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岩石之王刚加特尔仔细想了想，结合自己经历过的陈年往事，立即发现老友的话不无道理，尴尬地咧嘴一笑，迅疾的烈风吹过无数孔隙的石头，发出鬼哭狼嚎似的怪啸。 “你总是那么睿智，哪怕没有亲眼目睹，也像是具有预见的视野，能够指引荒野的族群继续前进。” 岩石之王刚加特尔沉默了片刻，在耗尽白鹿王乔巴的耐心前，闷声道：“狼族可以继续生存下去，背叛人类的堕落者却必须统统消灭，尤其是那些褪掉大地的生机，换来施法源泉的枯萎者，以及通过血腥献祭的仪式，与深渊恶魔交换利益的黑巫师。” 白鹿王乔巴被老朋友的话激起了很不好的回忆，它忍不住想起谙熟恶魔系炼金术士进行危险的熔炼试验造成的“污染”，就连好脾气的牧树人都反对，那些被高浓度魔素污染水源和土地的区域，早就成了生命的荒芜地带，连最顽强的杂草都探不进一条根茎，可见其危害之猛烈。 自己人可以留下，背叛者却必须死！这大概就是无尽荒野的上层，支配各个部族的幕后大佬的真实想法。 行走在堕落之路上的黑暗之民不知道自己被嫌弃吗？事实上，他们都知道的，随时随地都在提防着无尽荒野的反噬，并早就做好了一系列的防备和反制措施。 正因为如此，彼此双方不够信任的结果，导致了冬季来临时，反攻人类领地的兽群，始终呈现出一盘散沙的窘状，没有绝对唯一的核心。 也只有头脑简单的食人魔一族和狗头人部族才会被诓骗上了战车，几次三番地想要下来，却因为与人类拓荒领积累太多的仇恨，模糊了理智，遮蔽了眼睛和心灵，没有一次成功过，简直越陷越深了。 与此同时，冰封城墙被高阶诅咒术崩塌一角，原本为兽群打开了胜利的通道，没想到的是杜利安.橡叶早就有所准备，反手一记潮水攻势，不动声色地用低温症干掉了一千多头野兽，成功打消了兽群主力的嚣张气焰，并为领地民兵的撤退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 食人魔英雄潘森凭着超凡体质硬抗冰水冲击，成功地熬到最后，当他看到有十几个体质稍弱的族人冻地够呛，不自觉颤抖的皮肤出现冻伤后的肿块，开口斥骂了几句。 最终，它还是挥舞着手中的附魔盾牌【无眼之柱】，令镶嵌在盾面的狮子头发出雷霆般的怒吼，瞬息间爆发出腥红如血的光辉，星星点点地洒落掉下，赫然是自然法术【群体嗜血术】。 这道法术除了令族人精神振奋，血脉贲张起来，迅速进入战斗状态，还有治疗轻微伤的作用，即便是陷身在冰水中饱受低温症的折磨，身体多处出现冻伤现象的食人魔，多多少少也恢复了部分体力，至少还有力气拎得动缠满野兽獠牙利爪的“狼牙棒”。 狡猾成性的狗头人之王，毫不迟疑地让族人沉肩缩背，偷偷摸摸地溜到食人魔附近，去沾【群体嗜血术】的光，成功地蹭到足够多的便宜，收益数目之多不可思议，简直就像是食人魔英雄潘森专门给它们施法似的。 至于沐浴在自然法术光芒中的狗头人，筋rou轻微膨胀，皮肤下的血管极力贲张起来，就像一条条蚯蚓雨后爬上地面蜿蜒游走，拱起胸腹部位的青灰色鳞片，暴露出大片泛起红晕的皮肤。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狗头人，泥浆色的眼睛瞬息过后布满厚厚的血丝，不知不觉之中流露出嗜血的光芒，唤起了在血脉深处沉睡的古老源泉，激发出罕见的龙化效应，身躯各个要害部位出现细密的鳞片，简直就是自带轻甲（防御 1）。 普通的狗头人都被刺激地出现如此异变，无论体质还是血脉更高贵的狗头人之王，更是出现了中度龙化效应，不仅身躯暴涨两圈，额角连着眉骨的角质层，直接异变成斗羚般的犄角，表面泛起流淌的水银似的金属光泽。 