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贵妃归来在线阅读 - 第14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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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女不解其意,赞道:“很美。”

    “那么,”越荷微笑着转过头来,也接她的话茬,“咏雪的诗那么多,金修容从前应当也作了不少吧?何妨一起说来?我记得有一首《沁园春》,就气魄很大。”

    事实上她心底微有存疑,“雨作雪时声”,而昨夜分明是北国常见的干雪。之前《沁园春》一词写的也是干雪。她记得金羽出身蜀地,兴许是见过湿雪的。

    但这诗,照她意思,是在摹写昨夜之景,怎么也攀扯不到回忆上去。

    北原干雪与江南湿雪景象大异,金羽如何便认错了?殊不知这本就是一江南诗人的诗词,因其余三句露了平民学子的气象,金羽才特特截掉,留下一句纯写景的。不料仍是被看出了不对。

    然而任越荷心思百转千回,金羽却无从得知。

    对方只是笑意盈盈道了一声好,又请神色不知何时已然转淡的太后指教,便胸有成竹一般念道:“《浣溪沙·记梦为寒士景》:覆块青青麦未苏。江南云叶暗随车。临皋烟景世间无。雨脚半收檐断线,雪林初下瓦疏珠。归来冰颗乱黏须。”

    应当也是不错的诗作,只越荷不如太后通诗,见对方怔了一会子,缓缓道:

    “你这梦做得倒奇,竟托身为一男儿。”

    金羽笑中略含顽皮之色:“嫔妾自小就淘气。”

    她记得的诗歌总是有限的,若因为不符身份被削去大半,也太不甘心,因此就想了个梦中所见的法子,特特嵌入诗题。如今从太后这里试探来看,效果还不错。

    她没有看见的地方,越荷冲姚黄摇了摇手指,示意对方仔细记下金修容诗歌的一字一句。梦,由心所结,但江南、临皋这些地方,甚至细致到了“雪林瓦珠”……金羽,真的去过那里么?

    而促使她真正产生的怀疑的是金羽那日念诵的最后一句。对方说:

    “且烧生柴火,静听湿雪声。”

    越荷看她十分柔婉地侍奉在太后塌边,受了冷遇亦不以为意,心下薄凉。但面上只轻笑道:“可怜我在旁边听了半晌,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大俗人,听不明白meimei的才华呢。”

    太后今日待她也格外宽容些,闻言笑道:“怕什么俗不俗的,皇帝有的是福气给你。”

    越荷笑笑,似是极为害羞,太后也就不再打趣。金羽面上和顺笑着,心底到底有几分不平,为何太后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又冷淡了自己?她深吸几口气,慢慢把心气儿压下去。

    说到底,这不是原来的世界了,一切都不能自以为是。

    不想这时候越荷歪过头来,看着她笑了一声。理贵姬素日雍容冷淡,突然这么一笑竟让金羽惊了一惊,以为对方也被穿越。只听越荷打趣儿道:

    “旁的诗我是不懂的,只不过金修容曾经写过的那一句,‘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虽然浅显,却很是动人。修容快别为我这个俗人动气了,你的才气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金羽神色大变,暗中思量一贯冷淡的理贵姬今日又为何频频针对自己?她却不知一来越荷本对她没多少好感,二来又有心试探,三来答应了为聂轲一试。三桩叠加,可不就有了今日绵里藏针却句句戳心的理贵姬!

    金素的事又何尝不是金羽一块立身不正的心病,对方又是在最重礼仪的太后面前提起来——金羽惴惴不安地看向病榻上的老妇。

    太后神色微微一动,越荷复又说道:“那一日,修容风姿逸出,竟把旁人都衬下去了。只不知道如今福泽深厚的修容,还能不能插戴那山野之花了。”

    “罢了。”太后叹道,“你们都回去吧,哀家有些累了。”

    越荷不动声色与金羽对视一眼,自是含笑退下。

    几日后,寿安宫传出消息,太后点明了这次青云观进宫的名单上,必须要有守徽女真人的名字。一时阖宫上下无不等着看金羽的笑话,叫她咬碎一口银牙。

    同日,贵人聂氏至牡丹阁,以大礼相待。

    第83章 守徽至淡   那孩子看着淡然出尘,愈发叫……

    太后虽然病着, 但皇帝也不是完全不往后宫走动了。

    这段日子他的梦很多,又兼之前太后让傅北入宫,他远远见了一眼的事, 心里头越发寂寥。于是在面子上, 就是圣上近日很爱理贵姬了。留宿虽然不多,但两三日就要找人说一回话。

    就连太后正经的侄女顾婕妤都没这个待遇——自然,说闲话的人懒怠去考虑, 照料太后累病了的顾婕妤又怎么可能再把病气过给皇帝。因此后宫众人多有说越荷得宠的。只是她究竟入宫日浅,没有子嗣, 外加心照不宣的前朝背景在,高位嫔妃们都很沉得住气,最多有人酸两句罢了。

    越荷身在这份突如其来的宠爱里,却觉二人间淡得狠了。

    前世曾经夹缠的爱恨,现在都归于平淡。江承光很难再给她什么激烈的情绪波动,她也不会因为和对方的接触而不适——日子太平, 反而有一种平淡的错觉, 让她隐约觉得两人有了前世不曾有的默契, 生出些这样下去就很好的念头。

    自然, 那些都是诞妄的。但越荷回忆起前世的时间越发的少了——她重温的仅有关于自己死亡的部分。如果不是曾经死前刻骨铭心的痛恨仍能在心口作痛, 她几乎以为那是另一个人的一生。

    金素的事情既然差不多定下, 聂轲所承诺的厚礼也在不久后送来——那是一份宫中线人的名单,拉拉杂杂, 差不多每个宫室都有一二的宫女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