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那辆车子就在她们后退的瞬间，往前冲了五六米才终于刹车停下来。 那司机见她们躲过了，没什么事情，拉下车窗就骂骂咧咧地：“你会不会走路啊！站马路中间什么意思，等着车子来撞你？真是晦气！”说着就不耐烦地把货车开走了。 徐柔嘉忙着检查女人的伤势懒得理会他，她们现在还在马路中间，虽然避开了些，还是造成了一定的交通堵塞。 “阿姨，你的腿怎么样？还能走吗，要不要我送您去医院？”徐柔嘉扶着她问道。 她这时候才注意到这个年近五十的妇人似乎很不一般。 年过半百，气质还特别好，这种气质，是体现在她的举手投足和身上每一个细节当中。 她本身就手脚修长，体形线条保持地很好，应该是长期锻炼的结果，肌肤丰润，眼神清澈温厚不浑浊，发髻梳地一丝不苟，簪发用的是样式精致的老银饰品，简洁的墨绿色衣裙也相当衬她的气质。 “原来是你！”妇人有些惊喜地瞧着徐柔嘉。 徐柔嘉怔愣了一下，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一位阿姨：“阿姨你认识我？” 妇人摇了摇头，搭着她的手有些勉强地站起来，她这一起，气势越发凸显，挺拔如松。 徐柔嘉有些担心：“阿姨，要不要先去下医院？” 妇人摆了摆手：“没事，老毛病了，坐会儿就好。你是要去吃早餐吧，咱们先去早餐摊坐坐，我也正好有些事情要与你说。” “哦，好的……”徐柔嘉虽然觉得莫名其妙，还是带着妇人去早餐摊找个位置坐下。 妇人已经吃过了早餐，所以徐柔嘉只能自己吃了，但还是替她叫了一碗银耳枸杞汤。 两人坐下，妇人才和她说起缘由：“小姑娘，今天真是谢谢你了，那时候我真是懵了，没想到今天出门碰到了这么险的事情。不过，因祸得福，因着这遭，认识了你。或许你觉得有些奇怪，事实上，没今天这档子事，我也是想认识你的。” 妇人这一说，徐柔嘉就更疑惑了：“阿姨，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妇人闻言微微一笑，双眸生辉：“你自然是没有见过我，我却见过你好几次了。我每天都来这附近的公园散步，都见着你在这跑步呢，一跑就是跑好久。” “原来是这样……”徐柔嘉这才明白。 她每天跑步都要经过那个公园好几次，有时候会停下来做拉筋。 那边锻炼的中老年人也很多，她自然也不会特别注意。 妇人顿了顿，又说道：“当然，我找你也不是为着这件事情。” “那是？”徐柔嘉问。 “你是不是学过舞蹈？” 妇人的问题让徐柔嘉怔愣了好一会儿，因为，这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遥远地就是她自己都记不太清楚。但潜意识里，这段学习经历还是对她有所影响，貌似她平时拉筋的时候也做了蛮多学舞蹈时学过的拉筋动作，而且，以她现在的身体素质，绝对是百分百完成的。只是，她一直没怎么在意而已。 她已经猜到眼前这个阿姨，本职就是学舞蹈的。 “是学过五年。后来就没有再跳了。”徐柔嘉翻了一下回忆回答。 她恍然发觉，自己曾经竟然学了五年的舞蹈，而且依稀记得当时的老师蛮喜欢她的。 只是后来因为身体原因还有爸妈也不怎么重视她发展特长，就放弃了。 然后徐柔嘉进入青春期横向发展，漫长的微胖时期到来，更别提什么重拾学习舞蹈。 妇人收敛了笑容，神色中溢满认真，清楚地一字一句问：“那你想不想继续跳舞？” 她提的是一个徐柔嘉自从放弃舞蹈之后再也没有想过的问题。 上辈子早早就抛弃了特长这种东西，这辈子暂时还没来得及想过，更别说当初身体条件所限，不可能继续跳舞。事实上，徐柔嘉还是相当羡慕那些在文艺上有特长的人，她小时候学过很多东西，但那时候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曾美娟和徐明也不强求督促她，所以最后都是不了了之，明明她家的条件不错，可她偏偏什么都没学成。 郑雪言会弹钢琴，她一直很羡慕。 