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一下子失了两个孩子,钱宇眼都红了!和齐瑜的感情立刻出现裂痕。楚郡侯府和汝南王府的关系也一度紧绷。最后汝南王府把齐瑜送入家庙悔过,钱宇气在当头没有为之求情,接着又再纳妾,很快有了子女,心思更不放在齐瑜身上。 两年后钱宇和齐瑜见了一面,齐瑜吃了苦,形销骨立,又诚心悔过,钱宇动了恻隐之心,终于开口把她接过府里。但夫妻俩的感情确实不如从前。 还好齐瑜总算安分下来,钱宇也没有亏待她。钱宇的内院终于有了一段平静安宁的日子。 就在楚郡侯府对齐瑜渐渐放下戒心的时候,齐瑜却做了一件令楚郡侯府万劫不复的事! 她把楚郡侯府的孙辈,全部弄走了! 为了逼迫楚郡侯府上二皇子延顺郡王齐明渊的船,协助其谋反! 楚郡侯府上下吃了齐瑜的心都有了。但她的这个举动真的捏住了他们的七寸。楚郡侯府只有两房嫡子,一直子嗣不丰。长房嫡子成婚多年无子,二房嫡次子钱宇因为命格必须晚婚,这都把府里急坏了。直到齐瑜嫁入府里,长房才终于有了一根独苗。因为这个好兆头,府里对钱宇和齐瑜的婚事才没有那么抵触,觉得齐瑜给钱家带来了好事。不想最终被齐瑜一连害了两个子嗣,楚郡侯府才会如此震怒! 直到如今,楚郡侯的孙辈也只有两个,长房二房各一个。楚郡侯年纪大了,想要老来子已经不可能。长房嫡子缠绵病榻,再得一子的希望渺茫。钱宇倒是身体康健,但成婚几年只得一个庶子! 齐瑜把楚郡侯的子嗣带走,无异于挖了一家老少的心肝。而且她身为钱宇正妻参与谋反,一旦失败了,楚郡侯府也毁了! 钱宇的父亲楚郡侯最终做出决定,令钱宇配合齐瑜的要求办事。楚郡侯府的其他人,则把头埋进泥土里,假装不知道此事。换言之,楚郡侯府放弃了钱宇。 好好一个家,就此离心离德。 钱宇恨毒了齐瑜,但已经上了这首船,即使恨,他也希望齐瑜所支持的齐明渊最终能成功。可惜从钱宇跟着齐明渊开始,他就有预感齐明渊不会成功。 果不其然,齐明渊带着他们,很快就陷入绝境。 钱宇想到楚郡侯府的亲人,一股狠意涌上心头! 他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一剑刺入对他没有防备的齐明渊的后心! ************************************* 二皇子延顺郡王齐明渊的逼宫谋反,突然而至,又突然而去。 这场动乱虽然短暂,但造成的伤害却无法估量。 后宫经历大清洗,齐明渊的生母赵太昭仪在得知儿子身亡后上吊自尽。与她交好的宫妃一部分被赐三尺白绫或者鸩酒一杯,一部分被打入冷宫。她们的宫女太监有一些进了大牢,但与其他被绞杀的宫女太监一样,最终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郑太妃面对屠刀,竟然在宫栈上写下承认齐明曜弑君弑父,矫诏篡位的言辞。她是齐明曜的养母,她所写的宫栈一旦落在有心人的手里,齐明曜便难以杜绝天下的悠悠之口,即使胜了,名声上也会蒙上极大的阴影。 若不是滕辉月派去救她的人够机警,截住了一名想浑水摸鱼逃生的宫女,从她身上搜出宫栈,齐明曜都不知道该如何在朝堂大臣面前自处。 郑太皇太后知道好,长叹一声,令郑太妃去护国寺为她祈福,无诏不得还。郑太妃不愿,但郑太皇太后很清楚不能再姑息她下去,让人强行押走她。 郑太皇太后在心里下了决定,既然已经压了郑太妃大半辈子,剩下的一小段日子,她就继续压着便是,断没有让郑太妃熬死她的一日…… 作者有话要说:卡得软趴趴滴~~~~(滚来滚去~~) ☆、第104章 齐明渊的妻子楼氏受惊过度,提前发动。可当时的情况,文英殿内的内眷都不能动弹,更遑论请太医。最后还是有几个略懂医术的内眷颤颤巍巍搭了把手,在延宁郡王妃滕文奇的背书下,帮楼氏把孩子生下来。 是个女孩。虽然哭声小了点,但到底是活下来了。楼氏也被派过来的太医救回来。 因为齐明渊已死,文帝并没有为难这对母女。贬为庶人后,任楼家把两人接回去安顿。 后宫的肃清快速而明确,但轮到前朝,情况就要复杂得多。 