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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二娘听到这话,面上笑笑,心里却不以为然。他们夫妻拢共就这一个孩子,从小捧在手心长大的,她可舍不得三娘受这烟火之苦。再说了,他们也花钱供她读了好几年的书,教书的先生们,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不夸三娘聪明的。这样聪明伶俐的女儿,以后说不准能有什么造化呢。 这一头,沈嘉嘉离了周府后直接回了家,放下鸟,去院子里抓了只鸽子——她爹爹养了五只鸽子,这些鸽子被人养熟了,扔一把米,一抓一个准。 沈嘉嘉把这鸽子杀掉,褪毛,再把头和爪子切掉,收拾干净了还给周府厨房,这才和她娘说了伯公去世一事。 厨房其他人态度相当客气:“既如此,朱二娘你下午便放心去吊唁吧,这里有我们照看呢。” 朱二娘还需继续先把午饭做好,沈嘉嘉便一人回了家。 她爹爹沈捕快已经回来了,看过女儿留的字条,便去街口王哑巴那拣了几个馒头,回来沏了一壶茶,这时沈嘉嘉推门走进来。 沈捕快说:“三娘你回来了?事情我都知道了,先吃饭……哦对了,这鸟是哪里捡的?我看都快死了。” 沈嘉嘉也不着急吃饭,而是去厨房弄来一把小米,一碗清水。她把小白鸟放在桌上,用筷子蘸着清水点在它喙下,也不知这样能不能喂进去一点。 沈捕快在旁边一边吃羊rou馒头一边好奇地看着。羊rou的香气慢慢地在餐桌弥散开来。 “这鸟长得好生奇怪,”沈捕快看着它鸟脸上的圆形红斑,啧一声,“哪里来的酸鸟!” “应该是鹦鹉。” “哦?” “但是太笨了,学不会说话。” 沈捕快三两口干掉一个馒头,伸手拿了第二个,一边说道:“我看是活不了了,看着没几两rou,也不知能不能吃。” 仿佛是专为打他的脸,就在此时,那鸟缓缓地睁开眼睛,竟是醒了。 它有一双黑色的大眼睛,又圆又亮,灵气逼人。 沈嘉嘉本也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它这样就醒了,一时喜出望外,“你醒啦!” “你是谁?”它开口了。声音竟然和寻常人差不多,只是嗓音稍细。 沈捕快奇道:“咦,这不是会说话吗?”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这不是我家。”它看起来有些懵懂,扑棱着翅膀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仿佛刚学走路的雏鸟一般,一个不小心又倒下去,这下子它的语气染上了惊慌:“这是怎么回事!” 沈嘉嘉忍不住摸了摸它的头,“好可爱啊!” 鹦鹉生气了,摆了一下脑袋,“别摸我。” 沈嘉嘉忍俊不禁,“脾气还挺大。” 鹦鹉坚强地重新站起,展开翅膀挥了挥,羽毛丰润,形态优雅,看来还是一只美鹦鹉。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又扭着鸟头看自己的翅膀,“怎么会……我一定是在做梦。”怀疑人生的语气。 它正盯着翅膀忧愁呢,突然感觉身体一轻,爪子便离开桌面,它立刻惊吓道:“干什么你,大胆!放肆!放我下来……” 沈嘉嘉将它抱在怀里轻轻抚摸,“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鹦鹉费劲挣扎着,既气急败坏,又有点别扭:“你一个姑娘,能不能放尊重一点。” 沈捕快在旁举着半个馒头,看得目瞪口呆。 这鹦鹉,岂止是会说话,这怕是成精了吧? 第2章 一个名字 在谢乘风过去二十年的人生里,他从未像此刻这样不知所措。 一觉醒来变成了一只鸟,还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女按在怀里揉搓……他感觉快要窒息了。 明明他前一刻还在打马球……是了,马球。 他今日本来在和朋友打马球,奈何中途他的马突然发狂,他控制不住,跌下马来。那马是他养熟的,性情温和,颇通人性,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狂。多半是着了人的暗算。 那么现在呢?算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死没死? 真希望这一切都是梦。 谢乘风终于从少女怀里挣脱下来,站回到桌面上,他低着头用脑袋猛撞茶壶,一边自言自语:“醒醒!” 沈捕快见它疯疯癫癫的,莫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真的成精了。” 沈嘉嘉托腮看着鹦鹉,沉思。方才这鸟开口让她“自重”也着实吓了她一跳。 沈捕快问:“三娘,这疯鸟是从何得来?” 沈嘉嘉慢悠悠地,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她说话时,目光落在那鹦鹉身上,只见那鹦鹉不撞茶壶了,歪着个小脑袋,似乎也在听她说话。 它能听懂? 沈嘉嘉眉毛跳了跳。 怎么会,它只是一只鸟啊…… “三娘,你也忒大胆了些。”沈捕快说道。用肥鸽子换小疯鸟,他是有些rou痛的,不过既然女儿喜欢,唉,那就算了。 谢乘风心想,原来我是借尸还魂。 那么,他原先的身体呢?他还有没有可能变回去? 脑子有些乱,那姑娘还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弄的他颇为不自在,只好调转身体,把屁股对着她。 吃过午饭,沈捕快出门买香烛纸钱,一会儿吊唁要用。至于奠仪,等出殡那天再买。 堂屋内只剩下一人一鸟。沈嘉嘉将鹦鹉捧起来,与它面对面,视线相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