既然沾了食人魔英雄的【群体嗜血术】的光，体格膨胀、斗志昂扬的狗头人部族立即将首领抛诸脑后，随着潘森一声令下，它们发出吓尿猎犬的咆哮声，在令人啼笑皆非的吵闹声中，悍然冲过冰封城墙的一段缺口，强行通过依旧冰冷刺骨的积水区，向来不及撤退的佣兵狂奔而去。 若不是恶狼领主及时赶到，驱使着兽群强行攻城的狼族支配权，肯定也会被食人魔英雄强行夺走，而不是如今这般脱离炮灰的命运，分头跃上冰封城墙的墙头，向那些被高阶诅咒术的死亡气息缠绕，失去体力和力气，软瘫在地上的人类民兵露出锋利的爪牙。 敢在凛冬时节前往橡叶骑士领，参与冬防兽灾战役的佣兵，都是些不择手段的典型佣兵，老资格的兵油子，都有快速杀戮的手段，保命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利害，最重要的是他们通常都能判断出局面的胜负走向，并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当狗头人四肢着地地分头冲进一间间人类民居，迎接它们的通常都是属于违禁物品的手弩，别看只有巴掌大小，两翼钢板展开后，挂上兽筋弦就成了危险的利器。 只要缴纳一定的改造费用，佣兵所属的地下世界的炼金师就会额外加上交替上弦的棘轮装置，不把箭槽里二十支弩矢发射完毕，【连射手弩】是绝对不会停下收割目标的性命。 位于露天美食广场附近的几十间民居，那些老资格的佣兵无比默契地爆发，几乎不分先后地开始了对猎物的收割。 汪汪叫的狗头人立即遭到了迎头痛击，令人不爽的咆哮声瞬息间戛然而止，各处民居都出现了狗头人战士的惨嚎和痛苦的尖叫声，时不时还来几句刺耳的诅咒，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狗头人之王看见这一幕，眼睛瞪到最大，就连眼角都崩裂了，出现几道褶皱似的伤口，毫不迟疑地抽出腰带上的趁手武器“双头棍”，不走两层高的民居的室外楼梯，而是瞅准了目标所在，绕到猎物的视野盲区里，手脚并用地快速爬上去。 淬不及防之下，刚刚察觉到危险降临的佣兵，听到呼啸而至的风声，不进反退地切入到狗头人之王的一臂范围里。 谁知，狗头人之王的战斗经验无比丰富，右爪立即弃棍，四指弹出三棱刺般的钩爪，狠狠地抓紧猎物的胳膊。 结果，这位资深佣兵的肩甲相当坚硬，哪怕以狗头人之王堪比附魔武器（ 1）的利爪，也休想在短时间内穿透。 可惜的是，狗头人之王可是罕见的觉醒了龙脉的“英雄”，普通狗头人战士的骨头硬如岩石，它的骨骼坚硬程度相当于钢铁，尤其是头顶正中的顶骨，覆盖灰黑色的棘皮，以及被【群体嗜血术】刺激，衍生出来的犄角（参考冥河龙）。 当这位资深佣兵左手顺势按在佩剑上，由得剑尖斜着朝上捅向他认为的精英狗头人战士的胸腹，异化的狗头人之王毫不迟疑地低下头，用异常坚硬的头骨，狠狠地冲顶猎物的后脑。 “咔嚓”一声，自视甚高的资深佣兵就因为过于自信，托大了那么一丢丢，脆弱的后脑被狗头人之王的头颅顶中，如同被一记攻城锤猛攻轰中，颈骨瞬间骨折，眼睛往外高高鼓起，眼耳口鼻七窍往外喷血，继而是白花花的脑浆，就像几条小蛇挂在他脸上。 追随首领左右的精英狗头人战士，如法炮制地去狩猎占据地利优势死守的人类佣兵，彼此之间有来有往，各自都有伤亡，总体而言还是占据了一定的上风。 原本留下来打狙击的资深佣兵们看到形势不对头，毫不犹豫地选择胜利转进，反正他们拖延兽群的攻势的目的已然达成，也不怕逃进第二道防线后，会被橡叶骑士领的人说三道四。 与此同时，依托小镇外围石墙建立的第二道防线上，领地的顺位第一继承人朱利亚.橡叶看到花了大价钱雇佣的佣兵们被狗头人撵地鸡飞狗跳，各自施展逃命的本事，再抬头眺望冰封城墙坍塌的一段，不由地叹了口气。 “今年的冬防大计有些不顺！