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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露呸了一声,眼见李熙让放下车帘,虽然不敢和他硬来,却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随时关注车里的动静。 她与柳风对视一眼。 真当她们不知道李侯的心思?只要李侯敢乱来,她们一定打进车去,把郡主救出来! 马车在骄阳之下悠悠前行,墨竹一脸正气地坐在前面驾车。两人跟在车外,都竖起了耳朵。 马车里,陆云娇醉眼朦胧,瞅着李熙让一个劲地坏笑,绣鞋就在她脚尖荡秋千。 李熙让弯下腰,刚要帮她穿鞋,就被她牢牢地抱住,脚尖一晃,绣鞋就甩出去,落在车帘边,罗袜也半褪下来,露出了雪白纤细的脚踝。 他尽量克制着,不让自己看那一截皓雪,试图推开她,陆云娇却冷不防攀上来,宛如一棵妖娆的藤蔓,缠着他的肩背,一口咬上去。 车里砰的一声,兰露吓了一跳,紧张起来:“郡主没事吧?” 她说着就要上去看,被墨竹拦住了,“我们郎君是正人君子,不会对郡主乱来,你就放心吧。” 马车停下了,两人在车外小声吵了起来,而在马车里,李熙让单腿跪地,已被她牢牢地缠住了,贴近她的那边脸颊已然红透。 “云娘,听话……”他哑声说,“快松开……” 细密的贝齿咬住他耳朵,来回碾磨。李熙让浑身绷紧,想推开她,又不敢碰她。 陆云娇似乎听见了这句话,半眯着眼,不情不愿地就要下来。 他总算是松了口气,慢慢挑开她的手指,挪向车帘,想捡起她的鞋。 没想到她玩了招欲擒故纵,看似快挪开了,忽然反身扑上来,紧紧地圈住了他,下巴抵着他的肩头,在他耳边似笑非笑:“又抓住你啦……” “……!” 李熙让毫无防备,刚刚拿到她的鞋,顿时手抖,竟然把鞋甩出了车外。 兰露和墨竹吵得正厉害。她忽然看见一个黑影飞出来,眼疾手快地接住,一看,居然是郡主的鞋,顿时大怒。 还敢说李侯没坏心思,他已经坏透了! 墨竹一看大事不妙,连忙拦在她面前:“别别别,千万别激动!你相信我,郎君绝对不会做坏事!” “呸!信你个鬼,让我进去!” 双方在车外各执一词,争执不下。车里的两人姿势诡异。李熙让保持跪地伸手的姿势,整个人僵硬得像块巨石。趴在他背上的少女像缠绕巨石的藤,一只胳膊紧紧勾着他的脖颈,复又低下头,抿住他的耳朵。 小猫儿趴在猛兽背上,肆无忌惮地玩耍着。 他能感觉到温热的气息吹过耳边,密密麻麻地往耳朵里钻。她气息中有熏甜的酒香,让他恍惚起来。 李熙让低着头,双手紧紧抓住了身下的连珠纹织锦地毯,理智摇摇欲坠。 “李侯,二郎要走了……” 轻燕在耳边呢喃,说出的话却让他的神智霎时清明起来。 他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轻拍她的手:“云娘很舍不得?” “嗯……”她低声应了,舌尖勾着他的耳廓,软绵绵地诉说着,“怎么这么突然呢……” 虽然理智告诉他,云娘对林绍无意,他没必要吃醋。可是听见她亲口说出来,他心中仍是五味翻倒,心绪杂陈。 “我知道,等他们一个个都走了,就剩我了……”少女可怜兮兮地恳求着,“你会对我好吧?别骗我……” “不骗你。”他攥着拳头,努力保持神智清明,声音哑得不像话,“下次别在外头喝了,我府里……还有一坛桃花酒,等你同饮……” 陆云娇不知自己说什么,也不知听见什么,迷糊中得了个自己听不清的承诺,便心满意足地打个酒嗝,小脑袋垂在他耳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她总算不闹腾了,李熙让仿佛死里逃生,僵了片刻,才小心地推开她,自己则仰躺在地,蒙着双眼,显得狼狈不堪。 兰露和墨竹争了一会儿,趁着柳风拖住他,赶紧掀开车帘,把绣鞋塞进去。 她看见陆云娇完好无恙地倚在角落里睡着了,这才勉强松了口气。 *** 吴清和孙盛离开后,二楼的雅间里,钱炆关上了窗子,坐回桌边,斟了一杯酒。 旁边有人笑道:“二王子,眼见为实啊。” 钱炆饮了一口,表情冷淡。 汤世敬笑得和蔼,祝长生接话:“二王子,你也看见了,昭阳郡主命真好,有这样一桩好姻缘,莫说是你,连我都羡慕她。” 钱炆内心虽然动摇,嘴上仍然坚持:“她是她,与我无干。” 祝长生笑道:“的确,天底下能一碗水端平的父母实在不多。只是王上和娘娘未免太偏心了些。” 钱炆低斥:“放肆!” 汤世敬捋着胡须,笑而不语。 今日汤家请他来停云楼一叙,他以为汤世敬只是想找自己当说客,加之自己近来心情苦闷,想出门走走,就答应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说起了陆云娇。 一边是千娇万宠的陆云娇,一边是被乱兵掳走的亲meimei。 每每想到此事,他便心痛得无以复加。 倘若他那时候没受伤,拼死相护,说不定玉娘就不会被掳走了? 他能恨谁呢? 为何陆云娇这么命好,九死一生,有李侯舍命相救,竟然能完好无恙地回到临安。而他的meimei被掳走了,却除了他和蔡妃,无人在意。就连越王都因为陆云娇回来而乐呵呵的,仿佛一个孩子都没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