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节
可不代表一个优秀的姑娘,不被人欣赏。 萧护以前有多欣赏十三,今天就有多气恼于心。 环境可以造就一些人,也有一些人是逆势而生。慧娘,就是这种人。 越是逆境,她越顽强。 她心中闪过一句话,寸步不让,这是自己丈夫,不是一杯酒,也不是一个物件儿。萧护到目前为止,算是有情有意的人中,天下还难寻的一个。 人与人的相遇,有时候是种缘分,丢了一个,你很难再找到一个同样的。不过是大家懂珍惜的互相珍惜,不懂珍惜的也不必着急。 而慧娘经过磨难,是个懂珍惜的人。再说,那是她从小深烙心中的夫君。她从小受父母亲教导,要对夫君如何,而夫君如何变心,又应该如何如何? 为娇女不惜破费家财,请来皇后宫中女官教导的封家夫妻,也难免把你嫁到萧家,就要站住腿根,再大风雨也不要退后的想法传递给了慧娘。 这是潜台词中的传递,比说出来更能印在慧娘心上。 这样的一个夜晚,慧娘完成了人生的一次启迪,她打开自己对生活新的思绪,告诫自己夫君千般恩爱,而自己应该感恩。 恃宠而娇,是再也不能要的。 换而来想,萧护要仗着自己为岳父母平冤,庇护慧娘而在家中骄傲自满,慧娘又能舒服吗?给人恩义或是情意时,就没有想到去讨要,这才是真正的君子作风。 帮人以前或帮人时就斤斤计较,这是买卖关系。 这一夜,慧娘没有睡。到早上起来时,平静的唤小螺儿打水净面,再让水兰去看早饭,对夫君还是体贴入微:“大帅昨天用多了酒,”又顿一顿:“又添了气,早饭千万别晚了。” 她一般的深爱自己夫君,不过要先完成自己本职工作。 这是古代,女人的使命是嫁人为他主中馈,男人的使命是养家给妻儿封诰,挑脚汉子例外,不用放在这里比。 好似在现代工作比别人不用心,还怪领导不加薪,有一句话,请先完成本职工作! 慧娘和萧护的本职工作是什么,不用再细说。慧娘听几句话,就和萧护发脾气。萧护要外面听几句话,许多官员怪封氏一定挑唆,萧护要不要回来和慧娘大闹? 是非曲直,自有定论。 小螺儿和水兰也是一夜没睡好,担心来担心去,听夫人说出体贴大帅的话来,两个丫头情不自禁欢呼一声,水兰忙道:“我去厨房催看。” 出来,见厨房上人出来送早饭,水兰笑容满面:“我和你一同去书房。” 书房里,萧护和苏云鹤坐在台阶上,满面笑容听表弟说道。苏云鹤一起来就过来,萧护正在习练,见他来知道有话说,只能是为十三,收兵器让他同坐下来,笑问:“昨天没来劝,今天找回来?” “表哥,都说你不要表嫂了?”苏云鹤睁大眼睛。萧护失笑,只有慧娘那个傻子才会为几句闲话而乱分寸。家里人,从大帅起,哪一个不把十三放在心上。 大帅爱怜地摸着表弟肩头:“怎么会,我和你表嫂是生死相从的情分。不过,”大帅板一板脸:“我太生气了,我得教训教训她,你不许先去表嫂面前买好。” 表弟趁机提要求:“那你以后不管什么事全带上我,你们打张宝成,不带我,我一直生气到现在,问的人都没有,”又嘻嘻:“表嫂只闹了一场,就人人重视,看来表哥还是疼表嫂的。”萧护作势要打他:“我不疼表嫂,还能疼你?” “那你说了这几天里不疼,我来劝,是不是给点儿什么。”苏云鹤不愧有个外号叫纨绔。萧护乐不可支:“好好,加你零用钱。” 苏云鹤皱眉:“我不要!”跟着表哥,钱从来没少给过。苏表弟再次撒娇:“以后不管去哪里,带上表嫂就带上我吧。” “带上你牵马坠镫吗?”萧护取笑他。见院外又走来一个人,奶妈来了。陈mama怕慧娘早上还在怄气,帮着看早饭,冯mama就一个人过来,见到萧护和表公子谈笑风生,先松一口气,还是表公子能耐大,哥儿这就不生气了。 萧护和苏云鹤都尊敬于她,一起站起来笑:“mama来了。”初晨的日头照在大帅面上,还是一个胸有成竹,且平稳镇定的人。 没有半分气模样。 冯mama先笑了,因官员们会来得早,急急说完:“你不生气了?不生气,也哄上一哄?”萧护含笑:“我不哄她,今天晚上也不进去,mama不必劝她,让她自己去想。”