往年都能支撑十天半个月的冰封城墙，竟然连半天都守不住，我们的胜算又降低了不少。” 负责断后的圣光牧师，刚刚率领归信领民翻越第二道防线，听到兄长涨敌人威风、灭自家士气的丧气话，按捺不住地开口反驳。 “不对罢！也不看看集中使用的弓兵，仅仅是箭矢抛射就干掉不少野兽。火攻、水攻交替之下，兽群更是成批死掉，打掉它们嚣张的气焰，迫使主力不得不提前进场，却也因为我方给兽群造成的心理阴影太过于深刻，此时就连狗头人部族，都充当开路先锋地炮灰来使用。这难道不是事实上的大获全胜？” 圣光牧师的话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哪怕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修筑而成的冰封城墙在半天时间内陷落，那也是兽群背后的黑暗之民、堕落之徒不惜一切代价地施法的成果，可不是往年那帮野兽硬生生用尸体铺出一条坦途。 “我们的对手不是懵懂无知，只凭本能战斗的野兽，而是智慧和能力丝毫不逊色于我等的叛逆。一时的失败仅仅是战术上的不慎导致的后果，打地我们措手不及。吸取此次教训，绝不能忽视对方的施法能力，下一次肯定能反制这招暗手。” 杜利安.橡叶扬起双手，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大声咆哮着：“我对胜利充满信心！我对明天未来的生活满怀希望！只要我们团结一致，没有战胜不了的对手！” 这番话立即赢得了附近所有民兵和平民的欢心，振奋了他们的士气，尤其是归信光辉之主的五百领民，看着圣光牧师的时候，眼神全都变了。 第二十八章 关门打狗 从尚算完好的左右两段冰封城墙撤退下来的领地民兵，互相交替掩护着逃进第二道防线，就算是经历过几次冬防兽灾战役的老人，此时的心情也是惊魂未定。 毕竟，那道诡异的魔法轻轻松松地摧毁他们费尽力气搭建起来的城墙，远超众人战前的预估之上，导致了接下来一连串的战斗策略都必须立即调整过来，对于一切都习惯掌控在自己手里的人类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意外了。 杜利安.橡叶看到父亲一脸沉静地回到自己的位置，神情若定地指挥着老伙计们就地驻防完成调整，立即摆正自己的位置，毫不迟疑地率领麾下的圣光信徒，收拢自冰封城墙退下来的老资格民兵，贴心地送上一大杯热气腾腾的开水，塞几块大小相若的奶酪补充体力。 至于胜利转进过来的佣兵们，领地的老人自然不会有好脸色，不过杜利安.橡叶还是很宽容的，毕竟这些人仅仅是拿钱干活的佣兵，不是身家性命都与拓荒领捆绑在一起的领民，他也没有指望惜命如的佣兵能够为家族卖命，毕竟老头子给的钱也仅仅是不错而已。 现如今，领地西面的小镇就此拱手让给狗头人部落，总数大约超过五百只，在杜利安.橡叶看来，至少有一个英雄单位，即出现明显龙化迹象的狗头人之王，三个施法单位，分别是等级相差无几的狗头人术士，还有一百多精英小怪，其余都是普通的狗头人战士。 “奇怪！击破职业佣兵的防线，击溃他们的信心，巷战中损失很少的狗头人，为什么迟迟没有向第二道防线发起冲击？” 领地顺位第一继承人朱利亚.橡叶看着平静的白帆镇在狗头人部族闯进去后，转眼间变得闹哄哄地就像一座人声喧沸的菜市场，狗头人们在居民的房子里到处乱蹿，翻箱倒柜地搜出各种家具物件、粗布衣裳，胡乱地披挂在自己身上，敏捷的身手都变得迟钝几分，却始终看不到任何一只狗头人趁机向第二道防线发出哪怕是试探的进攻，不由地发出疑问。 