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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躺在草地上,胸口出流出黑色的血。 赵老头三人身上的绳子也松开了。 他悲叹道:“至于吗?” 为了让不能修炼的爱人修成真仙,竟然毁掉自己的修为,甘愿堕入魔道。 城中的欢呼如同海浪般,席卷城中上空,乌云被吹的散了。 怀景舒拿着那把剑,愣愣地站在那里。不言不语。 他体内爆发出浓烈的金光,刹那间,耀眼的能闪瞎人眼。 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直到大乘期,他的修为才停止蹿动。 怀景舒低头看向剑,一滴血泪从他眼中低落在草尖上。 他刚刚福灵心至,知道自己彻底打破了那层不能修炼的禁锢,也知道自己多了万余年的寿命。 只要他再踏一步,便能飞升脱离人世。 大师兄想要做什么,他终究知道的太少,明白的太晚。 怀景舒死气沉沉地帮忙恢复城中建筑,可死去的人,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复活了。 城中百姓不知道这其中弯弯绕绕,只知道他斩巨蟒,除魔修,是个实打实的好仙人。 于是城中又多了一座庙,城中连夜为他打造金身,把他奉上神台。 等事情过一段落,怀景舒坐在小院内。 怔愣地看向飘渺的远方。 一月有余,大师兄没有按照约定醒来。 天上曦光微亮,他带着昏迷不醒的大师兄出发了。 某天夜晚,大师兄坐在窗台,告诉他,回到锁龙洞,他要带怀景舒去寻找长生之法。 访名山大川,天地之大,总有法子让他也尝尝成仙的滋味。 成仙的滋味他尝到了,不好受。 还不如当个凡人。那些人都没死,大师兄时而高冷时而不正经,都挺好的。 长生不老对他来说,反而成了诅咒。没有所爱之人,活一万年,就是痛苦一万年。 他隐隐约约好像明白了,大师兄的心境。 怀景舒把板车铺的舒舒服服的,大师兄就在上面躺着,车上架的有棚子,有时候天气好的时候,他就放下棚子,让大师兄也来晒晒太阳。 好让那张没有血色的脸,沾惹些人气。 夜晚,怀景舒在河边洗过身子,才上板车,侧卧在大师兄身边。 总要把半个身子都塞大师兄怀中,才敢小声啜泣。 山中寂寥无人,只有野兽嘶吼,虫鸟嘶鸣。 伴随着仙人的抽泣。这人世间,可还有一处不苦的地方? 郓言醒来时,天上星光点点,如漆如墨。胸前一片濡湿,腰被人结结实实的抱着,腿上还架着另一条腿。 竟然被人当成抱枕,抱在怀里发泄哭泣。 郓言无奈,从他手臂中抽出自己的手,摸索着擦去怀景舒脸上的泪水。 “都成仙了,还哭?” 怀景舒支撑着身子,趴在他身上看他,一脸懵懂,像是还没搞清楚情况。 “大师兄,你醒了。” 郓言“嗯”了一声。心魔一死,就相当于他的丹府被毁,若不是他心智坚定,还不一定能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怀景舒嘴巴向下一弯,又要哭出声来,以他现在的修为,自然看的清楚,郓言变成凡人了。 郓言连忙堵住他的嘴,嘟囔道:“你可真是个哭包,每次都要这么哭一回。” 下一秒,狭窄的车上只剩下水流啧啧的声响。 怀景舒被他反客为主,压在身下。 “你知道当凡人最好的地方是什么吗?” “是什么?” “凡人寿命有限,一些快乐的事情,只能在鼎盛之期做,才能最快乐。” “什么事情?” “比如这个……” 郓言的声音越来越低,莹白的月光下,白皙的身影竟然把月色的光辉都夺了过去。 天鹅绕颈,水流潺潺。 天色熹微。 怀景舒两腿颤颤,郓言却不知休止地喟叹一声,把他揽在怀中。 安抚地揉他后腰。 看向无垠的天空,太阳快出来了。 他道:“我只有几十年好活了。” 怀景舒:“嗯,如果你死,我也不独活。”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要不我们别上路了吧,挺耽误时间的。我想把时间都用来做让你快乐的事情。” 怀景舒:“……” 明明后半夜都是他在动弹,快乐的到底是谁? 郓言似乎看出了他的幽怨,笑嘻嘻地在他脸颊上印了一口。 “以后也要多多辛苦你了。” 怀景舒也惯着他,在河水边结庐,又开垦了两亩田地,做起了他往日最擅长的事情。 郓言年纪越大,脸皮越厚,指名要吃西瓜。二人花了两三年时间,走访了一些凡人城镇,总算找到了西瓜。 暑日炎热,郓言从瓜地里摘一只西瓜,泡在溪水之中,下午再杀开,二人坐在草庐前面的躺椅上,乐滋滋地吃着西瓜。 一个冒失鬼就这样突然闯入了他们的领地。 年轻男人的脸上带着些窘迫,身上衣服都被枝条划破了,脚上的鞋子也丢了一只,他头发散乱,动作却彬彬有礼:“小生从化龙城而来,想要进京赶考,路遇此地,遭猛虎追赶。敢问二位,京城,在哪个方向?” 郓言和怀景舒对视一笑,却是已经认出,这人正是捏糖人老爷爷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