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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陈之毅低声道:“我不会伤害你……”

    还没说完,门铃突然响起,陈之毅顿了顿,笑道:“吴菲回来了,你可以跟她打个招呼。”

    他走去开门,留下余祎一人站在原地,余祎仍旧看着吴适玩耍,眉头紧紧蹙起,心中有些烦躁,等了一会儿见门口没有声响,她不由奇怪,转身朝门外走了几步,突然怔在半途。

    魏宗韬立在门外,面沉如水,嘴角却微微勾起,瞟了一眼门内,低沉沉道:“一一,出来。”

    ☆、第70章

    陈之毅挡在门口,察觉身后的人在慢慢靠近,他垂了垂眸,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余祎道:“陈之毅。”

    她已走到门边,与魏宗韬只剩一人之隔,三人离得太近,陈之毅个子又高,她已经看不到魏宗韬,她又说了一声:“陈之毅。”

    里间突然传来声响,吴适拿着扑克牌往门口跑来,奇怪的喊了一声:“陈警官?”

    他打破僵局,陈之毅突然几不可见的笑了笑,侧了一□,让出过道,余祎看他一眼,擦身走到了门口,小声道:“我希望他们旅途愉快。”

    魏宗韬瞥了一眼里间高大肥胖的身影,等余祎仰头看来,示意他走,他才收回视线,不紧不慢的跟在余祎身后。

    过道不长不短,片刻就拐弯出去了,魏宗韬倏地加快了脚步,扯了扯领口径直走向电梯,他的步伐迈得太大,余祎愣了愣,只能小跑跟上,跑到电梯门口,见到他面色阴沉,领口已经被扯松,酒店外炎热的空气似乎渗入进来。

    电梯的数字在缓慢上升,升一档就停一停,不知要在这里等多久,余祎酝酿片刻,说道:“我不知道陈之毅在这里。”

    魏宗韬冷声道:“想要找人,没必要跟我撒谎。”

    早前余祎回到客房后情绪就已不对,魏宗韬对她的了解,远胜过她以为他对她的了解,余祎在他的面前做不了任何伪装,刚才她说想再逛逛,魏宗韬坐进电梯后又走了出来,远远就见到余祎随陈之毅走进了客房,他在走廊上抽完一支烟,终于走去摁响了门铃。

    一支烟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他的怒火也愈演愈烈,电梯门“叮”一声打开,里面有四五个乘客,魏宗韬一言不发跨进去,余祎赶紧跟上,一路沉默直达楼层,出了电梯后魏宗韬的步子仍旧迈得极大,余祎跟在他身后,发现这才是他平常的速度,如果他不等她,她跟上去会很累,但每次两人走在一起,她从未有这种感觉。

    余祎小跑上前,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抿着唇朝房间走去,魏宗韬的脚步顿了顿,速度随即稍稍放慢。

    进入客房,魏宗韬径自将阳台的落地窗打开,外头又在下雨,天空阴沉,潮湿闷热。

    “我三个月前来这里的时候,雨季刚刚开始,上午出太阳,下午开始下雨,太阳还挂在头顶,出行虽然很不方便,但比现在好一点。”

    雨季越往后,大雨就越惹人厌,雨水每天都没完没了,太阳也都躲在云层里,电闪雷鸣,本就残破的柬埔寨道路,在雨天里更加泥泞。

    “好在雨季快要结束了,很快就要十一月。”窗外闷热的气流与室内凉爽的冷气撞击在一起,余祎走到魏宗韬身后,低声道,“去年夏天我还在助教,那里经常暴雨,我不喜欢下雨天,所以我去了儒安塘。”

    她拖着小小的行李箱,穿着一件长裙,走在儒安塘的小路上,路边许多人都在打量她。

    她把身份证递给老板娘,老板娘低头念道:“余伟?”