文帝在登基的第二日被逼宫,禁卫军失职,禁卫军统领卓静护驾不力,理应重罚,还好最终及时护驾,没有铸下大错。文帝把他申斥了一番,罚了他一年的俸禄,就饶过他了。与此同时,暗地里身负监察百官职责的安国公滕祁山和汝南王齐澈同样失职。 谁也想不到老安国公继夫人齐珍会伙同三子滕祁川一家和四子滕祁逸勾结外人,先是一碗汤药弄倒了老安国公滕海,接着以侍疾之名,叫滕祁山过府探望老父,想趁机把滕祁山和他的嫡子滕辉然一网打尽!还好有滕祁岳提前通风报信,而滕祁山机警逃脱,又有滕辉然察觉不对,勇猛地带着公主府的侍卫闯入安国公府救人,粉碎了齐珍她们的阴谋。但如此一来,入宫救援文帝之事,安国公一家都拖延了。若不是邀天之幸,滕皇后相助及时,文帝顺利脱险,迎接安国公府的便是重重的责罚了。 因为参与谋反,直接执行者齐珍、滕祁川一家、滕祁川的妻子严氏娘家和四子滕祁逸,全部投入大牢,判处秋后处斩。 滕祁岳一家保住了命,流放三千里。老安国公滕海一夜须发全白,满脸黯然,文帝没有惩罚他,甚至温言安慰,还把鲜果、药材等赐到府里。 安国公滕祁山降了一级,成了安煜大将军的左将军。安国公世子滕辉然得了文帝的嘉赏。 后宫大乱,滕皇后施展强硬手段,护住了自己和皇长子,还舍生忘死救出郑太皇太后、福康大长公主齐敏以及后宫重要妃嫔,调来禁卫军护驾,立下极大功劳。元徵的文武百官对文帝明显偏心眼的处置方式全都闭口不言。毕竟当时场面混乱,以延顺郡王齐明渊的狠辣,若不是滕皇后来得及时,他们的性命恐怕难保。是以大部分人都承滕皇后的情,自然不会和文帝对滕皇后的回护唱反调。 相比于安国公府的重重提起,轻轻放下,汝南王府的处境要凄惨得多。 汝南王妃林凡亲自参与谋反,挟持的还是郑太皇太后和福康大长公主齐敏这等举足轻重的人物,即使他在滕辉月的劝说下幡然醒悟,弃暗投明,也抹杀不了他犯下大错的事实。而且他还以其在汝南王府的控制力,制住了包括汝南王齐澈在内的一众人。并且,另外两个谋反者,一个是企图行刺滕皇后的汝南王府嫡长女齐瑜,一个是囚禁丈夫想趁机杀害继子的安国公府继夫人齐珍,皆出自汝南王府。文帝下令彻查,汝南王府被抄家,阖家投入大牢。 汝南王齐澈作梦也想不到林凡会有背叛他的一日。在大牢中看到平静无波的林凡,他木木呆呆地问:“为什么?” “齐瑜拿宴儿一家威胁我……”林凡低声道,闭上眼落泪。一步错,步步错。当初他们错过了,本就不该勉强再续姻缘。冤冤相报,最终一同落到地狱里去。 齐澈缓缓抱住他:“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他当初足够坚定,如果他不再招惹林凡,或者招惹后当断则断,除了钱氏母女,或者对齐瑜多加约束,没有因为愧疚而对她一再纵容…… 可惜,没有如果。 齐珍和齐瑜判了死刑。对汝南王府的其他人,最终判决是流放三千里。至于安国公滕祁山给舅舅一家私下打点,让他们免受折辱,可以过些平静的日子,郑太皇太后等亦睁一眼闭一眼,只作不知。 楚郡侯嫡次子钱宇参与谋反,救了百官但杀了太上皇下旨贬为庶人的皇子,在金銮殿引颈自刎。他的死,也救了楚郡侯一家老少。楚郡侯府爵位被夺,但性命到底是保住了。 安煜大将军的独子安乐留书自刎。安煜全了忠义,受到文帝的安慰嘉许,但他的精神因为独子之死大不如前,想辞官归隐。虽然在文帝的极力挽留下无奈应承,但再不见以往的意气风发。 其余参与谋反之人,都被一一肃清。 这一场动乱牵连甚广,差点酿成大祸。尽管被扑灭得十分及时,但元徵的国力,到底造成了一些损伤。元徵朝堂上下亦需要时间消化动乱带来的变动。 而一直隐在暗处,在元徵朝搅风搅雨,甚至成功对明帝下蛊毒的势力,也在清查中露出端倪,最终顺藤摸瓜,揪出了这个幕后之人—— 诚策太妃凌氏! 她是开国皇帝高帝的嫡三子,被追封为诚策亲王的王妃,如今的诚策郡王齐华的生母。她在诚策亲王死后,被逼成为公爹高帝的禁脔。因为她,高帝甚至动过越过兴帝直接立齐华为皇太孙,把帝位传给他,只是碍于兴帝羽翼已丰,最终没有实现。高帝死后,凌氏遁入佛堂,深居简出。兴帝等人没有把这个女人放在眼内,他们防备的是诚策郡王齐华,没想到最终酿成祸根。 