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台高筑
过了一会儿,楼下的伙计开始走货,举着竹竿从包厢外面一间一间地送,每个包厢只能看几眼,但吴邪跟顾然他们几个对青铜门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一眼就看出来,这东西是陨玉做的。 走货之后,伙计又拿竹竿挨个送上来个铃铛,一个包厢一个,吴邪却没有。 最后,那伙计送上来个西瓜大小的灯笼,里面有个小蜡烛,这东西一出现,场面一阵sao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伙计点了灯,霍仙姑幽幽道:“还不给你的崇拜者致意,这饭店,很久没人敢点这盏天灯了,你也算是给你们老吴家长脸,以后江湖上可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吴家小太爷的威名。” 霍仙姑继续冷笑:“不过,这威风一时,恐怕你们老吴家这一次要被你这盏败家灯给烧光了。” 吴邪这才想起来,什么叫点天灯,瞬间,冷汗直流。 顾然放下茶杯,压了压吴邪的肩膀:“没事,你就坐着,多少钱我担着。” 胖子没明白过来,吴邪勉强冷静下来跟胖子解释了一遍点天灯,胖子立马看顾然,啧啧称奇:“顾小然,你这么有钱呢?” 顾然白眼道:“你当我这么多年白活的啊,活也不干,钱也不赚?” 胖子一想倒也是这个理,便放心下来,顺便安慰吴邪:“咱放心啊,有顾小然在呢,怕啥,他啥时候坑过咱啊!” 很快就到了中场休息,最后一次加价是解雨臣叫的,已经快一个亿了。 胖子又开始搓手:“顾小然,你他娘的真有这么多钱?下半场加码到两百万一次了,怎么也得两个亿啊。” 顾然摊了摊手:“没有。”他确实有不少钱,但两个亿嘛,还是差了一点点的。 连霍仙姑都来了兴致,她听顾然要出钱的时候,觉得没意思,顾然这家伙没少敛财,点一次天灯的钱还是够烧的。 “你钱都花哪儿了,怎么一次天灯都不够点的了?” 顾然揉了揉脑袋开始倒苦水:“存折里金额太大了,银行改革的时候我在山里,出来之后非得要证件,假证早丢了,钱锁死在里头弄不出来。” 霍仙姑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做他们这一行的,就没人像顾然似的,放存折里,尤其是像顾然这种,没个自己身份证的,现在托关系去弄都很麻烦。她知道顾然跟解雨臣关系很好,解雨臣都没给他弄出来那些钱,说明事情很麻烦。 顾然只能吃个哑巴亏。 吴邪一听顾然没这么多钱,脸色就不好看了,低声道:“我看咱们保命要紧,找机会开溜吧。” “倒也不至于,我没钱,隔壁有钱就完了。”顾然心很大地指了指隔壁解雨臣的包间。 解雨臣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碍于身份,只能发短信给顾然,就一个字:滚! 顾然看着手机短信,笑了笑,他倒真没指望让解雨臣出钱,解雨臣拿鬼玺没用。他再不要脸,也是有限度的,而且天灯是吴邪点的,怎么也得把这个场子坐下去才好。 顾然福至心灵想到,解雨臣都拿鬼玺没用,那琉璃孙跑来拍卖干什么? 这家伙可是北京的一号人物,如果说只是为了收藏,他藏品这么多,鬼玺算不得顶级,顾然是万万不信的。 只有一种可能,琉璃孙要鬼玺,和他们是一个目的。 “琉璃孙这小子我知道,不知道听了什么风声,他要是出手,那就是志在必得,说不准他得哄抬到一个高到离谱的价格,铁定了让你出不起。”顾然冷笑一声,“我当年勉强算是跟他结过仇,这鬼玺你要是想要,还不如直接砸场子抢了,再不济了等琉璃孙拍下来再杀人越货。” 顾然非常喜欢自己提出的这个想法,不管琉璃孙是为了自己而要,还是背后站着什么人,只要场面闹起来,顾然就有机会顺着琉璃孙这条线摸到更多。 胖子问道:“隔壁跟你一块来那人也拍不过琉璃孙?这小子我看可够精的,上半场最后一下铃就是他拍的。” 