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两心相对尚难知
“所以说让你少吃一点啦。”跳下地面的楼五尘回过身，伸出手牵引着云行西下了对她来说稍稍有些高的幽浮号（伪）人力滑翔机，然后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在这荒郊野外的，去哪儿给你找啊？” 吃过饭之后，楼五尘和云行西收下王大娘让楼五尘捎给王育水的传家宝镯子，离开了这个小山村。经过与云行西商量，楼五尘决定去帮王大娘和这个小山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情……比如清剿掉周围的山贼之类。 反正区区山贼的战斗力在法术面前不值一提，困难一点的地方大概是如何把山贼的老窝找出来，不过有了幽浮号的帮助这也不成问题，在绘制周围地图的同时就可以顺便完成了。 ——楼五尘是这么打算的，可惜这个计划在刚离开村子半天，还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时候就遇到了意料之外的挫折：一脸难色的云行西颇为踌躇地询问楼五尘能不能先停一停幽浮号。 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如此轻语着的少女有些微微的羞恼，脸上泛起可爱的红晕，声音低得像蚊子一样。 楼五尘叹了一口气，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选了个看起来好一些的树林带云行西走了过去。略微观察之后，楼五尘几道法术平整出一个雏形，然后简单修饰了一下细节，又竖起一圈屏障勉强作成一个简易的茅厕。 “将就着先用一下吧……不好意思，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能这样了。”楼五尘拿出一叠地图修正任务用的稿纸，递到一半，又想到什么似地收了回来，用力反复揉搓舒张了几遍，用密密的褶皱把稿纸变得更加绵软柔嫩后，才交到了云行西手上，“抱歉有点简陋……你一会自己放一个防护罩免得虫蛇之类惊扰。我去那边等你。” “嗯……谢谢师兄，给你添麻烦了……” 楼五尘没有回头，挥了挥手走了出去。 呼……我也稍微休息下吧。楼五尘走出树林，叼起一根随手折的细枝，倚靠着一块大青石望向了渐渐开始泛黄的远空。 真是奇怪啊，山贼到底在哪儿？ 驾驶幽浮号离开了村庄之后，楼五尘在这半天里巡历了周围的大片地界，甚至还询问了好几个同样遭遇过山贼的山村，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疑似山贼据点的所在。 “按照村民描述的线索来分析的话，山贼的行动范围不会太广，几个遭山贼的村庄在地图上的方位也佐证了这一点，说明山贼的老巢就在这一带，可是……” ——完全没有发现。 本以为是一件很简单的小事，却在连起步的第一个台阶都跨不上去。 这帮人这么注重隐蔽和反侦察？他们到底是山贼还是丛林里躲美军轰炸机的游击队啊…… 记得当时自己还用武技跟几个山贼交过手，那应该只是很普通的乱民级别啊？ 真的怪……我究竟忽略了什么？ 难道说…… ——算了不想了，天快要黑了，先飞到最近的大城休息，具体的明天再说吧。 楼五尘绷直微微开始感到一丝寒意的身体，眯起眼睛伸了个懒腰。 说起来行西她有些慢啊，是辟谷之后忽然进食刺激肠胃了？ 这么一说，感觉我也有点不舒服了……果然还是要快点回去。总之先检查一下幽浮号的状况吧。 楼五尘缓缓抚摸着幽浮号光滑的表面。修长的机身里似乎还残留着隐约的少女香味，楼五尘眼前隐隐浮现起少女纤长的影子，心旌不由得微微摇动起来。 说起来按照一般小说影视里的桥段，这种时候这种场合，一般会有什么虫子啊老鼠啊蛇啊之类各种乱七八糟的缘故响起尖叫然后发生的福利情节…… ——等等等等！给我等一下！ 楼五尘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我这是怎么了，是因为以少年的身体状态筑基，所以心态渐渐也受影响向学生时代转变了？会被红莲道主轻易打动，也莫名开始抱有这种怀春少年般的绮念…… 醒醒醒醒啦，身段还没长开的小丫头有什么好看的，而且现实里哪儿有这种都合的段子，何况用法术隔离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 “呀！！！！！” “——？！” ———————————————————————— “行西？！你还好吗？”楼五尘在屏障外止住脚步 屏障内一下子安静了起来。过了一小会，魂不守舍的云行西才面色苍白地撤下了屏障，，摇摇晃晃的步子似乎随时会摔倒的样子，楼五尘连忙上去扶住了她。云行西惶然的眼神缓缓聚焦到楼五尘身上，然后忽地一亮，仿佛落水之人抱到了一根救命的木头一般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带着哭腔说道：“师兄！血，好多血！我，我，我是不是……” “别激动，别激动，慢慢说……怎么了？” 在楼五尘的柔声安抚下，云行西微微定了定神：“刚才我正蹲下准备……准备那个的时候，忽然！忽然下面流了好多血！