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这真是什么人！她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他！苍天啊，大地啊，她怎么会喜欢他？因为身高腿长颜值高，器大活好家室棒？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肤浅以貌取人了？而且就算如此，顾泠澜除了“器大”有待考证之外，其他都比那个傲娇狂要好啊。她为什么放着脾气又好对她又好的顾泠澜不动心，偏偏自作孽把他放在了心里？ 钟筝真恨不得揪着心口撞墙，情感怎么就能不听理智的指挥？ 宋宸灏那家伙已经让她乱糟糟，然后还有泠澜……这两家伙，真是不想让她好好过生日的节奏。 “所以，我是随便选的意思？”钟筝木然脸。 是这意思，可是又不是这意思啊……顾泠澜苦笑，揉了揉额角，好吧，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昨天自以为是做得英明神武的决定，真是一坨狗屎。 忍住啊，忍住……钟筝心中一遍遍告诫自己，眼神默默扫过了对座两人，一接触宋宸灏那张冰山脸，钟筝的表情也呈便秘状，连带着对顾泠澜都没个笑脸。“你们觉得这样很好玩？觉得这样不伤害兄弟情谊？觉得两个大帅哥放在我面前我就该喜极而泣？觉得给了我选择的机会我应该感激涕零？”钟筝一口气反问：“还是说你们认为你们喜欢我我就该喜欢你们？你们之间未解的难题就是我的责任？喜欢是竞标吗？坐下来把自己条件和想法说出来让对方选？就算我是待价而沽的商品，请问两位潜在的买家，你们凭什么自信我就一定卖给你们？” 啊？顾泠澜表情凝固，他愣了一下：“小筝，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宋宸灏也皱起眉头，不满地看了一眼钟筝。这个女人，乱七八糟发什么脾气？两个男人拉下自尊一起来跟她表白，她还不爽是要怎样？ 钟筝深吸一口气，然后长长地吐出来，把心里头那些想随着气话一起发泄出来的情绪统统吐掉。她垂头丧气，忽然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或许是因为事情一下子让她难以消化，或者说拒绝顾泠澜让她难以出口，或者说宋宸灏那家伙的漫不经心让她生气……“算了，我谢谢两位好意，你们都是钻石王老五豪门贵公子，我就是一小家碧玉都算不上的女汉子野丫头，我承受不住你们这种恩宠，谢谢你们的喜欢，可是不好意思，我一个都不想接受。”她不喜欢的，不想伤害；她喜欢的，给她的喜欢还不够对等。 爱情不是且走且看，爱情也不能将就。 钟筝起身，本想着是不是要豪气一点把餐费自理了，后来估计兜里加起来也不够这包场费的，得，就让俩贵公子破费一点去吧。 “小筝……”顾泠澜想要追，迟疑了一下，又坐下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钟筝用这样不假以颜色的表情对待他，忽然间心里还有点没底。 宋宸灏的话，他的心早就已经飞出去了，不过屁股还结结实实坐在凳子上。 “你真是乌鸦嘴。”顾泠澜只能无奈对宋宸灏如是说。 “是你出的馊主意。”宋宸灏还在耿耿于怀于钟筝居然敢拒绝他——不过，好歹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他的心里也有点轻松。说出来的过程或许艰难了一点，不过感觉还不错。 唔，如果有下次的话，他估计会更自然一点……呸！他怎么可能第二次去对那个女人低声下气！ “我觉得挺好的啊。”