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二勺得救
一壶浊酒,一碟花生,酒不醉人人自醉。叹余生,扰清梦,梦里不知身是,一梦一生。 撑船的老头儿逍遥自在,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耳边却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小黑点由远及近,“船家船家……”的叫唤,甚是聒噪。 来者是个半大小子,衣裳破破烂烂,一双鞋子大半脚趾露在外头,跑起来“搭吧搭吧”的发着声响。“船家,你知道丽来画舫末?有人托我送口信儿,二勺被赌坊的人给捉了。” 一听二勺的名字,那老头儿睁开了浮肿的眼皮,浑浊的眼睛顿时恢复了清明,他让那小子上了小船,手中长槁轻点,快速向河中滑去。 小船静静地停在舫边。不多时,便有几人下了舫,渔船重新往河边渡口行去。 三娘坐在墙角,路上的行人稀疏,就算贴了秋膘也抵御不了寒气,取暖全靠抖。 天已经黑了,黑暗里驶来一架马车,正是白日里拉萝卜白菜的这一辆,车架停在赌坊前面,管事儿下了车,脸拉得老长老长,看上去都那么亲切。三娘见了那马车犹如见了亲人,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便扑了过去。 罐里咕噜咕噜冒着气泡,三娘蹲在灶火旁,用火钳钩了钩柴火,挪出一个三角形的空间,火烧得更旺了。脱了夹袄仍觉得热,鼻尖沁出了滴滴汗水。揭开罐子瞧一瞧,白粥炖得稠稠的,一层米油浮在上头。 将罐子里的粥盛在碗里,三娘端起了托盘走出伙房。房间里一股子药味直喷鼻间,二勺兄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三娘将粥放在床边,这货打我进门便伸长了脖子,这下倒装睡了。 “醒醒,起来吃饭了!”二勺还在装睡。 走了一路,粥已经放凉,此时入口最合适。这货不为所动,我的耐心已经用尽,待会还有无数活儿要跑腿哩。直接用手掐他手上一丢丢皮rou,狠狠一拧。二勺兄果不其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好痛好痛!小贝子你太恶毒了,居然这样对待伤员!” “瞎嚷嚷什么呢,赶紧吃,吃完了我要送碗回伙房。”将碗勺直接往他手里一塞,眼睛直瞪着他。 看着手里的白粥,二勺苦着脸,皱起的眉头可以夹死两只苍蝇。“又是白粥,我想吃rou!”“省省吧,你师傅说了,你伤还不能大补,白粥最好,滋阴补气。”这厮叹了长长的一口气,认命的灌粥。 “这样躺着,真真无聊,何时是个头啊!”几口下了肚,他又哀叹起来,断腿被大夫及时接了骨,用草药木板包扎好了,这头个月是不能挪动了。 “你有空哀叹,不如想想以后怎么办呢,要不是丽娘大发慈悲捞你回来,还不晓得会烂在哪条沟里,三百两银子,猴年马月都还不清哦!”一瓢冷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心飞扬,我收拾好东西便急匆匆的走了,临走前将夜壶给他放在床边,伙房里人手本来就不多,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牲口使,他这一负伤,大家伙儿更多了,没人有空来这仓里时时刻刻看护着他。 刚出门口,直接撞上了狗蛋儿。他一眼悲痛的将我望着,仿佛捉jian在床。我便是那个该死的负心人。“我哪点不如他!” 冤枉啊! “狗蛋儿,我没有和他在一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感到头痛。 “那你们一夜未归!”狗蛋儿咬牙切齿。 “出去采买,他被人捉了,我在外面等着呢。” “那你亲自来照顾他?”狗蛋儿一脸的表情都写着我不信我不信,你在骗我。 “伙房里就我最小,总不可能让大厨们和厨娘们来跑腿是不?活儿那么多,大家都忙着呢。”我是专业跑腿的,万年酱油党。 狗蛋儿仍然怀疑,又说不出其他的理由。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三娘脚下抹油,溜了溜了。 这朵桃花实在太执着了,他期盼着念念不忘,必有回想,可我这就要离开的人了,着实不能回应他的感情。 少年初识情滋味,多情总被无情恼。不像怜儿姑娘,虽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依然看得很开,平日在舫里见到芍药,也都温言软语的,相待如常,眉眼里都没有嫉妒,这才叫格局啊,同志们! 陆含章童鞋貌似也是个闲人,日日都在舫里晃荡,带来了好些江湖侠,给银子大方,说话也直爽,有他们在,那群宵小不敢上门,丽娘很是欢喜。 丽娘对于我们外出采买遇上的事情,表现的十分平淡。赌坊和画舫各退一步,画舫垫付了纹银三百两,并报了官追拿阿大。二勺也想感激涕零以身相许,被管事儿轻飘飘的堵了回来。 三百两银子丽来可不会白垫付,全算在二勺兄头上,这辈子还不上还有下辈子,哦不,还有二勺的儿子孙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平白无故遭此祸事,连身都卖了,二勺倒也接受了现实,他很感激我没有选择丢下他逃跑而是选择了报信,如果他说后面几句话就更好了。 “幸亏你没有犯蠢,想去逃跑。没有路引,你连城门都出不去。就凭你这姿色,被抓了也没人救,顶多卖到山里给熊瞎子当媳妇儿,哈哈哈.....” 好歹是给过我很多顿rou吃,我忍住了不掐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