    吴慧楠不认得“祎”这个字,余祎轻声解释,自此留在那里,几天后就见到了吴慧楠的儿子。

    “其实我很失望。”余祎望向瓢泼大雨,置身于回忆之中,“我爸爸很英俊,我没想到吴适是这副模样,我一度怀疑老板娘骗了我爸,后来我看到了他们家里的全家福,他们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我应该才十一二岁,吴适长得很好看。”

    魏宗韬听她提及老板娘和吴适,又提到了乐平安,不由心头微震,朝她看去,正见余祎笑了笑:“只要看到那张照片,谁都会相信吴适就是我爸爸的亲生儿子。”

    他原本应该有副好相貌,假如他成长在乐家,也许自闭症也能够治好,吴慧楠没有文化,不懂教育,将吴适养成了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她身为一名母亲很伟大,但身为家长,她差太多。

    “我只是想去看看他,假如我能有一个哥哥,那也不错。”

    海州乐家已经消失,叔伯兄弟本就不太亲近,唯有爷爷是爸妈之外,她最爱的人,她很想再有亲人陪在身边,即使这个亲人貌似不太喜欢她,呆呆傻傻不愿意和陌生人说话。

    魏宗韬突然道:“可惜我把你带走了。”他掰过余祎的肩膀,将她抱进怀里,轻轻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余祎在他的怀中闷了一会儿,才小声道:“没有什么好说的,也没有机会说。”

    魏宗韬揭穿她:“你是死要面子。”他突然生气,掰开余祎看向她,“你觉得这件事让你丢脸,你爸爸有私生子,你哥哥不像哥哥,如果不是你被我捉到,你从陈之毅房里回来,你也不会同我说,是不是?”

    余祎不说话,魏宗韬沉声道:“你甚至还会继续偷偷摸摸跟他见面,余祎,我太了解你,关乎到我的事情,你会跟我坦白,但只与你自己有关的事情,你一句话也不会多说。不要再对我有任何隐瞒,包括你看心理医生,我要你不管发生什么事,统统都告诉你,我要知道你的全部!”

    他要掌握余祎的所有,不容许自己对她有半分不了解,这个女人只有他才能懂,她是哭是笑唯有他能一清二楚,她也再也没有机会独自旅游,他不会允许她的时间段中没有他的身影。

    窗外大雨滂沱,又开始打雷闪电,远处公园里已经没有人影,天色也越来越暗。

    魏宗韬的身上有淡淡的烟味,并不难闻,他的手掌又宽又大,指腹间有薄茧,擦在皮肤上有一种酥痛感,余祎似乎被他“吓”到,老老实实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手掌滑到了她的肩膀,长裙肩带缓缓落下,余祎被抵在玻璃窗上,耳边是响彻的雷雨声。

    “你的左胸有一颗小黑痣,右臀也有一颗痣。”魏宗韬捏住她的臀,食指在某处按了按,另一只手已经握住她的乳,轻轻拨弄尖尖,凑到她耳边,告诉她这具身体每一个部位的特点,连身体的主人都不知道的私密,只有他清楚,他甚至还能准确说出余祎的脚趾甲已经长到多长,他记得余祎的全部,从头顶至脚尖。

    余祎微颤,艰难脱口:“你变态!”

    腿间已有手掌滑进,隔着长裙的布料缓缓动作,魏宗韬吻住她的脸颊,低声道:“我承认。”他已经对余祎极度变态,恨不得把她的皮剥开,看清她的血和rou,还有骨头的构造,他要了解余祎所有的气味、表情、动作,他要这世上再也没人比他还了解她,他要成为余祎的天!

    胸前布料滑下,偶尔有雨水飘进来,稀稀疏疏地沾在余祎身上,魏宗韬扣住她的腰,从她的额头吻至胸口,在下一道闪电来临之前,他将余祎扔进卧室大床,一边吻她一边小声说话,将余祎说得面红耳赤,余祎反击:“你的右腋下也有一颗痣,肚脐眼是你的敏感点。”

    魏宗韬呼吸一沉,猛然用力,余祎尖叫,掐住他的胳膊绷紧双脚,魏宗韬低笑,重新吻住她:“我们好好了解彼此,下次我不会再容许你对我隐瞒。”

    了解的过程太漫长,漫长到雨势静止还没有停,余祎昏昏沉沉已经没有意识,睡去时魏宗韬似乎还在她的身体里停留。

    已经半夜,魏宗韬休息片刻,侧头看了看余祎,将她额前的长发捋了一下,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才拿过一件裙子小心翼翼替她套上,穿完衣服后,他又拿出一条小毛毯,将余祎裹住,轻手轻脚抱她出了客房。