顾泠澜很无辜，有什么事情坦坦荡荡放在台面上来说，不是一种很理性很有效的方式吗？而且就小筝那种领悟水平，怎么可能领会润物细无声的暗示？ “没经验就不要充军师。”宋宸灏莫名怀念jason。早知道上午应该把这个主意告诉jason，让他参谋一下。 “你有经验你不提反对意见？”顾泠澜白他：“现在怎么办？” “继续吃饭。”宋宸灏继续认真对待他刚才紧张期待没心情吃的食物。 “唉，真是。”顾泠澜也想不出所以然，关心钟筝爱护钟筝守候钟筝，这些迂回的战术他都很擅长，怎么一到正面攻击就卡壳了呢？难道他注定要深入敌后方？ 还好，有个难兄难弟陪他。顾泠澜搂着宋宸灏肩膀：“行了，反正都说过了，以后就各自努力吧。你快坐我对面去，两个大男人并排吃饭好怪异。” “有人看吗？比两个男人包场吃饭还怪异？” “哎，刚才小筝说包场这种事情，是吃饱了撑着。” “那也总比被别人围观表白失败要好。” “你好像心情不错？” “你都不急，我急什么？” …… 钟筝觉得头更痛了。刚才浑浑噩噩，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有点恍惚，现在被冷风一吹，感觉都是一场梦。她轻轻拍了一下自己脸颊，清脆的一声，痛。 真的假不了。 事情太诡异了。昨天好像还一切正常，今天怎么都剧情翻转？顾泠澜喜欢她十几年？宋宸灏也喜欢她？两个人还一起表白？ 这么不合常理的事情，怎么想都觉得是愚人节整蛊游戏，或者是，打赌？ 钟筝眼前一亮，蓦然找到了一个说得通的理由。难道是昨晚上酒喝多了输给谁今天要玩真心话大冒险之类的游戏？ 思路一通百通。钟筝自欺欺人，又想出来一个可能性：是不是为了让她的生日过得与众不同，所以从国外引进了什么最潮流的庆祝方式？或者纯粹就是想让她过把被高富帅追的瘾，省得又大一岁多几分大龄女青年的哀怨？ 总之，钟筝不想去承认，顾泠澜和宋宸灏的表白，跟过家家玩游戏似的轻率。 一下午，钟筝一直有点心惊胆战外加魂不守舍，害怕两个人还有什么更进一步的举动。可是直到下班，她的手机也没有来自两个男人的任何一点消息。 这是被拒绝就放弃的节奏？钟筝虽然巴不得不知道搞什么鬼的两人不要再出现，可是真的如此了，心中免不了又有点哀怨——这也太不坚定太不忠贞了吧？这么容易就退缩，别说一看就不是真爱，就算是真的开玩笑整蛊，也不够专业。 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这俩无聊的人……钟筝银牙一咬，回家，还是靠亲情来抚慰自己受伤的小心吧。 到家里，陆慧芹果然已经做好了一大桌子菜，钟余建和钟晟也早早地回到家。一般家人过生日或者一些重大节日，钟家都有围炉而坐一起庆贺的习惯。不过今天，还多了一个宋宸烨。 “筝姐，生日快乐！”烨子小哥兴冲冲地冲出去，等回来的时候，手里头就多了一大束娇艳欲滴的鲜花。 钟筝捂眼睛，哀怨，又是玫瑰花，和中午一样的玫瑰花。 “筝姐，你是不是被我感动了？”烨子小哥笑容灿烂，把钟筝的无语凝噎当成了感天动地：“最近太忙了，今天晟儿一说你生日，我立马就放下手里一切事情就过来了。筝姐的生日怎么能错过！” “好了好了，小宋啊，来吃饭吧。”陆慧芹笑眯眯地招呼，帮女儿招架一下。话说小宋这小伙子喜欢筝儿这事儿，她原来也是乐见其成的，不过现在，有了他大哥的存在，那第一选择显然还是要变化一下的。倒不是说她觉得宋宸灏条件更好还是什么的，纯粹是从年龄来考虑，姐弟恋毕竟不是主流，小宋这孩子太年轻，心性儿还没定，指不准以后怎么样呢。 “筝姐，来坐！”宋宸烨立马殷勤地把帮钟筝拉开自己身旁的凳子。 “小顾怎么还没来？”钟余建看了一眼手表，然后放下老花镜。 “我没叫他。”钟筝没好气地回答。 “应该快到了吧，我刚打过电话了，很快就到。”