顾然看了一眼隔壁玩手机的解雨臣,摇了摇头:“不知道,论有钱,琉璃孙肯定比不过他,但论刚需,他好像要这玩意儿没大用。” “那反正也用不到咱了,咱不如直接溜了?”胖子看看底下管拍卖的旗袍女,“我出去转圈儿,看看有没有办法。要实在不行,我们就跳到台下,把那个女人和货当人质,这闺女耳朵那么好使,应该挺值钱的。” 刚说完,台下的旗袍女忽然愣了一下,就抬起头来看向胖子的方向,眉头皱了起来。 顾然在一旁笑道:“人家可是新月饭店养的听奴,耳朵好着呢,你说啥她都能听见。” 胖子听了不信,掐着嗓子轻声说:“大妹子,我们等下要跑路了,你听得到不?你听得到就来逮我们,待会儿可就晚了。” “完蛋了。”顾然两手一摊,整了整身上的西装,脸上漫不经心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 胖子捣乱归捣乱,但这乱捣得他还真喜欢,这不,场子要乱了! 台下旗袍女忽然喝起来,指着胖子,边上的伙计立刻往楼梯上冲来。 “你惹事儿了,知道不?”顾然还有心情笑,拍了拍胖子的肩,直接抄起桌子上的茶杯扔向冲上来的伙计,一人脑袋一个,命中红心。 张起灵直接跳了下去,隔壁的解雨臣也撑着栏杆翻了下去,顾然见他俩人竟然斗上了,砸砸嘴,决定不给花儿添堵了,便只悠哉地在楼上拦着冲上来的伙计。 霍家的那个小姑娘吓得花容失色,躲在中年妇女的身后,霍仙姑显然被四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震惊到了,保镖挡在她和吴邪等人之间,才说道:“你们疯了?得罪了这儿的老板,你们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顾然没搭理,张启山他都敢叫板,新月饭店的老板算个什么。 吴邪的回答倒是出乎顾然所料:“如您所说,这饭店开的太久,老板当的太稳当,得有人给他点刺激,咱们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今天就给这儿的大佬刺激刺激。” 吴邪一摔茶杯本来想加入混战,但突然想起来和霍仙姑的约定,看了眼表,四点二十五,离与霍仙姑的约定还有五分钟,心中一动问道:“还能不能坚持五分钟?” 顾然根本没用心打,新月饭店的打手在他这里还真不够看的,他给自己斟了杯茶,一饮而尽丢出茶杯打倒一个伙计才问:“你是说我们能不能坚持五分钟,还是他们?” 吴邪笑了,他本以为顾然跟新月饭店、霍老太婆和隔壁那个粉红衬衫的关系不错,会有所顾虑,但没想到他比自己还嚣张,便学着他那股劲儿说:“那当然是新月饭店了。咱都做了这么久了,祸也闯了,气也受了,不能前功尽弃,你就放放水,让新月饭店的人坚持上五分钟,让老太太看看啥叫风骨。” 顾然打倒几个伙计之后,看了眼楼下的战况,张起灵撂倒了一大片,解雨臣护在玻璃罩前,两个人对峙着,还没交上手。 “也不知道花儿跟哑巴张什么仇什么怨。”顾然喃喃自语,看向霍仙姑调侃,“你说我要是也下楼帮忙,花儿会不会被气死?” 霍仙姑压根懒得理他,反正现在顾然下不下楼,解雨臣都得跟他算账。 五分钟时间过得很快,有顾然在,胖子的压力都不大,吴邪更是坐的稳如泰山。 “时间到了。”吴邪叫道。 顾然点头,直接扔出去一张凳子,直接撂倒一片伙计,“咱们走!” 吴邪跟霍仙姑点头致意:“婆婆,我走了,改天登门拜访。” 顾然开路,吴邪与胖子跟在后面,到了楼下,放鬼玺的玻璃罩已经被打破了,张起灵把东西拿了出来正在仔细端详,而方才与他对峙的解雨臣则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脖子直咳嗽。 顾然看了眼解雨臣,正对上他似笑非笑十分危险的目光,抿了抿嘴转头对张起灵抱怨:“你还真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看给人打的。” 