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胳膊突然被一把抓住,佑历明带着看怪物一样的表情看着他, “你看她的眼神,像是随时要把她吃了!” 是那个来了。 失血过多,再加上运动过量。 医务员给她开了药。 她沉沉地在医务室睡去。 支走老师,他脚下没有发出声音,走近。 她蜷在白色的床上,捂着肚子。 鬼使神差伸手,放到她肚子上。他手很凉,她动了一下,他立刻触电似的抽回。 不敢再动。 又安静下来,她发出细微的呼吸声。 他看着她的脸,在床前站了很久,夕阳已经将他的影子拉出两米多长。 最后,他俯下身子。 用嘴,在她唇上,印了一下。 那半年,他觉得自己快要被磨死了。 十七岁—————— 这个有百余年历史的寄宿中学。从小学部到高中部,所有的面孔都见过。 早餐,除了刀叉和盘子的碰撞声,听不到一丝别的声音。 课间,无趣地划着手机。 翻到上面存的一些旧照片,看了半天。 两个女生坐过来。 “elbe,今天下午去划帆船吧。”学校在一个湖边,今天天气和风向还可以。 “看看吧。”他看了一眼这个睫毛浓密,棕发及腰的女孩。对方脸红起来。 “那,sophie和leo去打网球,一起去吗?” “没兴趣。” 站起来,走出教室,碰到班导师: “elbe,第六节课的时候请到校长办公室来一下。” 校外的湖边,他叼着一根烟。 十八岁了,就算有老师看到,他们也没有权利去管他。 就像那年他打了架,班主任也拿他没办法。 那个男同学,盯着她的脖子,看了整整一节课。 他火气越积越高。 自习课,他把那男同学拖进男厕。 一顿踩! 后来,高中部的那几个男生说:“没关系,我们帮你拍苍蝇。” 佑历明也说:“我帮你看着她吧。” 远处,小孩子在奔跑。摔了一跤,哭起来。 听着哭声,他耳边想起那个刮着他五脏六腑的声音。 “那个顾易北太讨厌了!我就是让她交作业嘛,他居然让我滚!” “有这种事?”她身边那几个同学还真不记得叫什么名字。 “他是不是心里黑暗啊!我那惹他了?” “别这么想,我们觉得还可以啊。” “最好让我以后不要再和他有任何关系!”她口气带着娇纵和坚决。 他将吸了一半的烟头丢进湖里。 往校长办公室走。 纯木的房间,走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一头浓密银发的校长,墨绿色羊绒夹克的基金会主席,目光迎接着他进来。 “elbe,你的测试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很为你高兴!” 他看了看他们递过来的几张纸。 “你达到了瑞士方面的各项要求,他们很乐意接收你。” 表格上面的那些分数和评语,不出他的所料。 “学校会格外给你申请参加ib考试。如果没有什么问题,今年秋季就可以入学。” “谢谢。” 算是要离开这里了。 十八岁—————— 阿尔卑斯雪山延绵,马特洪峰清晰可见,他抿着一杯热手的甜香料果酒。 “elbe,你今年二月返不返中国?”小眼睛的香港同学问。 “唔得闲。”他回着粤语。 “睇你成日想着什么,仲以为你想家先。搞得咁深沉。” 他微微一笑。 想家?他脑子里从未出现过的词汇。 “噉同linda佢哋去南美啰。” “点解要同佢?”他问。 “linda钟意你你不知?约咗你好多次哦。” 又是个喜欢他又自作多情的,好烦! 想起那年她递给他的那个东西。 “给你的。”她攥着一个小信封。 他愣了愣,心跳加快,“什么?” “自己看。”一塞进他手中,她转身就走了。 他三天没有打开那个信封。 直到他终于拆开。 看了一眼差点要撕掉。 阮襄! 你当我顾易北是什么! 为什么总是他不想要的,别人总会给。而他想要的,她却不给! 说不回国的,但他还是很快飞回去了。 因为佑历明邮件里告诉他:她遇到麻烦了,父母出事了,她还需要一个监护人。 他找来了张叔和张婶。 他们欣然接受。 他交代了一句:“只是,不管有没有事情,请定期和我联系。” 十九岁—————— 她渐渐从忧郁中走出来了。 眼睛恢复了从前就闪烁的光彩,盘腿坐在沙发上,和张婶谈笑风生。 也或许,这只是掩饰后的表象。 他见过,她夜里站在落地窗前看月亮。 瘦瘦的身子被月光照得发冷。 看着这融洽的画面,他一步一走近。 她一抬眼,脸突然僵住,笑容收了起来。 胸口像是被刀子划了一下,他停住脚步。 “易北回来啦!”张婶热情地迎接。 “来来,喝杯今年的新茶。”张叔亲切地招呼。 她却站起来,点了下头,回了房间。 一个人在跑步机上奔跑。 身上汗落如雨,他咬着牙,速度越快,他越疯狂,却怎么也跑不出那个怪圈,也停不下来! 偌大的健身房,宋元清走过来。 “总算彻底回国了?还以为你能带个妞回来呢。” 瞥了一眼这妖魅男,“你那儿的妞多得是,还打我这边的主意。” 宋元清嬉皮笑脸,“跟咱去找点乐子吧。” 颓靡的灯光和音乐,蜂蜜色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