陆慧琴从厨房端着菜，随意说到。 “泠澜哥也要来啊？”宋宸烨的视线转移到钟筝身上，那目光顿时就哀怨了。 于是钟筝也哀怨了。 －－－－－－题外话－－－－－－ 为了不影响亲情友情，为了不让小顾受更多的伤害，扇子决定尽快把小顾摘出去，这样才能让宋大少和钟警官好好过招。 ☆、138 不同的喜欢 在钟筝还没想好该摆什么脸给顾泠澜看的时候，顾泠澜已经到了。 还好，这次是一个人。 更好的是，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态度仪表笑容，都跟原来一模一样。 钟筝再一次怀疑中午是自己产生的幻觉。难道自己对宋宸灏的怨念已经到了产生臆想的地步？硬生生憋造出了一个他向自己表白的场景，为了具有可说服性，还拉上了顾泠澜？ 自己不是见鬼了，而是被鬼上身了吧…… 人齐了，开桌吃饭。钟余建作为一家之主，先说了几句话，大意就是钟筝和钟晟姐弟俩逢年过节都要听的家训。与姐弟俩不耐烦相反的是，顾泠澜倒是听得很用心，七年后重新聆听师父教诲，有别样的感悟，也觉得亲切。 中西合璧，祖训完了就是点蜡烛许愿。有钟晟和宋宸烨这两个热闹的小伙子在，气氛显然不会太差。 钟筝闭上眼睛，合上双手，默默。她每年的三个愿望基本都相似，一是父母家人安康；二是钟晟学业有成；三是自己工作平平安安。不过今年钟晟工作了，她许的愿望，也有了些许的改变。 一愿父母家人安康长寿。 二愿小弟事业有成。 三愿自己……宋宸灏的脸忽然跳了出来，然后是中午那乱七八糟。 三愿自己情感之路顺顺利利简简单单。钟筝内心一发狠。 “筝姐，你许了什么愿望？有没有我啊？”钟筝刚睁开眼睛，宋宸烨就满怀希望凑过来问。 呃……这，这生日许愿小小的念力，不是用在自己或者近亲之人身上才有用吗？钟筝不会骗人，又不忍伤害了期盼的心情。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还是对过的顾泠澜打了圆场：“好了，小筝，快切蛋糕吧。” 吃完蛋糕吃晚饭，酒足饭饱之后，进入送礼物环节。钟父钟母省事又直接，直接包了一个大红包给钟筝。二十四孝好闺女把一张大额工资卡上交了，这也算是变相的返还。钟晟拿到工资之后，也大方了很多，给钟筝买了一款很拉风的摩托车手套，没枉费钟筝这么多年偷偷给他零用钱。 “筝姐，这是我送给你的！”宋宸烨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一看就是首饰之类，典型豪门贵公子作风。在钟晟教导下已经渐渐了解钟筝脾气的他，还不忘解释：“筝姐，这个一点都不贵的，你不要推辞啊，是我一片心意。” 钟筝看了一眼钟晟，钟晟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对于烨子来说，几千块钱确实不算贵，再少的话，烨子估计都送不出手了。 “那谢谢了，等你过生日，jiejie给你包个大红包。”钟筝笑着拍了拍宋宸烨的头，没想到那小子还是一如既往，本能地护住了宝贝的发型。 钟筝不禁莞尔。 最后还剩下顾泠澜，作为送礼经验极其不丰富、了解女人心思还不如宋宸烨的人来说，他送了一套护肤品，灵感来自于今天钟筝精神不济略显暗沉的面色。 钟筝非常配合地也选择性遗忘了中午的事情，努力如平常一样对待顾泠澜。有时候会有些力不从心，好在宋宸烨和晟儿两个活宝，吸引了大家大部分的注意力，关注她和顾泠澜的人并不多。 到九点多，宋宸烨才恋恋不舍地告别。顾泠澜也和钟父钟母告别，临走的时候，深深地看了一眼钟筝。 仿佛心领神会一样，钟筝胸口一热，脱口而出：“我送送你。”说完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但随即，又深吸了一口气，不后悔。 