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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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七夕并没推拒,接过碗就爽快地喝了下去。 “好,姑娘够爽快。”一群人拍手叫好。 那日送她手杖的那个老头抿了口酒,说道,“姑娘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如今却愿意跟我们这一群乞丐坐在一起,姑娘心性不凡,以后必定也会不凡的。” “怎么个不凡法?”云七夕笑问。 老头道,“我看姑娘天庭饱满,颇有福相,不是我老头胡说,姑娘有凤命。” “噗!”云七夕一口酒喷了出来,尴尬地擦了擦嘴,“老伯,您可真会开玩笑。” 老头笑着摇了摇头,“姑娘不信我没关系,总有一天会见分晓的。” 原本就是些没什么规矩形象的人,这会儿喝了几口酒,姿态就更加随意起来,有人大声道,“还别说,老徐有时还真的说得挺准的,上一次,晋王殿下出征,徐老头说晋王殿下有一劫,大家都不信,毕竟晋王殿下打那么多胜仗,什么时候出过事?结果,还真就出事了。你说邪不邪门儿?” 云七夕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讶异地看了老徐一眼。 而与此同时,云七也情不自禁地向云七夕看了过来,目光带着一抹深意。 第69章 酒逢知已千杯少 若说上一次,她遵了皇上的圣旨,当上太子妃,那么凤命还有可能,如今,怕是不可能了吧?不过,她倒不想争辨这些。毕竟大家今日高兴,也许说的话也就图个高兴,不能太过认真,所以她只是笑了笑,便不再说什么了。 后来,大家开始行酒令。一群人,有人盘坐,有人半躺,有人甚至整个都睡在地上.云七夕默默退到了一边的大槐树下,靠树而坐,望着他们开心地划酒拳,碰酒碗,无论输赢,脸上的笑容都是发自内心的。 空气里,飘荡着一股淡淡的酒香,和着槐花的香味儿,令人微熏。 云七坐在他们中间,与他们划拳,每每都输,但他并不丧气,脸上始终带着笑,输了就喝,十分爽快。 他虽然穿得破旧,看起来似乎与其他人没什么分别。但云七夕却总觉得,他不同,很不同。看得出来,他极力地想要融入他们,他如席地而坐,大口喝酒,大声笑,但细节处仍然暴露出了他的不同,比如倒酒的姿势,端碗的手势,一身破旧的乞丐服,掩饰不住他举手投足间的一种贵气。 他到底是什么人? 一会儿的功夫,云七又输了好几把,几碗酒下肚,脸色微红了起来。 “够爽快,够爷们儿,你这个兄弟,我们交了。” 说话的人叫二鬼,脸型长,因为瘦,颧骨有点突,其他人都叫他老大,应该是他们的领头人。 二鬼将云七的酒碗添满,回头瞄了云七夕一眼,笑问云七,“那日这位姑娘千辛万苦要找的人原来就是你,你是她什么人?” 云七没有回答,视线向云七夕看了过来,微薰的视线带着暖暖的温度。 “朋友。”他道。 云七夕迎上他的视线,笑了笑,在心里赞同,对,朋友。 二鬼“嗤”一声笑,随性地席地而坐,大掌在裤腿上抹了一把,“若是以前,我才不相信一个千金小姐和一个乞丐能做什么朋友,不过我看那日她明知城西有瘟疫,还为了找你执意要去,嘿嘿,我就相信了。” 说着,二鬼神神秘秘地回头又瞅了云七夕一眼,突然凑到云七耳边不知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云七夕就看到云七周围几个人突然大笑起来,而云七的目光朝她投过来,笑意更浓。 过了一会儿,云七起身走过来,在云七夕身边坐下,与她同样的姿势靠着树。 “喂,你们是不是在说我什么坏话?”云七夕问。 云七偏过头,目光温和地望着她,笑了笑,“并没有。” 云七夕撇了撇嘴,满脸的不相信。 云七坐直了些,头向她靠过来了一点,低声问,“你真的想听?” 他的呼吸里,酒气很浓,他的声音也因着几分薄醉而有些暗哑的磁性。 云七夕恍惚了一下,点了点头,“想听。” 云七盯着她,唇角荡开一个好看的笑容,突然伸手过来,在云七夕身子僵住的一瞬间,他已经从她的发丝间取下了一朵小槐花。 他坐正,将手里的槐花抛出去,望着树上不时飘落下来的白色,笑着说,“他们说,你到城西来找我那个执着的样子,很像痴情女子找汉子。” “放……”云七夕硬生生将第二个字吞了下去,“还说什么?” 