老人们不想回答如此愚蠢的问题，哪怕是未来继承领地大权的嫡长子，至于橡叶骑士隆格里亚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在自己领地里放肆的狗头人部族，根本听不见儿子的问题，当然不会有所回应，哪怕嗯他一声都欠奉。 就在所有人默不作声，朱利亚.橡叶尴尬地不能再尴尬的时候，他的好兄弟，领地新晋圣光牧师站了出来。 “我在白帆镇里做了些手脚，在杂物堆、木箱、空酒桶里藏起表面亮晶晶的破铜烂铁，我知道狗头人是具有微薄龙血的分支龙裔，继承了一丝巨龙的血脉，自然也继承了巨龙喜爱搜集黄金珠宝的天性，沸腾的战意一旦失去了目标，肯定会被那些小玩意吸引而分心，甚至根本组织不起哪怕最简陋的建制，向刚刚摆脱接触，军队建制有些混乱的我方发起攻势。” 话说在这里，朱利亚.橡叶既给长兄解释了疑惑之处，驱散了浓地散不开的尴尬气氛，还趁机卖了个好给那些职业佣兵，顺道还在人前给自己表功一番，实在是一举多得的好买卖。 哪怕冰封城墙陷落，退到第二道防线后，神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的橡叶骑士隆格里亚，听到小儿子的这番用心良苦的话，也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多看了一下，投去老父亲对有出息的儿子很是欣慰的一瞥。 事实上，圣光牧师杜利安.橡叶的计策很管用，仅仅用了一些小钱置办了若干铜戒指、镀金铁扳指、手镯、臂钏等小物件，就把待在无尽荒野深处，没有见过世面的狗头人土著迷惑地团团乱转，哪怕是狗头人之王及时醒悟过来，摆脱与生俱来的天性里外物的诱惑，连连呵斥、怒吼、咆哮，却连自己的亲卫队都控制不了，变成了事实上的孤家寡人。 没有足够多、足够强悍的部下，哪怕是血脉沸腾的狗头人之王，也不敢孤身一人向重新武装起来的人类领地大军发起进攻，它不得不按捺住自己的脾气，等待盟友食人魔部落入场。 可惜的是，食人魔大军迟迟没有越过冰封城墙的巨大豁口，反而就地对付起死在低温症下，至今还有余温的野兽尸体。 饿地前行贴后背的食人魔用餐简单粗暴，单手抓住一头野狼的腰胯，另一只手捏紧头颅，就像人类拧断圆白菜似的，左右旋转半圈，松脱了颈骨骨节，使劲往外用力一拉，整条脊椎连头都被抽了出来。 紧接着，他们就把干涸泛起死皮的嘴巴贴上去，堵住狼尸秃噜噜的脖腔，大口大口吞下温热的狼血，或许是茹毛饮血惯了，或许是食人魔的口味的确与众不同，令人嫌弃的血腥味混合着狼皮的毛臭，在它们看来却是无比的甘甜和美味。 一些自重身份的食人魔精英，尤其是脑子开了窍，拥有不下于人类智慧的双头食人魔，则就地挖个浅坑，将整条野狼或云豹的尸体蜷缩着丢进去，覆盖上一层薄薄的泥土，拖来枯朽的树木干枝，一个响指召来效果不亚于“燃烧之手”的大蓬火星，点燃了柴禾，就此开始焖烧起来，也不知道它们是从哪里学会的烹饪手法。 可惜，哪怕是食人魔精英也是耐心缺缺的主，地面一层薄薄的浮土刚刚烤地焦黑，它们就迫不及待地随手扫开火堆，不怕烫手地扒拉开焦土，单手拎起半生半熟的全狼，胡乱撤掉厚厚的皮毛，张开涎水横溢的嘴巴，一口烟黄色的烂牙咬住肚子正中最肥嫩的腩rou，稍微使劲一扯，鲜血四下溅落，混合着涎水从烂出几道缺口的下唇流淌下来，滴落在地上。 这场面，像极了自由贸易领麾下凭着商业契约精神，尤其是金钱建制的雇佣军的作风，前方吃紧的时候，后方正在紧吃。 食人魔大军吃饱喝足后，厌战情绪立即高升，有几个逃兵肩挑背扛地给自己储备了一些口粮，趁着周围没有族人注意，竟然偷偷摸摸地溜走了。 那动作之鬼祟，行动之敏锐，反应之迅速，赫然有食人魔精英的水准，或许只有在这个时候，它们才会充分地运用自己不下于人类十岁孩童的智慧。 同龄人类不过是一些不懂事却好奇心过剩，喜欢调皮捣蛋的熊孩子，而这些食人魔逃兵却比熊孩子还熊孩子，自私自利的性格简直就是与生俱来的天性。 