    楼层里很安静,一路顺畅到达停车场,泉叔一行人已经等在那里,陈雅恩见到魏宗韬将余祎抱出电梯,震惊的呆滞在原地。

    魏宗韬让泉叔把车门打开,小心的将余祎放到后座,关上车门后径自朝另一侧走去,眼也不抬说:“你坐阿庄的车。”

    魏宗韬打开车门,轻轻入内坐下,扶住余祎的头,让她躺在他的腿上,车外泉叔看了看陈雅恩,点了点头就进入了驾驶座,不一会儿车子启动,魏宗韬又说:“泉叔,别吵醒她。”

    泉叔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憋了半天只会假声憋出一个“哦”字,轿车缓缓驶离金辉娱乐城,片刻就消失在夜色下。

    陈雅恩呆呆望向轿车消失的方向,另一头的庄友柏已将车子开到她边上,也望了一眼前路,说道:“陈小姐,请上车。”

    余祎觉得床有些晃,梦陷得太深,她醒不了,脸上有一些热气,她知道魏宗韬在吻她,便乖乖任由他吻,过了一会儿床突然震了一下,她猛然听见泉叔的声音:“抱歉,先生。”

    余祎一惊,倏地脱离了梦境,眼皮好不容易才掀开,她难受的低吟了一声,终于发现环境诡异。

    “刚才的路有些抖。”魏宗韬捋了捋余祎的头发,亲了她一下说,“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余祎懵懵摇头,撑住座椅想要起身,魏宗韬托起她,将她抱了起来,僵硬到麻木的双腿终于能够活动。

    他悄悄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先余祎一步开口:“阿赞已经初步确认位置,我们趁夜离开,李星传还在金辉,路上也许会有状况,但我不能把你留下。”

    余祎终于清醒,扭头往后窗看了一眼,太阳已经升起,现在没有下雨,她道:“吴适他……”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魏宗韬打断她,“陈之毅和吴适在一起有蹊跷,我已经留下阿赞,你放心。”

    余祎仍旧不放心,她知道陈之毅出现在这里一定有目的,她希望能看到吴菲带着吴适平安搭上返程的航班,正要再开口,却听魏宗韬突然道:“陈之毅认识李星传,你不适合留在这里。”

    余祎一愣,轿车已经离开金边市区,驶上了公路,另一座城市里,将有一场硬仗在等待他们。

    ☆、第71章

    行车五小时,魏宗韬一行人终于到达目的。

    这座城市与金边不同,正午的太阳像是一团火球,车门一开,“轰”一下,就有一股猛烈的热气冲撞而来,配合颜色艳丽的酒店外墙,这里仿佛已经燃烧。

    泉叔办理入住手续,庄友柏的车子随后赶到,果然不见阿赞,余祎蹙了蹙眉,点了一杯冰柠檬茶解暑,午饭都是椰汁的味道,她没有太多胃口,只稍稍吃了一点。

    周边景色迷人,街道上还保留着殖民地时期的古老建筑,来时的路上余祎见到许多寺庙,不知道这种大热天会有多少人去拜佛。

    魏宗韬见她吃的少,又叫服务生送来一杯冰饮,余祎喝完半杯,仰头看了看刺眼的阳光,问道:“陈之毅怎么会认识李星传?”

    魏宗韬挑眉:“他有没有去过拉斯维加斯?”

    余祎摇头:“这五年我不清楚,五年前他从来都没有去过,再说他根本不懂赌博,没道理会认识李星传。”

    “他查过我。”魏宗韬语气淡淡,兴许也觉得有些热,见余祎手中冰饮还剩半杯,顺手拿过来喝得一干二净。

    陈之毅已经查清楚他的背景,自然也知道他的仇人,他想和李星传联手对付魏宗韬,魏宗韬却并不将他放在眼里。

    魏宗韬睨了一眼余祎,见她眉头微蹙,欲言又止,放下杯子问:“想说什么?”

    余祎想了想,酝酿道:“我们只是要争取项目,不会闹出人命的,是不是?”

    她在打探口风,想知道魏宗韬会如何对付陈之毅,魏宗韬嗤笑,瞟她一眼站了起来,径自朝阳台走去,走了几步又踱回,行至余祎面前,他弯下腰,单手抵在沙发靠背上,凝视余祎良久,才掐住她的脸颊沉声道:“如果是他们要杀我呢?”