憋着藏着闷在心里从来不是她的性子，坦坦荡荡把疑问问清楚才好，顾泠澜说不愿破坏他和宋宸灏的友谊，她同样，也不想因为这个事情破坏和顾泠澜之间的关系。 “这么点路……”陆慧芹说了半句，又咽了回去，一挥手：“早点回来！” 顾泠澜开车，不久后，依旧停在了他们上次一起逛的岚山入口。熄火，两个人都没有下车，也没有说话，车厢里只有缓缓抒情的音乐流过。 “小筝？”还是顾泠澜先开口，语气温柔又幽幽，如夜色里随风摇曳的枝条，柔韧地抽打在钟筝的心上。 钟筝叹了一口气。她终究还是舍不得生顾泠澜气的，不管方式再怎么奇怪，他喜欢自己这个事实，本身就值得感激。 “臭小子。”钟筝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头，半是真的生气，半是想找回哥两好的旧关系：“怎么着，打算负荆请罪，好好跟我解释一下中午的事情？你说好好过个生日，用得着这么吓我么？” 顾泠澜一伸手就握住了钟筝的手，但随即，就感觉到了钟筝微微的挣脱。顾泠澜略有点黯然，轻轻地放开，脸上绽开一抹苦笑：“真的不是要吓你。” 这妮子怎么到这关头了还自欺欺人呢。顾泠澜抿唇，既然做了决定，就干脆一鼓作气说明白：“中午说的都是真的，我喜欢你，灏也喜欢你，所以想问问你的心意。如果你心里有我们任何一个人，那另一个人就好好祝福。如果你心里没我们任何一个人，那我们就继续追求你。” 顾泠澜柔柔地解释，在这样的夜晚，在封闭的车厢，在这样的气氛，他深情款款地目光和语言，营造出了一种能够影响人心神的气场，让钟筝的心微微颤抖。 这是感动吧……或者，被一个这么样的大帅哥如此深情眷顾，是个女人会有答应的冲动吧？ 钟筝打开车窗，让夜风吹散那一点点缱绻的臆想，脸上保持着刚才那种追究气恼的表情：“好好一件事儿，被你们折腾成什么样。” “怪我，是我的主意。”顾泠澜心思坦荡，即便是恼了钟筝，也要把话说明白。 车厢里又陷入沉默，略有点尴尬。 这好像就是自己之前所要极力避免出现的情况。顾泠澜轻叹一口气，伸手揉了揉钟筝的长发，努力将语气恢复到以往那种轻松：“哎，丫头，你说都考虑半天了，你是不是给我个回话啊？” “回你什么？说我不喜欢你？”钟筝回头，眼神没敢看着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长长的睫毛在路灯的照影下，遮住了眼角，也遮住了眼里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 顾泠澜一窒，他以为自己会有心痛乃至心碎的感觉，可是好像这换的心脏异常强大，除了扑通扑通漏了两下节拍，便恢复了正常。 或许是他早就已经料到了这个情况，又或许是拒绝并不严厉他总觉得自己还有希望，再或许就是有个难兄难弟陪着，分担了这份苦楚。 更可能的是，他的心已经揪了一下午，早就麻木。他第一次看见钟筝如此决然离去，他第一次看到钟筝用那样的表情和他说话，他第一次知道，那个好像什么都不在乎没心没肺爱笑的丫头，有一天也有可能对他如此冷淡。 那种感觉让他难受地不能自已。他甚至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忍不住开口表白。就算将自己的心意埋藏一辈子又如何，只要能够和原来一样守着她，和原来一样和她开开心心地，又有什么不好？ 他为什么要贪心？ “回你什么？说我不喜欢你？”这句话固然是拒绝，可是这样的语气，他好像回到了两个人一起相处的模式，所以在深切失落的同时，他还有一分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