若问食人魔英雄潘森有没有注意到某些族人卑劣的举动，说没有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它的感知能力可是最强的一档，即使是与荒野部族的王者们横向对比，也不会差很多。 那又如何？现场处决那几个卑鄙无耻的垃圾，肯定是不成的，会遭到很大一部分族人的反对。 注意一下，食人魔是家庭为单位的狩猎专家，只是被荒野传奇“风暴领主”用强硬的手段，整合起来的聚落，摆脱以往圈起一定的范围进行狩猎，饥一餐饱一餐的过去，进步到豢养一定数量的兽群，占据星罗棋布的湖泊和河流水网养鱼，定期捕捞、宰杀满足每日消耗，顺利进入以家庭为单位的奴隶制氏族时代。 一大票地精、哥布林奴隶，忠心耿耿地追随着食人魔部族，吃着主人手指缝里掉落下来的残羹冷炙，成批转职成职业渔夫、专家级屠夫、初级厨师，来为食人魔大爷们服务。 要不是季节变换，现如今是滴水成冰的凛冬时节，无尽荒野里绝大多数湖泊和河流彻底封冻，口粮减少了一大半，食人魔是完全可以自给自足，拒绝向人类发起进攻的部族。 三百多头食人魔在冰封城墙脚下大快朵颐的一幕，很是吸引了不少荒野里游荡的食腐动物，尤其是食人魔的附庸族，那些jian猾狡诈的地精，凭着过人的“外交术”，用源源不断的食物引诱到野狼投靠，就地转职成行动力更强的“地精狼骑士”，甚至是罕见的“座狼骑士”！ 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快，驻守在第二道防线的资深佣兵，在正午第二顿饭下肚后，数着时计的大号沙漏，上下颠倒了不过三次，天色就昏暗无光，稍不留神就发现自己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感觉前所未有的恐慌。 可是，攻打领地的兽群更加慌乱，趴在同类的尸体上吃地肠肥脑满后，发现铅灰色的阴云转成灰黑色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撤退，直接把荒野部族丢在人类领地里。 橡叶骑士隆格里亚下令，派出两队精明强干的直属部下，借助风雪交加的掩护，偷偷摸摸地溜到冰封城墙上，用大块桦树皮制作滑板，趴在积雪颇厚的城墙上，齐头并进地滑倒缺口处，用堆垒起来半人高的雪球，夹杂着野兽的残骸，把半里长的豁口给堵上了。 哪怕匆匆忙忙修补好的部位只有薄薄的一层，只能供两个人并排走过，也算是修复到位了，就此把贪功冒进的狗头人部族，将近五百条贪婪成性的好汉给严严实实地堵在口袋阵里。 圣光骑士杜利安.橡叶从头到尾看到整个经过，忍不住轻轻鼓掌，称赞道：“关起门来，尽情打狗！老头子的策略用地相当不错。只是，如此熟练的墙头滑雪，不像是第一次用的样子，照这样看来，以前也用过这招。” 第二十九章 夜中偷袭 趁着夜色的掩护，袭杀占据领地西面白帆镇且大闹了半天的狗头人蟊贼，职业佣兵们的兴致，尤其是顶尖的一小撮资深游荡者和刺客，都忍不住摩拳擦掌，脸上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神色。 寒意刺骨的东北风发出凄厉惨绝的呼啸，一口吞没了橡叶骑士领夜袭者的脚步声，别说普通狗头人听不到，就连听力远超同侪的狗头人之王都恍若未觉。 几个换成夜行装的游荡者，喝下领地提供的抵抗轻度寒冷药剂，感觉精神振奋，全身猛地一个哆嗦，将渗透进入体内的寒意全部排斥出去，暗叹一声好东西，特意没有喝完，留下一点点瓶底原剂，厚着脸皮揣进怀里，妥善地贴身收藏。 