笑了笑,道:  “殿下说笑了!¨

    就在众人以为这十出价五百两的人得了黛眉姑娘时,二楼右侧的一间雅窒内有人喊出了一个价码:“六百两!”

    这件雅室恰好和方才那间雅室相对,也是一副竹帘遮在门口,令人着不清屋内情况,就连那喊话的下人也是在帘内喊得。

    六百两,这肯一掷千金的人,还真走不少啊。台上的鸨母也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了,就连那黛眉姑娘,黑葡萄一样的双眸中,也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看样子,这两个人都是对黛眉势在必得,不知这价码会攀升到多高呢!

    “七百两……¨

    “八百两······¨

    ¨丸百两·····¨

    价码一百两一百两地攀升,左右两侧雅窒内的人互不相让,众人的头也是随着喊价声左右转着。丹泓要是晚得她这么值钱,会不会笑死!

    皇甫无双看到竟价是如此激烈,黑眸中顿时有些疑惑,他轻声问道:  ¨你们看,这个黛眉长的很美?我看也不怎么样啊,怎地这么值钱?”

    吉祥忙起身凑到皇甫无双面前悄悄道:“公予,奴才看出来了,这个黛眉姑娘是有问题的,所以那些人才争得这么激烈。奴才听说过,  赢疏邪手下有一个抚琴的姑娘,弹得一手好琴。这个黛眉,  方才抚琴时,您可曾注意那几处杀意凛然的音调?虽然刻意掩饰了,但还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她又是西疆来的,所以,这些竞价的说不定就是那些悄悄寻找赢犯的人。”

    皇甫无双闻言脸色沉了沉,  道:  “这么说,他们是想通过这个黛眉,找到赢犯?”

    吉祥点了头。

    花著雨倒是没想到,  这个吉祥竟然也能听出方才曲子中的杀意,平日里看他总是低眉顺眼,甚少言话,竟然也通晓乐音。

    就在说话间,右侧雅室中之人又喊出了一千两的价码。

    真是名副其实的一掷千金,此时, 大厅内再无人说话,皆是屏息支着耳朵听还能高到哪里去,估计此时就是一根针掉在地上,也是能够听见的。

    便在此时,只听得一道懒散而狂枉的声音淡淡说道:  “一千两零一丈。

    短暂的寂静后,  “噗¨地一声,不知哪位客人口中的茶喷了出来,喷到了前面客人后前上,那客人跳着脚起来咒骂。但是,众人却谁也没有去关注他们的打闹,都回首去看这出价一千两零一丈钱的可爱客人是哪位?

    众人皆想,这个黛眉今夜真是走运了,这么多出手阔绰的人竞价。

    花著雨万万没有想到,对赢疏邪感兴起的人会这么多。那一夜,花著雨便交代安小二让他悄悄放出风.说是从西疆来的一批女子中,有一个扼琴极好的,没想到,  闻风而动的,会有这么多人。

    大约,那些竞价的也没有料到事情会这样。

    花著雨随着众人的眸光,看向喊价的人,那个人是坐在大厅西北角处的,一袭亮珊瑚色的锦锈华服,袍子上绣满了一枚枚金色的铜钱。这身衣服,倒是和眠月楼的灯红酒绿极是拾调。男子一张脸俊美不凡,极是高雅。只是那双美丽的桃花眼,却是放着光地盯着台上的美女,有一种狂野惑人雌雄莫辩的美。

    花著雨忍不住凝了凝眉,这个人,竟然是东燕的瑞王斗干金。

    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上一次在北朝向她求亲,现在又来这里竞价。而且,不是东财神吗,有的是钱,竞价居然只比前者多一文钱,也不怕别人笑话。

    皇甫无双也识得斗千金,看到了他,冷冷哼了一声,道:“呵,今夜的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公子,您要不要也喊个价?!”吉群小心翼翼地问道。

    “且等他们手到最后再说!”皇甫无双扬了扬眉说道。

    二楼雅室内的人仍然在不停地竞价。

    “一千一百两……”

    “一千二百两……”

    ¨一千二百两零一丈……”

    斗千金总是比别人多一丈,而且,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众人都在疑惑着今日这竞价会高到什么程度,就在这时,只见一个龟奴匆匆忙忙地跑了上来.在台上的鸨母耳畔说了什么,那鸨母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也不顾正在竞价的客人,竟然摇着肥胖的身子下了台。

    “出什么事了?”眠月楼内的客人哪里肯放过她,有人拦了上去问道。

    “哎呀,那个天杀的黛眉跑了,这么多银子不赚,她跟着一个人跑了。鸨母见瞒不过,拍着大腿哭喊道。

    “跟着谁跑了?”有人问道。

    “听说是一个戴面具的人!”鸨母哭丧着一张浓妆艳株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