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节
185 戚默休息了三日,不过受了一些皮外伤,在吴心的照顾下很快便好了起来。 加之她的眼睛偶尔竟也有好几次能看到光线和人影,也就证明了吴心的对戚默的治疗是有效的。 还没有过祁夜的十日试用期,吴心便被留了下来,跟着戚默几乎在皇宫各处都是通行无阻。 西陵出征凤国在即,萧澈从天祁领了十万精兵,与戚默一起朝着西陵进发。 西陵是唯一一个有水陆直通凤国的国家,西陵从水陆进攻,天祁的十万精兵由冷炎领着朝陆路进发,小小一个凤国,怕是难以在这样强大的军事攻击下存活。 只是让戚默不安的,是这凤国,竟是由她亲手来毁灭吗? 她还记得曾经凤箐坚强又充满希望的眼睛,还记得她第一次进凤国时,沿途的欢呼和鲜花。 凤国的人,都活在一个梦里,又或许她们已经清醒了,却还是会无意识的依赖着这个梦。 而戚默,便是凤国编织出来的梦,是玄一用阴谋一点点的编织起来,最终将所有的人都网络进去的美梦。 凤国能夹在十七国当中生存便已经不容易了,虽然军商都已然成了规模,但是在如今祁夜强势领导十七国的今天,凤国最终被统领收复,不过是大势所趋。 或者说……这片炎黄大陆上的所有国家,最终都会被祁夜收复。 千年前,白帝强势统一十七国,建立了至高无上的白帝城,经过千年来的转变,世界又各自划分成了十七国,白帝城淡出人们的世界,这大陆之上又是一片十七国各据一方的混乱局面。 如今……祁夜若是统一了十七国,那等待祁夜的……便是颠覆白帝城,最终成为另外一个白帝。 戚默幽幽的笑了,这难道便是她最终要完成的使命吗?哪怕她恨祁夜入骨,如今却也不得不栓在他的身边,这便是命吗? 马车上,吴心和戚默两个人一车,相对坐着,竟都是一言不发,戚默幽幽的笑起来时,吴心抬眼,正好看到她问道:“大夫,你信命吗?” 吴心一愣,许久了,才坚定的回答道:“信。” “是吗?”戚默低叹,轻声道:“可是为什么,世界上总有人喜欢摆布别人的命运呢?” “或许那也是命。”吴心的声音总是带着那毫无感情的沉稳,仿佛能让人猜到他的脸似乎也是从来不会有任何表情的。 那种沉稳,可以说是一种冰冷的波澜不惊。 戚默幽幽的叹了一声,再没有说话了,只是吴心这样一说,她似乎隐隐的信了。 她的眼睛上蒙着白色的绷带,上面敷着草药,这车厢里还有她的鼻尖,都是一股子nongnong的药味。 然后空气静谧了,只留下那一股子nongnong的药味一点点的散开,萦绕在两个人的鼻尖。 “到了。”萧澈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时,戚默愣了片刻,听到他似乎略微有些邪恶的笑道“欢迎回到西陵。” 她又回来了…… 耳边传来吴心下车的声音,然后伸手来扶她,她摸索着到了马车边上,吴心还没来得及扶住她,她的身子已经被另外一个霸道的双臂一把拦腰抱了下来。 是吓了一跳,可是耳边还回荡着萧澈的声音道:“你要是不瞎,就能好好看看今天的西陵了。” 她知道是萧澈这样霸道的将她抱了下来,只是听着他言语里的嘲讽,竟也没有心思去计较其他了。 是啊,她是想睁开眼睛看看这西陵是不是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是不是有她嬉笑着的白色身影潇洒的穿过街角,吓得行人纷纷躲避。 是不是还有她曾经和萧澈无数次的打闹和吵嚷,砸了无数的摊贩,最终……收拾烂摊子的,都是云笙。 这里……还有会关于云笙的记忆吗? 云笙很少出来吧,他每次黑着脸将她带走,都是一辆华丽的马车,那辆马车载着她和他,也是无数次的穿过西陵的大街,最终每一次……都是他将她安然无恙的带回去。 原来曾经她和云笙的记忆却是那样稀薄的,总是简单的几句言语,总是她低着头不敢看他,总是小心翼翼的怕惹他生气,然后又恨又怕的想要从他的掌下寻找一丝自由。 可是什么时候开始,她以为的自由的幸福,竟就围绕着他了?也许,她早已经依赖上他了,只是……自己也没有发觉。 愚钝的以为,自己追寻的幸福还在远方,却不料当灾难来临时,第一个想到的,第一个依赖的,却都是她曾经像要逃离的云笙啊。 戚默的身体微微的颤抖,内心五味陈杂,脸色苍白,叫外人也能看出来她此刻心里的痛苦和挣扎。 可是哪怕看出来了又如何? 萧澈冷冷一笑,一把抓住了戚默的手腕就拉着朝府里走,一边走还一边道:“那么多年没有回家,如今我带你回来,你好好休息一天,明日我带你去看你父亲……第三日出发,你在家只有三天的时间,好好的珍惜吧。” 戚默觉得萧澈的话就如同很遥远一般,对她来说,都像是梦幻一般,他说带她回来…… 这里难道,难道是……云轩侯府? 戚默的脚下一个踉跄,绊倒时摔在了萧澈的背上,萧澈转过身来,将她拉扯着站好了,才道:“我都忘了你看不到了。” 说罢,一把将她抗在了肩头上,毫不犹豫甚至力道大得有些霸道的将戚默抗着走了进去。 她的肚子正好硌在他的肩膀上,一阵阵的不舒服,可是她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这里的空气那样的好,天空晴朗,阳光在身上暖暖的,她能闻到空气里那些花香的味道,就像是能看到以前那些晴朗的下午,偶尔云笙会用他那修长的十指盛水在这花圃里轻轻的浇灌一样。 他的玄衣那时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眉眼总是有一丝淡然的柔和,仿佛这花圃里的花儿都醉了一般,那时……戚默就站在门廊边,小心翼翼的看着,然后就失了神。 如今这里的花,是不是还一如既往?没有了那玄衣的光芒,没有了那完美修长的手掌,花儿是不是还开得那样的美? 戚默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袖子,还来不及难过,已经被萧澈放下,狠狠的落在了椅子上。 萧澈看着她的脸,明显的苍白,虽然纱布挡住了她的眼睛,但是还是能看出她正在痛苦。 不知道为何,萧澈看到她痛苦的表情,竟觉得心里一阵的痛快,不由得便笑道:“怎样?可要我带你四处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