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止血生rou,能助外伤愈合的一种药。”熙昌道。 “皇宫中并不缺此类药,为何单单研究这个?”永平帝道。 “宫中虽不缺少,但战中所需之量却不小。如今儿臣正在寻找几种药草,既能易得,又颇有奇效,若能寻得,定能缓解军中所需。”熙昌道。 永平帝点点头,缓声道:“难得皇儿有此仁心。若真有此方,是我浣月之幸。” 熙昌自小体弱,未曾习得剑术骑射,倒是对药理草方多有研究。 “儿臣自当尽力。”熙昌道。 “常福。”永平帝道,“将追月腰牌赐予二皇子。” 持追月腰牌可自由出入皇宫上百道宫门。 “此腰牌可便于皇儿出宫找寻所需药草。”永平帝道。 熙昌转出宴桌,至殿中跪下,接了腰牌在手,叩头行礼。 君臣又叙一回,戌时三刻,宴会方散去。 永平帝先起驾,众人跪送。 其他人亦依次散去。 **************************************************************** 宁葭回到蒹葭宫,独坐于窗前,又望着院中那株海棠树发呆。 榆儿自趴在杏花椅上瞌睡。 芳容去准备沐浴。 “三公主、三公主……”芳绮唤得几声,她方应了一声。 “今日萧四小姐所言,三公主可还记得吗?”芳绮道。 宁葭轻轻点了点头。 “如今这情形,三公主可要早作打算啊。”芳绮道。 “我……”宁葭顿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今日这情形,真悬哪。”芳绮想了想道,“如今,安国夫人已然开了口,若承妃娘娘再去说,只怕有些不妥,咱们得赶紧想想别的法子。” 宁葭也不言语。 “我看迟校尉的心思,应该也在三公主身上呢。”芳绮道,“今日宴上,安国夫人说了那些话,你看迟校尉,脸霎时白了,直盯着三公主。平日里虽然见面少些,他对三公主的事也都上着心,每次送三公主的贺礼,样样都是送在心坎儿上,可见是极为有心的。” 宁葭望着院中盛开的满树粉白海棠花,默然不语。 “若错过了,以后可就……” “三公主,可以沐浴了。”芳容推门进来道。 芳绮便收了口,向宁葭道:“三公主,去沐浴吧,早些歇着。” 宁葭便跟着两人走了出去。 **************************************************************** 夜里榆儿正睡着,忽被一人拍醒。 “喂,你要在这里赖到什么时候?”一个声音道。 “栗原?”榆儿听出这个声音,正是栗原。 “该回去了。”栗原道,“你不是打算让这个小公主给你养老吧?” “回去?”榆儿半梦半醒地道,“我的事儿还没办完呢。” “那你想到要怎么办了吗?”栗原道。 “没有啊。”榆儿伸出前爪蹭了蹭脸。 “那先陪我出去玩几天,说不定能找到好法子。”栗原道。 “你都多大了?干嘛要我陪?”榆儿道。 “一个人怪无聊的。”栗原道。 “你无聊?你很快就有事儿做了。”榆儿道。 “什么事儿?”栗原道。 “等等看吧,到时候了我找你。”榆儿道。 “没意思的事儿,我可不做。”栗原道。 “那就随便你了。”榆儿道。 “那就给你个机会,可别让我等太久。”栗原道。 说罢便隐入夜色之中。 ☆、心盲指乱曲无调 次日清早,宁葭还未起来,外面已传承妃来了。 榆儿忙跳下榻来,钻入塌下。 宁葭方才下得榻来,承妃已转过海棠屏风进了里间。 “娘。”宁葭与她见了礼道,“今日怎么这么早?” “还未起呢?”承妃拉起宁葭来笑道,“是娘来早了。” 芳绮、芳容已端了水进来,宁葭便在里间净了手脸。 芳绮拿起梳子来,要与宁葭梳头。 承妃却接过来道:“我来,你们都出去吧。” 芳绮、芳容并承妃的随身宫女粉荷、绿缕便告退出去。 承妃将宁葭一头乌发细细梳理整齐,再将簪子并珠花插好。 “宁葭长大了。”承妃望着镜中宁葭,有些发呆,缓缓说道。 “娘,你怎么了?”宁葭觉察到她有些奇怪。 