师兄，这是什么恶疾吗？我要死了吗？！” “没事的，冷静，冷静一点！”楼五尘眼角的余光扫了扫旁边地面稿纸上暗红色的血迹，略一思量后问道，“你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吗？” 云行西呜咽着点了点头。 “血是从阴——”楼五尘掐住了话头，斟酌了一下问道，“是从小解的地方出来的吗？” 少女苍白的脸上浮起一缕羞红之色，然后摇了摇头。 “……”楼五尘心中确认了个**不离十，“……有没有肚子疼或者腰疼？前些天有没有流过，那个，白色透明的液体？” 楼五尘看着少女惊愕的眼神，无奈地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别害怕，你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你来月经初潮了。” ———————————————— “十四岁稍微晚了一些，不过对古、咳这个条件下来说其实还是算正常了。”楼五尘一边给幽浮号添上一个又一个补丁确保驾驶舱不会有风漏进来，一边向云行西说道，“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话说师尊她居然没有跟你讲过吗？！” “师兄你这么一说，娘她好像确实有让我去听过一个什么课讲过类似的东西……不过我好像睡着了……” “……” 罢了。 楼五尘将外套脱下垫在云行西的座位下以避免月事初来的少女受凉，然后伸手将她拉上了座位：“走吧，去城里找个条件好些的地方让你好好休息。这会儿还疼吗？” “不怎么疼了，谢谢师兄。”云行西乖乖地系好安全带，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眨着亮盈盈的大眼睛问道，“对了师兄，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 楼五尘脸色蓦然一黑，以一副‘不提这个我们还是朋友’的表情无视了少女的问题，看了看地图缓缓启动了幽浮号：“没问题了吧？没问题就坐稳了！幽浮号，目标蓝户城，出发！” —————————————— 水上有雪最近做了一个梦。一个断断续续多次浮现的梦。 梦中的背景非常虚幻，却又带着强烈的真实感：有并非神道天尊的慈祥父亲，有并非天庭之内的平凡生活，有变成了自己小姨的亲切阿姨，还有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边人。 “……弟弟……” 少女抱住自己的双肘，一种虚无的寒意让她蜷起身子，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这只是梦，是假的，自己的人生和经历并非是如此的——水上有雪如此告诉着自己。 可是，少女无法遏制住自己的想法：如果这个虚假的梦境中，蕴藏着某种真实的逻辑和可能性的话—— 母亲的死，父亲隐藏的悔恨，灵零计划，神道的继承人，并不存在的弟弟……真实与虚幻的情报在水上有雪脑海中交叉映照，并逐渐将少女导向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他，难道是—— “有雪。”红莲道主的声音将少女拉回现实，“你明天跟我下去一趟，去见一见红莲道——我们如今组织的同志。” “……是。”少女回答之后，稍微迟疑了一下问道，“天尊，这个红莲道，是不是……” “唔，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红莲道不是我们神道一直传承下来的组织，而是一千多年前离笙道人获得了神道传承之后以她的理解建立的后手，也是因为了红莲道的活动，‘我’才能以现在的姿态存在于这里。不过……”红莲道主沉吟了一下，“毕竟不是真正的组织，还是需要整顿和培养才能真正发挥作用。” 正好当年的一些错误，也可以这次从根子上做一些改变了——红莲道主略微低沉地自语着，深邃的目光久久地凝视着远方。 水上有雪随着红莲道主的视线望去，那里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无形的狂风。少女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咬了咬牙开了口：“天尊，我思考了一段时间，觉得还是您说得对，我之前的计划太荒唐了，我想还是跟着您离开，踏实地建设组织更好。” 如果我不在了，对他应该也更好吧？如果没有我这个自始至终都在给他带来灾厄的祸星，他应该能…… “不，你就留下来。”红莲道主出乎少女意料地拒绝了，“你的计划虽然风险很大，但如果成功地以蛇吞象占据和转化这份基业，将会大大加快我们事业的进程。而且——” 红莲道主看了看忐忑的少女：“你说得对，‘他’的力量确实会对神道的未来产生重大的影响，‘他’是我们需要的人。” “！可是、可是天尊！他内心并没有对神道事业的由衷认同和坚定意志，这样的人就算硬要吸收进来——” “他会成为我们坚实的助力的。”红莲道主以似笑非笑的玩味表情看着少女，“只要……有你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