冯mama在意料之中,萧护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人,只看到他不再生气,也不再是震怒时的气话,自然事情会有转机。 就笑道:“缓上几天也好。”后面又过来水兰,把慧娘的话说了一遍,萧护面上不表现出来,怕丫头学话,只淡淡道:“知道了。” 和表弟自去用早饭。 而这个时候的曹家,尖叫声不断。这院子不大,院子里堆的东西就占了一定的地方。足有十几只死去的野猫,还有几只血淋淋的剥了皮,看着可怖吓人。 大帅萧护和十三是共患难的情意,别人和十三少也是共生死过的情意。昨夜京里死去的,能找得到的死猫,估计全在这里了。 野猫和家猫比,生得狰狞难看。这一死去,伸长爪子的,尖牙毕露的,皮毛难看的……在曹家院子里,东一只,西一只,有几只叠在一处,半露脑袋,半露身子…… 早起的老家人也尖叫起来。 曹文弟和曹少夫人冲出来看,曹少夫人晕过去,曹文弟一屁股坐在地上,热天冒出一身冷汗。他心底胆寒上来,一片空白的时候,曹少夫人悠悠醒转,不敢看死猫:“这这……必定又是她干的事!” “我去找萧护!”曹公子只会说这一句话。 梳洗后,就直奔萧护书房。萧护才用过早饭,见到曹文弟还是亲切面容,一脸的耐心听曹文弟说完。 曹公子自然说得怒气勃发。 萧护心想,这一个人也是恃宠而娇,仗的是自己重视朋友情意,他就敢又来乱告状?你家让人扔死猫?有什么证据与我家相干。 大帅心中想的,是“我家”两个字。慧娘,总是萧家的人。 而曹公子,还在口沫纷飞的说着把萧护和萧夫人当成两家的话,他不敢明着说是慧娘弄的,却句句扣着:“才到京里,我们才搬的家,没有得罪人才是。” 萧北见到他来,就在外面听,听到有十几只死猫,掩口一笑,才十几只?这还太少了。 真让人要小瞧伍家舅爷。 房中,萧护摆出洗耳恭听状,听过以后就笑了:“这京里治安真差,我让人去查。”当着曹文弟的面喊进萧北来,慢条斯理的交待:“去查查,这扔人死猫的事儿,可办得不漂亮。看看是谁,让他不要扔了。” 萧北喏喏应声:“奴才去查!” 曹文弟就笑容可掬,还想和萧护多说几句,萧护举茶碗示意:“隔壁坐着用茶,我昨天为你们不办公事,今天不能再积压。”曹文弟就往厢房里来见先生们,想和先生们多套套近乎。马明武和昨天不一样,不再是不管多忙,只要来的客人们说,就放下手中东西至少听几句,他面无表情,目光在公文中:“啊,这件事儿可压不得。” 曹文弟就去和别人先生们说话,这些人全是看着马明武眼色行事,没有一个人敷衍他。最多,只给一个淡淡笑容,就抱着公文走开。 院子里,几个亲兵和张家说得有声有色,曹文弟羡慕,又知道自己在萧护手下讨生活,要和这些人们好,就走过去笑问:“你们在说什么?” 张家对他扮个鬼脸儿:“我们在说坑害人的事,当兵的全这样,你习不习惯?”曹文弟当是笑话,就笑了:“有趣,我也喜欢这事情。”一个亲兵笑嘻嘻:“曹先生,我看着你面相,就是这样的人。” 萧墨和萧成走进来,曹文弟是认识的,喊他们:“没看到我在这里吗?”萧墨这小小孩子,也皱眉头:“公子,我们全忙着呢。” 这一句话,曹公子才讪讪的,才省悟到自己在这里好似闲人,而别人全是忙人。又有一件事,见日色高起,只怕蒋延玉等人要过来。 公子哥儿们全是晚起的人,曹公子不是家里野猫闹的,不会起这么早过来。曹公子还知道丢人二字,家里让人扔死猫到底不吉利,不愿意让蒋延玉听着当件笑话说到江南家中,就和萧护告辞,萧护含笑送他到廊下:“再来。” 曹公子前脚一走,几乎所有人都松一口气,他总算走了。萧墨去问萧西讨赏钱:“大叔,你让我说的话我说了。” 胖乎乎的小手快伸到萧西鼻子下面,可见萧墨得意洋洋。 萧西对着那手打一下:“办点儿事你就要赏钱,滚!” 水兰走过来:“夫人让你和萧北去一个。”萧西就去了。慧娘已换上出门的衣服,一件大红色缠枝宝相花的衣服,豆绿色盘金罗裙,带上几枝首饰,衬得微肿的眼眸也好上许多。 萧西陪笑:“出门去逛逛也好?”慧娘对他感激,心中就更自愧昨夜不应该去和夫君闹,不关萧护的事,把他也捎上,也蒋公子们也捎上就不对。她努力地笑得开心些:“我要出门,要半个时辰,你和我去吧。” 