周围的领地老人看在眼里，又好笑又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却也没有出手制止，或者出言呵斥，任由这些雁过拔毛的家伙肆意而为，只是用眼神催促着，抬起下巴努嘴示意，就把这几人弄地很不好意思，不得不翻身跃下第二道防线的石墙，迈开步子在雪地上潜行。 原本常人踩在积雪上，会发出轻微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可是这几位资深的游荡者，似乎拥有踏雪无痕的本事，伏低身体在雪地上奔跑，所过之处竟然只留下浅浅的印痕。 更别说，他们的这点轻微动静，早就被更响亮的风声掩盖住，根本不会惊动吃饱喝足后，呼呼大睡的狗头人。 当这几个人迅速跨过晒谷场的大片空地，逼近成堆民居的所在，本以为空无一人的边界，竟然有抱着短矛、投枪，蜷缩成一团的狗头人战士，排布成明暗岗哨，负起守夜的警戒任务。 “我来吧！”关键时刻，一位黑巾蒙面的资深游荡者，伸手进怀里掏出一只干枯的断手，弥漫着一股晦涩莫名的魔法波动，显然是一件罕见的附魔道具。 另外两位同伴互相对视一眼，没有异见地同时点头，随即就看到黑巾蒙面的家伙，身形一阵恍惚，整个人荡起一阵涟漪似的波动，竟然在双眼直视下，消失地无影无踪。 不是阴影跳跃，潜入世界的暗面世界，而是在主物质世界凭空不见了，两位同样资深的游荡者，毫不犹豫地选择背靠背，右手持着匕首护住胸口要害部位，左手早已忍不住伸向腰带，擎出另一把备用的短刀。 “别担心！亲爱的同行们，若我想要对你们下手，就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出我有【荣耀之手】的秘密。现如今，我还请你们二位亲眼见证，在盗贼专用魔法道具加持下，资深的游荡者将会变成何等的可怕，可怕到足以震慑本是同行，现在却是我等的雇主，橡叶骑士领的高层们。” 黑巾蒙面者的声音宛如钢丝，根本不惧呼啸而过的北风，一字不落地钻进同行的耳朵里，两人内心惊骇地要死，赶紧侧头投去探寻的一瞥，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仅仅看到对方眼里的震撼。 话音刚落，狗头人的暗哨所在，突然爆发出一道暗淡的刃光，捂嘴、割喉，双刀插胸口，不管狗头人的心脏靠左又或者靠右，都难逃裂心之死。 转眼过后，因突如其来的剧痛，导致裙身肌rou痉挛的狗头人暗哨守卫，悄声无息的死掉了，一丝丝恍如嘶风的轻鸣，在几乎割断脖子的伤口处爆发，急剧收缩的心脏泵出大量鲜血，化作一大蓬血雾，却全部都被凛冽刺骨的北风全部遮掩住。 至于另一位房顶阁楼里蹲伏的明哨，也没能逃得过黑巾蒙面者的隐身袭杀，特意不用阴影能量，而是用普通质地的武器，就是为了避免被感知更敏锐的狗头人术士察觉。 解决了唯二的岗哨守卫后，另外两个试探用的资深游荡者立即腾出双手，选定了具体的目标后，静悄悄地潜行进入其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占据此地，正呼呼大睡的狗头人。 与此同时，隔着不算远却也不近的距离，第二道防线上负责今晚夜袭之战的城卫队首领，哪怕眼力再好，也看不见前方的动静，心里正有些惴惴不安，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 站在第一线，同处于壕沟里的战友，圣光牧师杜利安.橡叶察觉到此战负责人的脸上微表情，稍微想了想就明白到，这位追随父亲多年的老人心里的想法，不慌不忙地开口宽慰。 “乔伊叔叔，你在担心那几位充当尖兵探路的资深游荡者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