云七瞧着她郁闷的脸,笑意更深,“他们还说,东子能讨回大地主家的女儿,我也能讨回大户人家的千金,让我努把力。” 他是在转述他们的话,云七夕自然不会矫情,扬了扬眉头,拍了拍云七的肩头,笑问,“他们是羡慕呢,嫉妒呢,还是恨呢?无论是哪一种,你要当心了。” 听罢,云七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就连那一众正在喝酒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看了过来,看着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就腻歪得紧了。 “你今日说你正焦头烂额,你在烦什么?”云七突然换了个话题。 云七夕起先喝了几碗酒,这会儿酒气有点上头,听他问起,她有些闷闷地道,“你说这皇上是有病还是眼瞎了,非要让我嫁给他儿子不可,一个没嫁成就让嫁另一个,他儿子是讨不到老婆还是咋的?” 云七侧过头来,璀璨的眸子因半分醉意而朦胧,看了她好久,才温柔地问,“怎么了?据说晋王是整个京城多少女子的梦想,皇上却独独偏袒了你,你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这叫便宜?谁愿嫁谁嫁去,我才不要别人来安排我的婚姻。”云七夕抓起地上的一把槐花,就扔了出去。 “那你要嫁个什么样的人?”云七仿佛是随口一问。 云七夕将头靠在树干上,盯着树上一串串的槐花,想了很久,说道,“他不需要大富大贵,但一定要对我好,要有好人品,还有一个条件,呵呵……”说到此,她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笑了起来,“我想这个时代应该没有适合我的人。” “什么条件?”云七突然很好奇。 云七夕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告诉你,你就当笑话听吧,在我的心目中,我只能接受一夫一妻的婚姻,也就是说,他只能娶我一个人,爱我一个人。而在这个三妻四妾的时代,有几个男人能做得到?所以,我就没考虑过这些,女人不能靠男人,以后,我只希望能赚很多很多的钱,以钱为伴就好了,只有钱,是最有安全感的东西。” “也许真有这样的人呢?”云七的目光微闪了两下。 云七夕突然坐直,似要发表宣言一般的架势。 “若真有,又对了我的眼缘,我就嫁给他。” 说完,她起身去拿了一壶酒,两只碗过来,又重新回来坐下,将两只碗倒满,举起一碗,几分认真地看着云七。 “云七,相识是缘,这样一起喝酒的机会不多,说不定有一天,就天各一方了,人生得意须尽欢。” “莫使金樽空对月。”云七接口。 云七夕端起碗正要喝,听见他的话,又放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云七,不错嘛,还会呤诗哦,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你的身份?” 云七看着她,笑容温和,目光里又有几分笃定。 “我会让你知道的,不会太久。” 云七夕还算满意地点点头,“好,我等着。”说罢,她一口饮尽了一碗酒。 “这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以后你做了晋王妃,就不再与我们这些乞丐做朋友了?”云七询问的目光很认真。 云七夕放下碗,摇摇头,“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去他的晋王妃,正因为不会去做这个晋王妃,所以我以后可能会离开,若还有下次机会,我回请你喝酒。” “离开,去哪儿?”云七的眉头几不可察地锁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国公府不属于我,京城不属于我,这里也许没有属于我的地方。” 云七夕大概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因为酒气上了头,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她甩了甩头,“算了,不说了,酒逢知己千杯少,一切都在这一碗酒里了。” 