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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觉得这个道理叶帛玉会不明白,不然这些年他待叶锦玉如何做到了始终宽忍? 这回叶帛玉的反应却很不同,这只能说明那个人要么比叶锦玉在他心中的分量更重,要么,连叶帛玉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内心对那人有所求……所以期盼落空,才会失望、会怅然、会不平…… 从叶帛玉的房间里出来后他又找来苹末。 “若我记得不错,谢家确有位混迹江湖的公子?” “是谢家公子,我们家公子与谢少侠颇投缘,不是因为谢姑娘的缘故,他二人是机缘巧合下认识的。”苹末将发生在丹徒的事简要叙述了一遍。 “少侠?便是你说过的长白派?” “结合外界的传闻,谢枕汀当年理应是被长白派的人带到了关外,从他的身法路数里看也有长白武学的影子。” 叶沉心沉吟道:“长白一派皆是速成的功法,剑走偏锋,心性不定,亦正亦邪……” “叶家嫡系与其门下的弟子,不宜过多来往。”叶沉心道。 苹末思及自家公子,忍不住多嘴一句:“我看谢枕汀其人不像那般心性。” 叶沉心扫了他一眼,忽而勾动嘴角笑了一下。 他生得绮容玉貌,因面色苍白更添柔弱病态,苹末却下意识紧了紧身体,将姿态端得更恭肃。 “你以为,叶锦玉待叶帛玉如何?” 他又怎敢对主家加以置喙? “我是这么一副重病早衰的残躯……”叶沉心淡淡道,“你不知长白派的人,也都做短命鬼吗?” “亲弟弟不守孝悌,亲近的兄长英年早逝,再多一个短命的好朋友……只怕你家公子摆脱不了‘孤克’之命。” 这种话着实诛心,苹末一时连呼吸都屏住了。 “回去后这人若再来找帛玉,不要让帛玉见他,只说要和他断绝来往,此后不必相见了。” “是。” ☆、第 22 章 谢枕汀最近的日子过得单调而难熬。 叶帛玉不在钱塘,他的心境便如坐困愁城,为了在等到叶帛玉回来前自己还没给憋疯,只得找件容易消磨光阴的事儿做。想到曾见叶帛玉翻阅书册的动作,便动了为他雕刻竹简的念头,因为是为叶帛玉做的事,他倒也能静下心投入进去。此后就这么日复一日重复着雕刻木简的行为,偶尔拍拍一手的木屑走出去,也是到西湖的堤岸边,遥遥眺望对面属于叶家那片显眼的建筑群,或是到勾栏瓦舍间选一些时兴的话本,回家照着书册往木简上一个个刻字。叶琬婉的书架和市面上多的是风月话本,俚俗易懂,通篇的字他大多都认得,看到那些描摹男女主美貌的辞藻他手里的刻刀总会不由自主凝顿下来,思及叶帛玉的脸,觉得这些华美旖旎的词句是用来形容他。看到那些极尽缠绵的情话往往也会触动他的情丝,无端陷入一种空落落的怅惘。 那日恰好刻到一句“他是帕上情丝千万缕,我是笔间心事一行行。我与他若是今生没奇缘,为什么合一副心肝合一副肠?若是今生有奇缘,为什么隔一座高山隔一堵墙?* ” 刻完后他将这支木简捏在手里,直愣愣地看了一阵,最后将它收进怀中,贴着衣襟靠近胸口的地方。 正巧听闻外头有人来寻,他走出去见到来人心头便是一跳,连忙加紧脚步,急急奔到对方面前。 先前他托俞明仙帮忙留意叶帛玉的动向,这回对方果然为他带来了天大的好消息—— “叶公子回城了,一炷香前刚刚渡湖到对岸去了。” 他道了一声谢,前一个字还在耳边,后一个字已飘散在风中。 待俞明仙回头去寻,只来得及瞥见一抹一闪而过的身影。 他咂咂嘴,摸不透谢枕汀的古怪,只能不痛不痒地点评一句:“长白派的轻功果然厉害。” 谢枕汀的一腔热忱、满心的急不可待却很快迎来了兜头的一盆冷水。 “帛玉师兄说了,他不见你。” 门还是叶家的大门,守在门口的还是上回的那个弟子,态度和语气却冷硬许多。 谢枕汀第一反应自然不肯轻信,“是他亲自与你说的?” “不错,你来过的事我已转告给师兄了。” “我知道他方才回来,你有必要这么急着与他说我的事?”谢枕汀狐疑道。 那弟子愣了愣,反而扯开嗓子高声道:“这……这不是怕你急吗?” 谢枕汀摇摇头,“我要听他亲自来与我说。” “我说了,他不见你。” “那我就在这等。” 这回对方不劝他了,“随你。” 谢枕汀在原地等了整一个时辰,等到从里面走出来的人不是叶帛玉,而是苹末。 谢枕汀见了他下意识也是高兴的,好歹是叶帛玉身边亲近的人。 可对方送给他的却是同样的话。 “公子他不想见你。” 谢枕汀对这话开始疑惑了,“为什么?” 苹末反问道:“既然叶谢两家并无联姻的打算,此后也没非来往不可的必要,不是吗?” “不做亲家,就不能做朋友吗?” 苹末上前一步,离他更近,将声音压得更低:“公子可还记得自己师从何处?叶家乃三大世家之一,从没有与黑/道中人做朋友的道理。” 谢枕汀嗤了一声,又笑了一声:“我认识的叶帛玉可不会说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