方云扬会受那么多女生喜欢，也不是草包一个，游泳兵乓球篮球吉他唱歌样样皆通。 而因为这些，徐柔嘉一度在他面前相当自卑。 她什么也不会。 妇人见她脸上犹疑的神色，便继续说：“你的身体条件和素质都很好，而且你也有基础，不学舞蹈，有些可惜。其实我更想培养你……你别误会，我自己是跳舞的，自然知道舞蹈这条路的幸苦。在这方面，我并不强求，我更希望你能真的热爱舞蹈。只是像我这样的年纪，也不能再跳舞，总想教几个资质好的弟子继承衣钵，就满足了。” 妇人瞧出的是徐柔嘉自己都没有发掘的优点。 她的身体比例很好，以前她胖的时候这个原因给她加分很多，只是她自己没怎么注意。瘦了之后这个优势越发明显起来。 “我以前也不是没碰到过各方面素质都不错的孩子，只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太难说了，我这些日子见着你，就觉得你和了我的眼缘，就想找个机会与你说说。”妇人说的诚恳。诚恳地让徐柔嘉无法拒绝，事实上，她也不想拒绝。 徐柔嘉的确不是非常想专业走舞蹈这条路，她不会放弃文化课，还是想正常升学。 但她可以把舞蹈作为特长，日后学到什么程度，是否真正能成为人生中重要的一部分，作为一个发展方向，都顺其自然。 她现在的生活重心，就是系统任务和学习。 而这两样，并不是她自主选择的结果，虽然她已经欣然接受，并且努力去做到最好。 徐柔嘉的确缺少自己去选择做一件事情。 或许继续跳舞是个不错的选择。 ☆、★名师李毓秀 徐柔嘉点头同意了。 这之后，她才知晓，这位阿姨的名字叫做李毓秀，履历更不一般。 曾担任过中央芭蕾舞团首席，但她最擅长却是z国古典舞，拿过的金奖和国际奖项自不用说，担纲多次舞剧主演，出国表演交流，曾经也是天才一般的人物。直到二十九岁受伤不能够再跳舞，才隐退下来，从事幕后工作，回到校园当老师。 这几年也从首都b市搬回老家，差不多是半退休的状态，也已经很少带学生，现在只帮着在市里电视台以及一些大型文艺活动做幕后。 对于此事，系统都表示徐柔嘉简直是走了狗屎运，竟然碰到这么好的老师。 因为之前救人算成随机任务完成，她的账上又多了两百积分。 但现在，积分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徐柔嘉找到了能够受益一生的老师。 看得出，李毓秀非常喜欢她。 吃过早餐后，她就带着徐柔嘉散步回工作室，路上几乎都在和她聊着。 这种事情真的就和她自己说的一样，有的人各方面素质和她比较其实都不错，可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就像有人天生奇才万千宠爱，可偏偏对李毓秀来说，感觉淡淡，反倒徐柔嘉更和她眼缘，由衷地喜欢，这就是感情上差的那么点。 事实证明，李毓秀看人的眼光没错，徐柔嘉也不会让她失望。 李毓秀的工作室另外设在小区里的。 也是给这片热爱跳舞的人公用的，这部分小区里就让归属她管。 “你试下看看能不能跳下这段。”李毓秀直接放了民族舞剧《丝路花雨》中古典舞选段。 徐柔嘉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她太多年没跳舞，而且她也从来没有接触过z国古典舞。《丝路花雨》是一部相当经典的民族舞剧，参演这部舞剧的每一个演员都是资深的舞蹈演员，那样完美的水平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还是有相当大的距离。 李毓秀拿这部舞剧来探她的底，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好在她的要求没高地离谱，第二遍也只是让徐柔嘉跟画面着跳。 但徐柔嘉认为这样分心跳出来的效果并不好。 她的记忆不错，一次看过之后，舞蹈动作已经完全记在在她的脑海中，然后就是反应在身体上，这个需要思考一番。 李毓秀原本对徐柔嘉的表现期待并没有太高。 