凌氏深恨齐氏皇室。她本是大族闺秀,有着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但齐氏一家南征北战,把她的未婚夫杀了,强娶她为妻。为了一族的身家性命,她妥协了。但杀夫之仇,她无一日忘怀。后来丈夫身亡,她本想过平静的孀居日子,高帝强逼她成为禁脔,把她的贞节尊严彻底辗碎,万念俱灰。而她付出一切,她的儿子最终却没有登上皇位,窝囊地过着被监视被防备的生活,阴郁而荒唐。她的一生,全毁在齐家人手上。既然如此,她也要齐家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她甚至已经不是为了让儿子登上帝位,而是要齐氏皇室死绝,断子绝孙! 诚策亲王是高帝的嫡三子,当时高帝的继后还在世,凌氏的丈夫是最有希望登基为帝的人,手里所掌握的势力不少。后来这些势力被秘密交到她手上,用于自保。直到齐华成年,凌氏才把其中一部分交到他手里,自己则藏起了很大一部分。后来高帝宠爱她宠爱到有些昏头,临死前的几年,甚至把后宫宫务交到她手上,称她为“朕的暗皇后”。因此,后宫里一直有着她的人手。虽然明帝时,后宫里因为各种原因清洗过数次,但她的人,还是有一些留了下来。正好遇上张素素这个为了得到明帝不择手段的,才终于成功下蛊,除去齐氏皇室数代以来最英明的帝王。 凌氏把手中的势力经营多年,布局深远,盘根错节,连齐珍、齐瑜等人参与谋反,也是她派人一手撺掇推动。当这些真相被翻出来时,令人悚然而惊! 而这次齐明渊的逼宫谋反会这么顺利,正是因为凌氏几乎把用得着的人手都用上了,正好让文帝一网打尽! 听到凌氏在诚策郡王府的佛堂里服毒自尽,文帝不禁松了一口气。 ☆、第105章 若是再任凌氏在背后肆意妄为,元徵朝恐怕会面临更严重的动荡。 如今凌氏死得不能再死,之前笼罩在齐氏皇室头上的那片阴影,也登时散去不少。可惜,皇室依然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齐氏皇室数代以来最英明的帝王…… 文帝想起凌氏对明帝的评价,怅然地叹了口气。 这次若不是阿樾来得及时,元徵朝恐怕没有那么轻易全身而退。这让一直相信自己能治理好和发展好元徵朝的文帝,受到一点打击。虽然绝大多数大臣都能体谅文帝刚登基不久,还处于权力交接的不稳定期,但有明帝珠玉在前,对自己要求甚高的文帝依然有点无法释怀。 陈骁是陈沛丞相的嫡子,是文帝身为皇子时的伴读兼好友,也是文帝的心腹幕僚。 在察觉到文帝的心思后,陈骁道:“微臣斗胆,对如今的局面,皇上该心里高兴,而非苦恼愧疚。” 文帝脸色微变,紧紧盯着陈骁。陈骁不卑不亢,回视此刻已经有了君臣之别的好友。 文帝面无表情,凤目晦暗不明。 不管文帝愿不愿意承认,齐明渊发起的这场动乱,最终得利最大的确实是文帝。 先是把凌氏这个对齐氏皇室身怀怨恨且手中颇有势力的不安定因素拔除。凌氏的死亡也令诚策郡王府随之覆灭。无论兴帝、明帝还是文帝,对这个在名分上始终占有一点优势的高帝嫡子后裔皆有不同程度的警惕。但为了彰显皇室的仁德,只要诚策郡王府没有做出危机江山社稷的大事,御座上的任何一位皆不能动他们。这一次的动乱,却是一个现成的借口,终于把皇室的心腹之患除去,没有引起任何反对。 延顺郡王齐明渊身死,只留下一个女儿。延宁郡王齐明勇向来不具备争位的资质。广烈郡王齐明炎远在并州,久离权力中心。明帝的所有子嗣,再无一人能与文帝抗衡。 一直不着调只会扯后腿的文帝养母郑太妃被郑太皇太后驱逐,回宫之期难定,再也不能在后宫兴风作浪,与深受文帝宠爱的滕皇后对着干,令文帝左右为难。 至于朝中大臣,他们在面对齐明渊的死亡威胁时分成了三批,哪些人真正对文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哪些人见风使舵,贪生怕死,哪些人依然更推崇明帝,对文帝还处于观望状态,通通一目了然。文帝把这些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以后怎样用人,他亦心里有数。