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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骏给他夹菜,听见道:“你说白家商号?他们刚派了一个新掌柜来西川,今日一早就来求见,来了好几回了,璟儿去看看也正常。” 谢泗泉道:“哪里正常,他是我谢家少主,怎么就管起白家的事了?” 徐骏笑道:“这有什么,能者多劳。” 谢泗泉牙酸:“可我总觉得璟儿是白老九带大的一般,心里不甚痛快。” 徐骏实话实说:“不是你带大也好,北地白家规矩多,我看璟儿也是个规规矩矩的。” “……” 谢泗泉摔下筷子,气饱了。 接下来几天,和谢璟预料的一样,上城谢家陆续有人前来拜访。 有商户的人,也有官府的人,守城的一位长官还亲自来了一趟,给他们这些自发组织的商户支援了一箱枪一箱子弹,另外还有一纸委任状,因这次负责人是谢泗泉,上面就直接写了“兹任西川商会会长谢泗泉担任此职”一行字。 如此一来,西川商会算是过了明面,谢泗泉这个会长也扎扎实实坐稳了。 上城谢家地位一时高了不少,谢泗泉像是凭空多了一个身份,他以前只觉这些都是虚名,斗个气罢了,现在才觉得商会的妙处。 官府对谢家也客气极了,云梦山匪一事闹得大,他们原本正打算动员西川商户出钱粮自行剿匪,这会儿有人愿意去,立刻双手赞成,莫说是委任状,要什么都答应! 统合好人数,很快选定了日子,出城剿匪。 各家商号家主坐镇西川城中,每家几乎都出了人手,凑了近三百人队伍。 出发那日,谢泗泉碍于规矩不能同行,让徐骏带谢璟同去。 他把谢璟送到门口,亲手给外甥整了整衣领,叮嘱道:“路上小心些,有二当家照应你,我也放心。” 谢璟答应一声。 谢泗泉挥挥手,谢璟翻身上马,跟着徐骏等人一同去了,他身后两侧七八个白家护卫紧随其后,骑马时身影微微低伏,都是马背上使枪的好手。 一行人趁夜赶路,到云梦山的时候天色将明,徐骏吩咐人找树林隐蔽处分散扎营。 谢璟找了一棵大树,爬上去先看了看远处,云梦山极高,山顶云雾环绕,周围只余鸟鸣。 徐骏站在树下等着,过了片刻,谢璟爬下来,他问道:“可瞧见什么没有?” 谢璟摇头:“没有,树木茂盛,我爬到高处也看不太清,峡谷路似是在靠东的方向。” 徐骏道:“那就对了,这里是最安全的,前面有河,取水也方便,这么多人赶路一夜需要休息,不能急攻。” 这次一同来的都是各家商号派出的盐工伙计,有些商号家中被人绑了,心里焦急,花钱雇了一些好手,也有些让子侄辈人的人一同前往,此刻正坐在地上休息。那些盐工伙计还好,平日里负重搬运,每日行走惯了,还能坐下吃些东西,商号的几位少爷也不知是怕还是累,只能勉强喝下几口水。 谢璟环视一周,对他们此番表现微微拧眉,并不满意。 他之前想的太过简单,只觉三百人对付一百多山匪,应是足够,但完全没想过其他情况。 比如盐工伙计们的畏缩胆怯,再比如商号少爷们的手无缚鸡之力,有些少爷来此,身边已围绕了五六个护院,显然剿匪只是走个过场,若遇到真的山匪,这帮人护着他们家少爷只会先逃跑。 王肃打了山泉,弯腰走到谢璟身边,把水囊递给他。 谢璟慢慢嚼着嘴里的干饼,喝了一口泉水,低声询问探查地形之事。 王肃虽然没来过云梦山,但以前在北地没少和谢璟一同来山上打枪cao练,对山地熟悉,再加上跟随谢璟来西川数月,对这里的一些气候也有所了解,低声同他讲了几句,正说着,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吵嚷。 徐骏呵斥的声音紧随其后:“住手!还未遇敌,自己人先打起来像什么样子!” 树林里,两边人各自站立,泾渭分明,显然是之前家族就有些仇怨。 一个穿了长衫,脸上戴眼镜的青年正被两个伙计扶着,气得发抖,他身上衣摆有些泥污,这会儿什么也顾不得,瞪着对方道:“自己人,徐当家的,你问问他们,他们沈家拿我们当自己人了吗!” 青年对面站着的是十来个黑色短打穿戴的大汉,领头的头发剃得只剩青茬,这会儿听见嘿嘿笑道:“怎么没拿你们当自己人了,不过就是占你们一个铺位,几张饼子罢了!兄弟们出来的急,再说这伙食之前也说好了,统一发放,你张家为何吃起独食了啊?” 青年被气得面红耳赤,在那骂他,但说的都是些斯文话,对方全不在意。 徐骏在前面挡着,说了几句,把东西要回来还给了张家,那个青年拿到之后拱拱手另外找地方坐下,那些黑色短打衣裳的汉子们倒是也没闹事,只是对徐骏态度也不甚恭敬,随意抬抬手,就算行过礼,嬉笑着又去了另一处,像是摸上山打兔子去了。 不多时对方回来,果然开始Z火。 徐骏让人拿水浇灭火,冷声道:“我说过,此处不可点燃明火,你们没听到么?” 那几个人不太乐意,站起来扔了手里刚剥了皮的野兔,唬着脸道:“你们花钱让老子卖命,一口rou都不给吃,这活儿还怎么干?!” 这帮人是有家商户花钱雇佣来的,那家商户舍不得自家人来做剿匪这样危险的事,在外头花了钱雇了几个来跑一趟,但钱花了,对方也来了,到了却原形毕露不肯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