因为这样的选段对于她这般情况的舞者，哪怕是对已经有相当一段持续舞龄的舞者，突然接触陌生的剧目，并且马上跳出来，能够很完整流畅地完成已经不错了，在效果方面，倒也要求不多。 但事实是，徐柔嘉远远超乎李毓秀的意料，这大概连徐柔嘉自己都没想到。 她当初放弃舞蹈或许真的是错误的决定，自己亲手把一扇窗给关上了。 如果说之前学武的经历给她打下扎实的身体基础，让她有足够的能力去完成复制舞蹈动作，而她在舞蹈中体现出的惊人表现力以及韵律感，则是她本身的天赋。 李毓秀也很快发现，徐柔嘉对音乐的感受力很强。包括音乐的节奏、所体现的情绪、以及舞蹈本身想表现的东西，她都能融会贯通到自己的舞蹈中。有人一辈子只能当工匠，有人却能成为艺术家，其中的差别，就在这里。 虽然也能看出徐柔嘉在有些专业手法动作上有错误偏差，但这不碍事，这些后天都可以改回来，这么好的悟性才是真的难得。 徐柔嘉也意外地合适这种风格雍容大度、清晰明丽的舞蹈。 原本李毓秀觉得她更适合婉柔舒缓一些的古典舞。她第一次见着徐柔嘉的时候，就觉得这小姑娘长地太有江南味儿，长睫黑瞳，眼角微微下垂，眼波流转间，温柔似水，像是要把你的魂都要溺了，皮肤细嫩地和白瓷似地，瓜子小脸，唇犹一瓣桃花，青丝细软，她美地就犹如江南朦胧的烟雨。 可偏偏她那五官仔细瞧，若是上艳些的妆，便又有一股欲说还迎的妩媚明丽之感，她的眼睛太有神，加一分，减一分，都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在这支选段里，也能瞧出和原舞不同的风格，徐柔嘉所展现的，更加洒脱利落，度控制地好，也不算特别违和。 李毓秀觉得自己这回真的是捡到宝了！ 徐柔嘉的表现大大超出她的预估，以她的年纪，还不算晚，若是真走这条路，未来也是前途无量。但她还是尊重徐柔嘉的意见，若是她不愿专业走这条路，也没什么，以业余舞者的身份参演几部舞剧倒也是可以的。 一向对待学生十分严厉的李毓秀也不禁流露出几分笑容：“柔嘉，跳得不错。你的优势在于你的感受力和表现力，我极少遇见悟性这么好的学生。但是你的专业基础太薄弱了，高楼平地起，接下来我会针对这方面给你好好补一补。”李毓秀转瞬又严厉道。 对越是优秀的学生，她的要求越高，也越严厉。 “嗯，谢谢李老师！”徐柔嘉乖巧地点头。 李毓秀温和地摸摸她的头发，转而问出刚刚心中的疑惑：“我刚刚瞧着你跳这段，竟然揉杂了一些别的风格，也是融会贯通，你是不是还学过些什么舞种？” 徐柔嘉原本就打算找个机会说的，李毓秀眼尖看出来问起，她也便回答了：“老师，我还练过武，所以会些剑术，没练舞蹈这几年，也一直在练武术的基本功。” “怪不得！”李毓秀有些惊诧，到没想到柔嘉小小年纪竟然还是学武的，“这对你来说，倒也是个优势。” 徐柔嘉也知道这对于重拾舞蹈的自己而言，是个很大的优势。 但她现在有个很大的问题，练武这件事情要怎么和爸妈外公外婆解释？ 拜李毓秀为师，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要和爸妈说一声的，自己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被李老师看上，这回是一定要把事情都说清楚。 若是和沈嘉林还有柯心怡之类的初中同学还好说。 她初中体育自己拼出来成绩也不错，借口也可以拿没出师搪塞出去。 可是跟朝夕相处的家人就没办法搪塞了，重点是外公外婆那儿，她小学六年都是跟着外公外婆一起住的，她小时候练没练过武，一问他们就知道。 晚上李毓秀原本想把徐柔嘉留饭的。 但是徐柔嘉说之前手受伤了现在刚好，她一个白天都在外面不回家爸妈肯定会担心的。 李毓秀想想也是，还是放徐柔嘉回去了，和她约了时间下次去徐家拜访。 可是徐柔嘉哪敢让李老师去自己家拜访，让一个比爸妈辈分还大的阿姨来拜访自己家多不好意思，下次准得带爸妈过来正式见见李毓秀，不用她说，曾美娟和徐明肯定也都是这么想的。 坐上公交车，徐柔嘉把系统召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