一场动乱,确实令他看清了不少人的嘴脸,以后处事也通透不少。 而文帝最不愿意承认的是,这次家里人参与谋反,最严重的一家是汝南王府,次一等严重的,则是安国公府。汝南王府是从已过身的老汝南王齐梁开始积累起的家底,因为功劳大辈分高,皇室对这一府非常优容。汝南王齐澈的独子齐嵘和安国公滕祁山皆是明帝一手扶植的心腹。后者妻为福康大长公主齐敏,大儿子为皇后,握有的权势在建康可谓独一份。而汝南王府和安国公府互为姻亲,齐嵘和滕祁山是表兄弟,关系亲厚。两家素来同声同气。 若单从政治的角度考虑,在位的帝皇不该让关系如此之好的两家掌握如此大的权柄。尤其他们的得势还在明帝在位之时。以明帝的英明,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但明帝偏偏这样用人了。 作为继承者,眼看着汝南王府和安国公府坐大,若他们不知情识趣,文帝可以忍得一时,也不可能忍得一世。 偏偏这两家,却是滕皇后滕辉月最重要的靠山。动了任何一个,滕辉月都会受到影响。文帝对滕辉月情根深种,不舍得令他伤心,处置的方法很可能只有拖着。而对文帝忠心的臣子,一定会不断提醒他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最终逼得文帝左右为难。 没想到一场动乱,却解决了文帝的后顾之忧。 汝南王府和安国公府在关键时刻同时出现内患,犯下罪过,其中汝南王府更是罪无可恕。 因为滕皇后护卫之功保下安国公府,重惩汝南王府,可谓顺理成章。如此一来,汝南王府被连根拔起,无法翻身,安国公府即使保住了,名声上也蒙上一层阴影,不复以前的光鲜。即使文帝把国丈滕祁山派到安煜大将军手下,有让其接替安大将军的意思,与明降暗升无异,但不说这要花上一段漫长的时间,单是安国公府出过谋反者这一条,军中就不可能完全倒向滕祁山。 帝皇御下的平衡之术,可是发挥到了极致。 虽然短期内会对元徵的国力有所损失,但只是阵痛,就长期而言,安排得正是恰到好处,意义深远。 尽管是无心的,也是必要的帝王权术,可是如此顺水推舟地计算安排滕辉月的至亲之人,文帝还是觉得愧对滕辉月。 是以自叛乱结束至今,文帝一直让自己处于极度忙碌的状态,对滕辉月避而不见,即使文帝对滕辉月的思念已经泛滥成灾。 如今被陈骁一语挑破,不知怎地,文帝反而松了一口气。 正想着,内侍太监陶福过来禀报:“皇上,皇后殿下求见。” 文帝的凤目立刻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泛起柔色。 陈骁见状,心里暗叹一口气,躬身道:“请容微臣先行告退。”自小到大,陈骁可没少见还是大皇子的文帝在滕皇后面前如何献殷勤,也没少为此打趣文帝。如今大家都长大了,还划下君臣之别,陈骁不好意思也不敢再看文帝的笑话,虽然他挺好奇文帝是不是还和小时候一样对滕皇后温柔体贴,有求必应,不过看文帝的脸色,估计,就算不中亦不远矣。 文帝神思不属地挥挥手,准了,然后就把陈骁忘到一边,问陶福:“皇后神色如何?”有没有生气? 陶福训练有素对答:“皇后脸上并无愠色。” 文帝道:“请皇后进来。”文帝的所谓“避而不见”是建立在滕辉月没有主动找他的前提下。若滕辉月亲自来了,文帝实在很难忍住不见。 陈骁见状,在心里猛翻白眼,摇摇头走了。他出去的时候和滕辉月擦肩而过,陈骁恭敬地行完礼,听到滕皇后利落地道了一声“起”,等他平身时,滕皇后已经进御书房了。 陈骁想起小时候骑着猛兽在宫里挥鞭子,肆意大笑,神采飞扬的漂亮小雍主,眼神微微黯然。 作者有话要说:ps:对人生大事,觉得又期待又恐惧……/(ㄒoㄒ)/~~ ☆、第106章 自从阿劫出世后,关于上一世的记忆,滕辉月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他只记得自己有过上一世,以及他曾经利用那些记忆,顺势而为过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