承妃将宁葭拉起,两人并肩坐于榻上。 伸手轻轻抚摸她柔顺的发丝,望着宁葭微微笑道:“该给你找个婆家了。” “娘……”宁葭不知她会说些什么,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萧丞相家里三公子尚未娶亲,与你年纪相当,品性也不错,你觉得如何?”承妃缓缓说来,宁葭听了却如闻惊雷。 “娘!”宁葭惊道,“我、我……” “他文才武略,在同辈人中亦算出众,且生性温和,定会待你好的。”承妃仍缓缓道。 “不、不是……”宁葭忙摇摇头。 “娘知道。”承妃轻轻握住宁葭一手道,“你心里有喜欢的人了,是不是?” 宁葭望着她,点了点头。 “宁葭……”承妃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头顶,缓声道,“你还小,哪里懂得什么是喜欢。等你们成了亲,你心里就不会再有别人了。” “娘、知道是谁?”宁葭望着她道。 “你是我的女儿,娘怎会不知?”承妃叹道。 “那、这是、为什么?”宁葭道,眼中落下两行泪来。 “昨日宫宴之上,你也听见了,安国夫人她……”承妃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柔声向宁葭道:“虽出了些岔子,未当场说定,只是她已言在先,只怕邺妃心中已存了想法,若与她争执,只会让你父皇为难。” 宁葭闻言,好一会儿不曾言语。 “宁葭,萧家乃丞相府邸,其三子萧恒期亦是人中龙凤,样貌品性,都不会输给他的,你就放心吧。”承妃又道。 “娘……”宁葭轻声唤她,一时又无语,半晌方缓缓问道:“邺妃她、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们?” 承妃闻言,望着宁葭,却没有回答。 “不能告诉我吗?”宁葭又道。 “唉……”承妃长叹一声,摸了摸宁葭柔软的乌发,终于说道:“这件事都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是该告诉你了。” 承妃立起身来,背对着宁葭,接着道:“那年与明丹一战,我浣月国损失惨重。你姥爷当时任骠骑大将军,他一生征战、勇猛善谋,极少打败仗。也许,这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失败,却牵连了很多人……” “他们、都战死了吗?”宁葭道。 她并没有立即得到回答,一阵沉默后,承妃摇了摇头道:“不是。虽然战前失利,但并未有太大伤亡,只是……” 承妃忽然顿住不语,声音有些微微发颤。 “只是、什么?”宁葭轻声问道。 “当时,还是先皇在位。”承妃稳了稳情绪,继续缓缓道,“骤然下旨,追究败兵之责,将、将领兵众将皆治以重罪……” “啊!”宁葭闻言,大吃一惊。 “圣旨下后,西凉城被明丹所夺,姥爷身死边疆,其他牵连者凡十数人。”承妃道。 “怎么会这样?”宁葭惊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大敌当前,皇爷爷他怎么会下这样的旨?” “前朝的事,我们妇道人家所知有限。”承妃坐于宁葭身侧,若有所思,却不再多言。 “那邺妃她……”宁葭又道。 “邺妃的父亲就是当时的怀化大将军。她出生时,母亲便亡故。她父亲亦不曾再娶,只与她父女两人相依为命,其情深厚。二十多年前那一战,亦受了牵连,身死异乡。”承妃道,“邺妃一直以来,心中怨恨你姥爷领兵不利,致使自己父亲罹难、枉死他乡,所以、才对你那样。” “原来是这样。”宁葭道。 “如今你也长大了,这些事也该知道了。”承妃揽过她来,柔声道,“宁阳自小受她母亲影响,你就让着她些吧。” 宁葭没有回答,犹疑一回,望着承妃道:“娘,你、不恨皇爷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