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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邪物真的与“他”有关,他就更应该谨慎对待了。 黑色蝴蝶被打火机全部烧死,好在没有引起阴阳两气失衡,一切如常,放映厅重新恢复成了空荡荡的模样。 打火机的火焰只会燃烧阴气与血煞,对活人和建筑丝毫无损,但由于蝴蝶的毒素侵蚀,赵宇杰和瓦工都变成了血人,浑身痒极了,但偏偏没有任何痛感。 看到自己流了这么多血,赵宇杰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差点晕倒,不过好在毒素还没渗透到内脏,只要马上出去治疗就还有救。 舒年环顾四周,却发现不对,放映厅中竟然没有了郁慈航的身影。 “师兄?” 舒年叫了一声,但郁慈航没有回应。他真的不在了。 他给郁慈航打微信电话,无人接听;通过节目直播间寻找,可郁慈航的分镜画面变成了黑屏,再往前翻记录也没有,镜头完全被蝴蝶挡住了。 他用铜钱占卜吉凶,好在是小吉,师兄应当平安无事。 权衡了一下,舒年决定先送伤势不轻的两人出去,再回来寻找师兄。 他裁剪出几个纸人,扶着赵宇杰和瓦工,三人沿原路返回。 这一路很是顺利,两人被平安送出,对舒年很是感激。 他们的目的全部达成了,赵宇杰已经确认了母亲死亡的事实,而瓦工也在博物馆待足了一小时,他将获得一笔奖金,补贴孩子的学费。 舒年又起了一卦,占算师兄的位置。 卦象显示是未济位,西南方,按照地图来看,应该是在博物馆的更深处。 舒年给郁慈航留了条微信,要是师兄看到,就立刻回复他,让他知道他在哪里。 他重新返回放映厅,刚才走得匆忙,没有拿走那盘保留着梦境的录像带,他许诺自己不会丢下左朝见,而且通过左朝见,他也许可以获得更多有关“他”的信息。 放映厅依旧静悄悄的,舒年将梦境录像带放进背包里,而就在此时,录像机突然开始自行运转起来,第一盘录像带不知什么时候被放进去了,开始播放起来。 之前他们观看这盘录像带时,后面的内容都是空白的,可这次再播放,画面竟然不一样了,增添了新的内容。 是少年左朝见的心理诊疗录像。 录像中的左朝见和梦境中差不多大,十三四岁的年纪,与医生面对面地坐着。 他俊秀清雅,是翩翩的如玉少年,却死气沉沉的,如一潭死水,眼神冰冷空洞,比成年后的他还要死寂,更是与舒年印象中的少年判若两人。 “最近还是会做噩梦?”医生温和地问。 少年垂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很缓慢地点头,似乎对外界的反应极度迟钝。 “是怎样的梦境呢,能给我描述一下吗?” 沉默。 “给你的感觉是不是很不好?” 依旧沉默。 面对医生的绝大多数问题,少年都以沉默作为应对,问诊结束后,他的母亲将他带离了房间,父亲与医生交谈,得出的结论是少年的情况十分令人担忧。 “他的精神状态很糟糕。”医生说,“距离绑架案已经过去三个月,但是他对外界的反应依旧相当有限,极度封闭自我,并伴随着一定程度的自残行为。” “他的用药情况怎么样?有在按时服药吗?” 父亲点点头,突然情绪崩溃,捂住了脸无声恸哭,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落于诊疗记录上,也是一声叹息。 在三个月前,著名企业家的独子左朝见与朋友遭遇绑架。他亲眼看着朋友被杀害,并遭到残忍虐待,全身伤痕累累,脏器机能受损,左脚的小趾被切下寄给了父母。 一周后,警方调查到了绑匪的藏身之地,展开了救援行动。 由于地点是在贫民窟,营救难度极大,绑匪负隅顽抗,左朝见险些被杀,关键时刻,狙击手将绑匪一枪击毙,成功将左朝见救援出来。 舒年本来没有想看录像带,但看到左朝见的过去,他还是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为他的遭遇暗暗心惊着。 尽管早就有过猜测,可左朝见的经历仍是超乎他的想象,难怪他会留下那么严重的心理创伤,也难怪他会极度依赖他。 录像带的画面跳了跳,从窗外可以看到,时间从冬天到了夏天。 少年长大了一些,坐在医生面前时,他既然面无表情,但他的眼神产生了一些变化,有了少许的生气,不再像是冰冷的玻璃。 “最近……我做了很好的梦。”少年对医生说。 “是什么样的梦?” “我梦到一个人。是他救了我。” “还能回忆起他的样子吗?” “嗯。” “他是什么样子,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是个男孩,比我小,很漂亮很可爱。穿着睡衣。” 提到男孩时,少年的语气起了波澜,目光有着浅浅的眷恋。 医生记录着他的变化与叙述,笑着问道:“你学过画画吗?” 少年摇头。 “不会也没关系,试着把他画出来。”医生说,“展现出他在你心中最好的模样。” 少年认真地听了医生的建议,学了绘画。 他有这方面的才能,进步很快,当他在画布上画出第一幅男孩的肖像画时,终于久违地展露了笑颜,很淡的笑容,却让他的父母瞬间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