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皇后她作天作地(穿书)在线阅读 - 第173节

第173节

    而上回那位为着高家相托求到钟念月这里来的表舅母, 如今还不敢见钟念月呢。

    万氏也就没有带钟念月去。

    钟念月点点头:“那不急,我等着就是了。”

    她没有再遣人送信去给晋朔帝。

    晋朔帝的人是时时刻刻都盯着她, 又何须她再多此一举呢。

    香桃见状,急得不行。

    她左右转了几圈儿,道:“姑娘怎么就不慌呢?那些人定是奔着姑娘来的,就是不想要姑娘做皇后,也怕姑娘做了皇后。这才编些谎话来……他们还聪明得很,知晓不直接从钟家下手,而是从夫人的娘家下手!”

    钱嬷嬷都听糊涂了:“你慢些,慢些说……到底怎么回事?”

    钟念月在窗前落座,眼见着雨水从屋檐上滑落连成线。

    从前遇着这样的事,她该要想,爱死死了。

    你弄不死我我是你大爷。

    如今么。

    那便更是出奇的镇静了。

    为什么呢?

    钟念月歪了歪头。

    因为她越发地相信晋朔帝了。

    从前哪怕晋朔帝待她好,她心中想的也依旧是,太子是他儿子,孰轻孰重?晋朔帝的好,只怕是不能作倚靠的。

    果真是关系一变了,想法便也就变了。

    “左右还要再等一会儿,去给我端盘果子来。香桃,你洗了手给我剥皮去,在这里打什么转?”钟念月懒洋洋道。

    太子从雨中,缓缓走向了面前的宫殿。

    他收伞,拾级而上。

    便见惠妃立在屋檐下,正在看雨。

    见他来了,惠妃已没了那日的气急败坏、面容扭曲,她反而还露出了点笑容:“那盆花正说要枯死了,这就下了雨了。过几日想必能见着它重新开花的模样。”

    “明日太后会再请表妹入宫。”太子突然道。

    惠妃骤然转头:“你这是何意?”

    太子淡淡道:“你心下想的是什么事,便是这个意思。”

    惠妃面色变了变,当下也不说什么花不花的哑谜了。

    她转身往里走,道:“请太子进来说话。”

    太子缓缓跟着她跨进了门。

    还不等落座,惠妃便咬着牙道:“是不是你去与太后说的?太后当真是老糊涂了。还一心真要留我那外甥女做皇后吗?”

    太子没有应声。

    等惠妃发泄完了,她方才又重拾了几分方才悠哉的姿态。

    她舒了口气,柔声道:“太子,你怎能拖你母亲的后腿呢?这也是在拖你自己的后腿。你自幼便不是那等儿女情长的人,如今却要为了你的好表妹,抹杀了你外祖父翻案的机会吗?”

    太子掀了掀眼皮。

    惠妃被他的态度激怒了:“太子这是何意?太子难道不肯相信,你那外祖父,当年确实被万家抢了功吗?”

    惠妃越说越是激动,全然维持不住平日里的冷静。

    她回想过往。

    在万氏跟前总觉自卑,见了钟念月,也日日心中憋着愤懑嫉妒。

    惠妃冷嗤道:“我当时年少,只觉得做了万家的干女儿,实在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一桩美事。如今想想,怕是为了防有今日事情败露,这才收留了我。你外祖家中,只我一人活了下来!只我!你那些个舅舅,都死透了。她钟念月却好,舅舅还健在不说,自己要做皇后了,父亲要做国丈,母亲将来还要封诰命……你说,这万家狠不狠毒?你难道想眼瞧着,你母亲失宠,你也失去了太子之位,……你方才甘心吗?”

    惠妃握住了太子的手,颤声道:“祁瀚,你我不能失败。你要听母亲的话。钟念月生得再美又如何?她将来也是要做他人妇的。若你能继得大位,这世上何愁美人……”

    太子神色平静地挣开了她的手:“你算得这样清楚,却为何不曾算过,父皇有何等手眼通天的本领。”

    惠妃一愣,随即整了整神色道:“不错。你父皇很厉害,只是他仁德之名在外,难不成还要从此事将万家包庇到底吗?我告诉你,此事断无转圜的可能!我迟迟没有拿出来,本想的是等到万、钟二府利用殆尽后,再借此契机叫你摆脱了钟念月,另娶正妃。毕竟逝者已逝,到底要将其中的用处最大化……你晓得我为了你的地位,为了谋划你的将来,都忍受了多少的痛苦与委屈吗?”

