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那些都是这顶护士帽带给她的。 可那些已经成为她过去的人生。 余田田抱着酒瓶又掉眼泪了,真矫情,她想,好像这辈子也没有掉过今天这么多的眼泪。 她想擦眼泪,却发现自己的衣袖已经湿漉漉的一片了,大概是之前哭得太多,所以眼泪把白大褂都浸透了。 正尴尬着,面前忽然又多出一只手——是陈医生伸给她的。 那只手是属于外科医生的手,修长好看,指节分明,每一寸肌肤、每一道弧度都像是精致的艺术品。 他的手真漂亮。 抬头再看陈医生本人,她看见那张好看的嘴唇动了几下。 陈烁说:“喏,我发发慈悲,借你擦擦眼泪。” 他说的话还是不那么中听,可细看那双眼睛,却能发现其中的一点点温柔。 陈烁低下头来看着这个泪汪汪的小护士,看见她被风吹得红彤彤的脸蛋,看见她被眼泪润得湿漉漉的眼眶,眉梢眼角似乎都柔软了几分。 他想,这医院真的有她说的那么好吗? 反正他是没发现的。 可她絮絮叨叨的样子像个小孩子,眼神里充满幸福,就好像空气里也充斥着她制造出来的梦幻泡泡。 这让他想起了熹熹。 他那个天真又单纯,脑子里总是充满了古怪念头的熹熹。 大概像她们这样的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有时候天真到幼稚,可有时候也单纯得很美好。 这样的单纯说来稚嫩,却总能感染到身边的人。 比如她。 陈烁用衣袖帮她擦掉眼泪,定定地看她片刻,然后问她:“真的后悔了?确定不想因为赌气丢了那顶帽子?” 余田田点点头,抱着酒瓶子咬唇不语。 “后悔了,那就去捡回来啊!”陈烁一把抽过她手里的酒瓶放在一盘,拍拍屁股站起身来,然后居高临下地朝她伸出手。 “干什么?”余田田睁大了眼睛。 “不是舍不得帽子吗?走,我陪你去捡起来。”陈烁把她拉了起来,在她呆呆地走出天台大门以前,又抓住了她的手腕,迫使她停下了脚步。 “怎么——” 余田田话还没说完,那只修长的手就抵达了她的右颊,以一种自然而然的姿态替她捻起了被眼泪黏在那里的一缕头发。 陈烁替她整理好被风吹乱的一头发丝,然后拍拍她的背,嘴唇微弯,铿锵有力地说:“余护士,打起精神来。让我们雄赳赳气昂昂地前往扔帽子事发地点,以大无畏的精神捡起你的尊严!” 余田田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她看见陈烁的眼睛弯了起来,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眸里盛满了温柔的笑意。 他说:“好了,这才是我认识的余田田,走,捡帽子去!” 陈烁率先走进了门,余田田停顿了片刻,看见了他雪白无暇的背影。 谁说白色总是令人想起寒冬腊月的冰雪呢?至少这一刻,她看见的是一颗guntang的心,一颗满腔热血、令人温暖的心。 她很快追了上去,与他一同步入电梯,低下头来轻声说:“谢谢你,陈医生。” “谢我干什么?”陈烁不自在了,装腔作势地咳嗽两声,“我又没干什么,只是想喝酒了,刚好看你心情不好,趁机找个小伙伴一起喝个酒。” 余田田弯起嘴角,笑而不语。 她觉得她好像窥透了一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天机呢。 这个陈医生嘴巴总是那么毒,说起话来硬邦邦的,老不让人省心。可不管他嘴里说的什么,心里却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硬,反而藏着些许柔软的情感。 她又笑眯眯地抬起头来看着他,“陈医生,下班以后有空吗?我请你吃柠檬烤鸡小腿!” 陈烁瞥她两眼,好像在纳闷女人怎么这么善变,上一刻还哭得那么伤心,这一刻就开始若无其事地找他去吃烤鸡小腿。 电梯停在四楼,他抬腿出了门,没好气地说:“把你的帽子捡回来再说!吃吃吃,重点是什么都没搞清楚,余田田你果然是个脑子里装满鸡小腿的笨蛋!” 要换以往,余田田一定是气呼呼地一边骂他不识好歹,一边跟了上去;可今天不一样。 今天,她反而弯着嘴角跟在他身后,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第25章 第一章 余田田踏出电梯的时候,走廊上的人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议论纷纷,看她来了之后,一下子消了音。 这样的转变太突兀,以至于谁都明白他们刚才在说什么。 灼热的带着探寻意味的目光都停在她身上,余田田一下子觉得自己似乎没穿衣服,赤身露体地接受着大家的围观。 陈烁却像是没看见似的,只回头看她一眼,“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余田田不说话,快步走到刚才扔帽子的地方,却没看见护士帽。 正纳闷时,聚在一起的护士里有人开口说:“小鱼,你的护士帽被小白捡起来了,她拿着帽子下去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