竟然不带张家。 萧西让人去书房里送个信儿,说自己陪夫人出门,萧护也没有说什么。 门外,两个小丫头留春和满庭在马车外面等着。见夫人来,和小螺儿、水兰上了第一辆马车,两个小丫头上了第二辆马车,萧西再四个人两边跟随,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分开道路。 马车上,有大帅府的字样。行人们,也就素然起敬地让开,让马车过去。 车行到一半,慧娘才告诉萧西:“去曹家。”慧娘要对自己做的事负起责任,另外,就是她也要挽回自己的夫君。 萧西愕然,不过还是执行,让马车往曹家去。 曹家里,曹文弟才进门。敲半天,才把门敲开。听到有人开门,曹文弟跺脚骂:“混蛋!现在才来!” 门内人回话嗓音都哆嗦了,半天才打开门,同时又有“咚”地一声,门内人手一软,门闩掉地上当地一声。 大门,让曹公子用力推开,他大怒才道:“怎么来这么晚?”就怔在当地,面色马上转为土色,好似见鬼。 院中,死猫是没有了,一堆死狗! 刚才那一声“咚”,是有人才扔进来一只。 曹家这院子,是两边墙和邻居相接,另外两面,一面大门,一面后门,各在两条街上。曹文弟从这条街上回来,扔狗的人就去了那一边。 大帅说不要扔死猫,就扔死狗吧。 曹公子魂几乎不附体时,又听马蹄声的的,一个人蒙面快马,从他面前飞驰而过,一扬手,一只鸡扑扑腾腾落在院中。 这鸡,可是没死的。 没死,却离死不远。鸡头下拉了一刀,鸡血到处飞扬,鸡临死挣扎,飞到哪里,血就扬到哪里。 再衬上院子里一堆死狗,好似人间地狱。 曹公子扑通坐地上,浑身发抖。 身后,来了慧娘一行人。 马车辘辘停下,萧西劝了一句:“不必去吧。”见两个才下车的小丫头尖叫一声:“娘呀,”争先恐后爬回车上。 院门大开,院外有邻居出来看热闹,难免要说:“你们这一家子得罪的什么人,从昨天晚上就马蹄声不消停。” 曹文弟更直了眼睛,他还以为京里就这样,半夜里有马蹄声。 哪想到是全奔着他们家来的。 萧西笑得毫不掩饰,犹其对着那只半死不活,还很能折腾,现在蹦到不高的石榴树上滴血的鸡十分欣赏。 这是有点子的人才能想出来的,是个能干人! 大帅说扔得不聪明,就扔一个聪明的。 那鸡临死前“格……”半声,仿佛在鸣说不平,还是一只公鸡,叫得发锯人耳朵,一头栽下树,死了。 慧娘大惊失色冲下马车,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和自己好的人,亲兵们,张家,头一个就跑不了是张家。张家昨天,都要杀人。 还有伍家的哥哥们…。 哪一个是省事的。 她是为着得罪夫君,特地来赔礼的。赶快走进去,对萧西怒道:“快帮着收拾。”萧西一听就不笑了,我收拾?我……也出主意的,说猫换成狗吧,现在自己作主扔自己收拾? 萧西磨磨蹭蹭,对曹家的家人:“你们全过来,这一个人收拾不了,”他装模作样,又要回身去看小丫头下车,又去照顾夫人,硬是一只没有捡。 曹少夫人见到慧娘,好似见到八辈子的仇人,也不怕院子里死狗了,冲过来叉腰大骂:“你这个毒妇!没有廉耻的东西!……。” 萧西气得转头走开。 腿软坐地上的曹公子见妻子大骂,也有了精神,起来对着慧娘一抖衣襟,也冷言冷语:“萧夫人,你这一手也太不漂亮了吧?我可比你知道萧家,他们家规森严,我要是告到萧伯父那里去,你嫉妒犯口舌,是要被休弃的。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是啊,让萧大帅休了你!看你怎么办?贱人,你包藏祸心,没见萧伯父和萧伯母的面,就哄着大帅和你私自成亲,你当这京里的人都不知道,我们可知道得清楚……” 曹少夫人张牙舞爪。 萧西气得快晕过去,外面来听的人越来越多。这可是在大门上骂的。这一家子人真不要脸! 慧娘来前作好准备,也面上涨红,心中哆嗦,她哭了,不想再听下去,哭着道:“昨天是我的不是,我今天是特地来赔礼的,又备了几色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