胖子嘴角抽了抽,回头看了一眼被顾然撂倒在地上打滚的伙计们,目光十分同情,心说你打人的时候也不怜香惜玉啊! “你还是闭嘴吧。”解雨臣瞪着顾然。 吴邪招呼着快走,解雨臣先一步叫住了他:“哥们,等等,我不拦你们,给你们个联系方式,什么时候要销赃,打我电话。” 吴邪疑惑地接过名片,看看解雨臣又看看顾然,言外之意,你俩关系不是挺好吗,还给我名片干啥? 顾然耸了耸肩,他可不知道这位祖宗打的什么鬼主意。 解雨臣递了名片就没再拦他们,只是在跟他们错身而过的时候说:“你回不回来吃饭?” 鬼都知道这话是对顾然说的,胖子的表情十分精彩,看着顾然就好像看着被财主包养的小男孩一样,就是岁数有点大。 顾然无奈:“先不回,万一我想不开回去了,让厨子再给我做就完了。” 顾然心道,他当着解雨臣的面和吴邪同流合污,砸了新月饭店的场子,有胆子回解家住才是见了鬼了,他砸场子的时候大概有个估值,要赔的钱绝对是他付不起的,少不了让这位财主顶缸。 还是表面上认个怂避避风头的好。 解雨臣没戳破顾然的打算,反正他们很快就会再见,便直接放他们走了。 ※※※※※※※※※※※※※※※※※※※※ 2005年夏季茶话会之相亲之后 解雨臣后知后觉,他大概是顾然那老不死的给骗了。 论恶心吴三省,顾然自己甭管男装女装去接吴邪,假作一副小情侣的样子,让吴三省看看什么叫请回来帮忙的猪把自家白菜拱了。 论恶心解连环,男装去接吴邪不香吗?解连环只是明面上失踪,但不代表他对外界一无所知,他至少该知道,自己给解家留下的后手,可不是个有异装癖的。 对此,黑瞎子的反应是:“到底是吃的盐比解雨臣吃的饭还多,一忽悠一个准。” 黑瞎子知道顾然忽悠解雨臣的整个过程,甚至还配合作案,用在暗地里用相机拍下来了女装的解雨臣。 顾然确实也没想到解雨臣这么好忽悠,堂堂解当家,竟然一点都没怀疑女装的其他动机,就缩骨换衣服走了。 顾然给吴邪发完短信之后,对其他人说:“我要不出去躲躲?” 胖子在一旁说着风凉话:“你确实得出去躲躲,不然等他们回来,那就是男女混合双打。” “那我滚了。”顾然刚到门口又折返回来,一手拉着张起灵,一手拉着黑瞎子,“不行,你俩也得跟我一块走。” 黑瞎子作为助纣为虐的,确实也得出去避一避,如果他不想回了北京就被上门催债的话。 不过张起灵…… 顾然道:“为了防止花儿和吴邪回来之后你帮他俩,还是现在把你拐走我比较安全。” “不厚道啊,就留你胖爷在家承受两位小爷的怒火。”胖子勾上张起灵的脖子,“我还是跟小哥在一块比较安全。” 四个人开一辆车,正好。 黑瞎子抢到了车钥匙,坐在驾驶座上看了看他们四个奇怪的阵容,眼珠一转,就开出了杭州市。 顾然看行驶方向越来越不对,捉摸了半天问:“咱就是躲几个小时,找个馆子不就完了,你这往哪儿开呢?” 黑瞎子笑道:“看看咱这阵容,没有资本家压迫,没有奇葩体质起尸,不得干一票大的?” 顾然倒不是反对下斗,只是…… “你最近很缺钱?” “本来呢,是不太缺钱的,但是吧,我刚才传照片的时候手一滑,发你们邮箱的时候,不小心把解雨臣和秀秀的也勾上了。” 明白了,这张照片传出去,黑瞎子有钱也得变成没钱。 除了胖子,这仨人随便拎出一个来,下斗的工龄都比别人的寿命长,脑子里不知道存了多少斗,开了四个多小时,就到了一个荒郊野岭。 他们回去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吴山居的客厅里两位小爷翘着二郎腿等着这四位,结果就见到了一身土腥味的四个人并一堆大包小包。 黑瞎子特别狗腿地打开每一个包,献宝似的给解雨臣看新鲜出土的明器。 解雨臣都看了一遍,然后微笑道:“你觉得,我是缺钱还是缺明器,能就这么放过你了?” 顾然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顺口就说:“你缺裙子,回头我再让人给你从日本买几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