    太子并不接她的话,只又反问了一句:“你又怎知,立后圣旨一下。非是你忍无可忍的反击,而是父皇在等着你我犯错呢?”

    惠妃乍然听见这句话,背后飞快地窜起了一股寒意。

    但这寒意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

    惠妃勉强露出点笑容道:“你父皇再厉害,但毕竟不是神佛。我知你怕他,我也一样怕他。可不必这样神化了他……”

    太子不再多言。

    他垂眸转身往外走。

    惠妃面色变了变,没想到太子如今连多听她几句话竟然都觉得不耐了。

    “太子!方才我的话你都听进去了没有?你万不能将这些事说与长公主,她会悉数告诉太后的!”

    太子的脚步顿了顿,扭过头来,说的话却并非是她要听的。

    他道:“我不好钟念月的颜色。”

    惠妃皱眉。

    心道那又如何?

    少年人不爱慕她生得好颜色,还能是什么?钟念月有半分锦绣内里吗?

    太子抬头,望着眼前的雨帘。

    “我好的是……”昔年,在他跟前挡下了嚣张跋扈三皇子的表妹。

    唯一一个,不会同他道,太子要退让蛰伏的人。

    太子将剩下的话都吞进了喉中。

    如今年岁渐长,他越发不会将心绪说给外人来听了。

    太子道:“再说信与不信外祖父的事。”他轻声道:“母妃,且看看你,再瞧一瞧我。”

    说罢,他撑开伞,大步而去。

    且看看你?

    再瞧一瞧我?

    何意?

    惠妃攥紧了手指。

    半晌过去。

    惠妃方才明白过来,登时气得捂着胸口仰倒了下去。

    且看看你的阴毒算计。

    再瞧一瞧我的表里不一。

    我那外祖父,又能是什么好模样?

    太子是此意!

    惠妃又病了一场。

    大悲大喜又大怒之下,邪风入体,头疼欲裂,只能卧床歇息了。

    兰姑姑还安慰她道:“正是这般才好,若是陛下见了娘娘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只怕还要迁怒呢。”

    惠妃没应声。她眉间拢着点点阴翳,抬头问:“为何宫内至今没有半点消息?”

    兰姑姑怔了怔,一时也答不上来。

    她们身在深宫,到底还是有许多消息不够灵通。再忆及往昔,倒好像是陛下那里松一松指缝,她们这里方才能听到更多的东西。

    兰姑姑无端有点惶然,但又牢牢地将这等心绪压了下去。

    如今钟念月气焰越发盛。

    只此一回,从此再无可能拔了她的羽翼。

    因而,这回事必成!

    她们却是不知。

    先有宣平侯世子撞死一事,再有周家被抄,后头又光明正大无一人阻拦地下了立后圣旨……

    多数大臣们正暗暗掂量着晋朔帝心下的底线,又哪里敢胡来呢?

    于是当街告状的事一报上去,对上头的人来说,哪里像是什么要建功立业的大好事呢?

    那叫烫手山芋!

    哪怕有些人心里头再不愿意钟念月做皇后,那也觉得这是个烫手山芋。

    陛下正是拿人当心尖尖的时候。

    你从前见过这般阵仗吗?

    不曾啊!

    所以这事不管真假,第一个接手的人,那将来都是个死的命。

    于是一干人坐在一块儿,小会都开了三四回了。白日里愁眉苦脸,晚上回了家也夜不能寐。

    这事也就迟迟没有在京中捅开来。

    这厢钟念月方才与父母说了此事。

    可把万氏气了个好歹。

    钟大人连声哄着妻子,钟念月倒也插不进去了。

    她无奈地与钟随安对视了一眼。

    钟随安道:“此事你就莫要管了,我与父亲会想法子。算不得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