    余祎一愣,一时没有反应,魏宗韬冷笑:“如果陈之毅有机会杀我,而我无力反击呢?”

    余祎脱口而出:“你敢出事!”

    她瞪着眼,语气凶悍,双颊被魏宗韬掐着,嘴唇微微嘟起,威慑力不够,却足够叫人心满意足,魏宗韬倏地笑了,低头将她吻住,双手挪到她的腋下,稍一用力就把她抱了起来,坐上沙发将她放到了自己的腿上,把她抱进怀,轻轻叹了口气,不知在想什么,只抱着余祎不说话,偶尔吻一下她的头顶,似乎很享受这种静谧时光。

    稍作休息,下午庄友柏拿来地图,几人聚集在客房中,陈雅恩并不在。

    庄友柏指向地图的东南方位,说道:“十几年前,在这片丛林里,考古专家发现有一座古城,古城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周围还有几间没有被记录在册的寺庙,可惜不能用于旅游开发,丛林路险,常人进不去,后来有一年雨季,山上的泥石流把建筑冲毁大半。”

    这片丛林人迹罕至,远离市区和城镇,从这里驱车前往估计也要几个小时,庄友柏继续说:“每年六月,郭广辉都会来这里,这座城市多山,大家只知道他把他的太太安葬在某座山上,具体是哪一座,没有人清楚,最大的可能就是这里。”

    其他几座山,山上情况都极其容易打听,只有这处地方,常人进不去,没有人知道这里是否有其他建筑,更没有人知道这里是否有人,陈妃丽与阿森相好多年,也只能形容的模棱两可:“阿森前几天才提过郭先生的事情,我猜郭先生在陪他的太太,他曾经派阿森送过一次物资。”

    魏宗韬若有所思,过了半晌才说:“先去探路。”

    彼时的金辉娱乐城,依旧乌烟瘴气,唯有酒店客房安安静静。

    陈之毅已经坐了一个小时,阳光洒进来,铺在凌乱床铺,仿佛还能看到昨晚的激烈,床单褶皱不堪,床头柜也已撞歪,地上有一只枕头,通向卧室外的过道上有一只拖鞋,客厅里的阳台门并没有关,临近阳台的地毯上还能看见雨水留下的污渍,另一只拖鞋躺在那里。

    他似乎能够推测,昨天有两个人站在阳台的玻璃窗前,后来女人被男人抱起,脚上拖鞋掉落一只,走到卧室门口,另一只拖鞋也掉落在地,起床后女人也没有下地,也许是被人一路抱着离开。

    他早服务员一步进入这间客房,这里的一切都还没来得及收拾,他找不到余祎的踪迹,这里只有一片狼藉。

    门铃声响起,陈之毅终于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去开了门,门外之人笑道:“看来魏宗韬已经离开了?”李星传扫了一眼客厅,慢悠悠的跨入屋内,侧头看见了卧室的大床,摇头喟叹,“何毕呢,不如我们早点出发,还能追上去。”

    陈之毅瞟了他一眼,淡淡道:“不用急。”

    李星传扬眉,又听陈之毅说:“让他们先开路。”

    李星传笑了笑:“听你的。”

    他自然愿意听专业人士的意见,时间还早,李星传打了一通电话,挂断电话后他对陈之毅说:“没想到魏宗韬的动作这么快,居然半夜溜走,善后处理的不错,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顿了顿,他看向陈之毅,“你真的知道,郭广辉在哪里?”

    陈之毅站在落地窗前,含笑道:“你现在问我这个问题,会不会太迟?”

    李星传笑了笑:“对,白问。”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的背景是柬埔寨的一个市场,拍摄时间是一个月前,照片中的男人五六十岁,头发灰白,穿着花衬衫,正是郭广辉。

    陈之毅的确是专业人士,在所有人都忙着进行赌王大赛时,他已将目光转向了柬埔寨,提前一个月查出郭广辉失踪的信息,并且捕捉到了他的踪迹,联络上魏宗韬最大的仇人,所有工作都在一个月内完成。

    李星传把照片甩上茶几,靠到沙发上说:“我的演技也不错,魏宗韬自作聪明,谁能猜到,我早就已经知道了郭广辉的行踪?不过——”他挑了挑眉,“他的动作确实快,居然马上查出了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