说完,她再倒了一碗,爽快喝完。 云七看了她一会儿,也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最后,所有人都喝得七倒八歪,院子里,躺了一地,有人虽然已经站不起来,嘴里却还在迷迷糊糊地喊着酒令。 突然起了一阵风,仿佛要变天了,云七夕打了个寒噤,说道,“要下雨了,我得回去了。” “好,那我送你。” 云七将云七夕一路送回了府,还带着她翻了墙,直到看着她进了屋,才离开。 云七夕刚躺下,就听见外面哗啦哗啦地下起雨来,她心里有点担忧,不知道云七回去了没有。可想到此,她又有了疑问,他住在哪里呢?他又回哪里去呢? 第二天清早,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而她从巧儿的嘴里听说了一件事,于是连雨天的心情也美妙了起来。 据说,云揽月昨夜是被倾盆大雨给淋醒的,然后一夜未眠。 今早上一看,才发现正对着她床的房顶上,有了一个脸盆大的洞,下雨时,雨水就正好淋在她的床上。房间里下了一晚上的雨,此刻她的屋里跟闹了水灾似的。 听巧儿讲完,云七夕笑得肚子都疼了起来。 想想还挺解气的,其实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谁在为她出气了。想起云揽月睡得正香时,突然被淋了一身雨的狼狈,她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吃过早饭不久,尤万山来了,还带来了几个太医。说是皇上的旨意让太医们来看看她的身体。 云七夕由着他们给她看,她知道,皇上是想再次确定一下她有没有染上瘟疫,毕竟,她要嫁的是他的儿子。 其中有一个是上次去瘟疫村的宋太医,他的脸上一直挂着笑,态度很温和。云七夕猜想,一定是瘟疫这件事真的应了她的话,他得到了皇上的奖赏,所以他心里对她应该是存了几分感激。 “万幸,二小姐并没有染上瘟疫,也没有被火烧伤,这手上的伤,不是什么大事,会慢慢好起来的。” 宋太医下了结论,站在一边的尤万山也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他抬起兰花手一指,“二小姐,这些都是皇上和惠妃娘娘特意给您补身子的,眼看着婚期就要近了,您可得好好将息自个儿的身子啊。” 这公婆俩对她这个未来媳妇还挺不错。 然而几天后,宫里又来消息,她的心情不美了。 第70章 七夕这个特殊的日子 七夕节,原本对云七夕来说,是具有特殊意义的日子,是她的生日。而且她记得二小姐的日记里曾经说过,她与云揽月也都是在七夕节出生的。 可七夕节,却又不止是她们的生日,也是天下人的节日。皇后打算在宫里举办一场赏花宴,邀了很多王公贵族的女眷,是一场只属于女人的宴会。 据说,每年七夕,皇后都会在宫里办一场这样的赏花宴,名义是赏花,实际上是所有少女之间的明争暗斗,拼美貌,拼才艺,只为能在皇后和各位娘娘面前留一个好印象,顺便给自己谋一段好姻缘。 而对于像云七夕这种已经被指了婚的少女,更是需要出席的,皇后会安排一个适当的机会,教教她们如何相夫教子。 云七夕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总觉得这会是一场鸿门宴,一百二十万分的不想去。 这皇宫里的人,成天闲得无聊,三天两头地办各种宴会,对于习惯了无拘无束的云七夕来说,真心觉得心累。于是她更加期盼一个月期满了,到时她就好拿着属于她的银子离开了。有了这第一桶金,她可以创业,随便做哪一行,以她超越古人的见识和智慧,都可以做得风生水起。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不必遵任何的规矩,她自己当老板,自己就是规矩。 而且她实在想不出她有什么才艺可以展示,不知道脱口秀算不算?若二小姐以前是个大才女,她不是很快就露馅儿了? 越想越觉得,这个赏花宴,她去不得。 这天晚饭后,云冲来了,对她道,“我会跟皇后娘娘说,说你身体不适,腿伤未愈,不能出席赏花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