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无端当了炮灰的宫义默默端起小碗把暖宫汤喝了下去。 末了,他擦了擦嘴角,小声问:“还有么?” 扶笙:“……” 荀久:“……” “你脑子被毒坏了?”荀久伸手就要去探宫义的额头。 宫义哪敢让她再碰,赶紧又往里面挪了挪,解释道:“我……喜欢甜食。” 荀久瞠目结舌,半晌,勉强笑道:“……呃,很不错的嗜好。” 没想到,素来不苟言笑端肃高冷的宫义竟然喜欢吃甜食! 荀久想笑,可旁边扶笙冷嗖嗖的眼神一扫过来,她就噤了声,吐吐舌头哼哼道:“姑娘我本身就是朵花,你再看也不会变成两朵。” 说罢,她悻悻起身出了房门。 荀久走后,扶笙敛了神色,转身坐下,眸光一瞟宫义,声音冷透,“今日本王保了你们,只是不想自己的下属在女皇陛下面前丢了脸面,并不代表本王对有些事一无所知,你因何替羽义隐瞒,我不管,但既然你帮了他,那从今往后,倘若让我察觉阿紫再有所动作,我便唯你是问,是杀了阿紫永绝后患还是让她停手,你自己选择。” 宫义垂眸,抿唇道:“属下晓得了!” 不多一会儿,羽义便亲自来到客房外,恭敬道:“殿下,女皇陛下有请。” 扶笙站起身走至门外,清透的目光扫了羽义一眼,终是一言不发去了女帝暂歇的蘅芜苑。 挥手屏退左右,女帝示意扶笙坐下。 扶笙站着没动,眼睛定在脚下地板上,“不知女皇陛下传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女帝站起身,亲自倒了一杯茶走下来递到扶笙面前,轻声道:“自从母亲死后,我们姐弟俩似乎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提起睿贵妃,扶笙幽邃的眼眸中立即涌起沉黑色的漩涡,仿佛席卷了滔天怒意。 攥紧袖中拳头,扶笙深吸一口气,冷冷打断女帝的话,“陛下,十二岁以前的事,臣已经不记得了。” 见他转身要走,女帝迅速放下茶盏揪住他的衣袖,语气添了几分无奈,“子楚,这里是燕京的地盘,是jiejie的地盘,不再是当年肮脏龌龊的魏国王宫,我们不用再饱受欺凌,不用再惧怕任何人,无论你做过什么,在做什么或者将要做什么,我永远都不会质疑,从今以后,换我来护你一世长安,我只希望你能真正放下过去,不要活在自己的心魔里,可好?” 扶笙看了看揪住自己衣袖的那双手,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年在魏国王宫,她也是这般害怕得全身发抖,瑟瑟揪着他的衣袖躲在他身后。 而如今,她已经是九重宫阙深处金椅上的年轻女帝,他是仅次于女帝、手握重权的王爷。 时光的沙漏不会停止流动。 尽管当年不再,尽管如今尊荣无限,万民膜拜,可却怎么也掩埋不了那些不堪的过往。 母亲的死,是他这辈子都无法抹去的污点。 深吸一口气,扶笙渐渐平复心绪,冷静道:“陛下近日身子不适,待会儿我会让荀久来给你号脉顺便开药方。” 女帝闻言,轻轻松开了扶笙的衣袖,面露感动,眼圈微红,“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还是当年的子楚。” “臣告退。”扶笙拂袖出了蘅芜苑。 == 扶笙刚到锦葵园,就见季黎明站在亭前,老远便高扬着眉梢冲他竖起大拇指。 扶笙负手走过去。 季黎明眸光晶亮,惊叹道:“今日的场面,我虽然不在场,但光是听听仆从们的描述,不用想也知道你定是又威风了一回,怎么样,小表妹有没有对你露出崇拜爱慕的眼神?” 崇拜么?爱慕么? 扶笙回想起荀久在厅堂内几次瞪他的眼神,以及在宫义房间内所说的那些话,顿时心中烦闷,皱了皱眉,不耐烦地道:“说正事!” 季黎明撇撇嘴,收起玩笑心思,严肃道:“那八十一个孩子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成功出逃了,我估摸着楚国的人很快就能发现他们的踪迹并将他们捉回去备用。” 扶笙淡淡“嗯”了一声后,把澹台镜亲自批的杏黄绢帛拿出来递给季黎明,“按照上面的意思,把悬棺位置是真龙xue,太和山一带风水极佳的消息散出去。” 季黎明顿时哀怨脸,“子楚,我可是陪着小表妹来寻她那什么小未婚夫的,不是来给你差遣的!” 扶笙冷冷睨他,“你今天就回燕京。” 季黎明瞪眼,“小爷还没玩够!” “现在就回!”扶笙冷声道:“商义就在这附近,我会让他亲自护送你。” “别!” 想到那个娘娘腔,季黎明全身都起鸡皮疙瘩,赶紧道:“我马上就去为你出生入死。” 话落,季黎明又疑惑问道:“哎,子楚,不对啊,你既然在那些孩子身上撒了追踪药粉,那为何不派出军队跟上去一举抓获楚国在太和山开采玉石的那帮人?这样不是更能有效缴了他们的老巢么?” 扶笙轻嗤,“刚开采出来的都是原石,要经过加工才能走私销往海外,我若是现在出手,只会打草惊蛇。” 季黎明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楚国在这附近还有个地下加工厂?” 扶笙点点头。 季黎明又问,“那我们顺着那八十一个孩子应该也能找到玉石加工厂,你为何不行动?” “我打算,送楚津侯一份大礼。”扶笙浅浅勾唇。 “何意?”季黎明不解。 扶笙淡淡解释:“太和山以前是有些不好的传言,所以楚津侯才会利用孩童进山探路,光是这一点就足以看得出他是个极其迷信而又小心翼翼的人,而我让你把太和山是风水宝地的消息散发出去,就是为了要颠覆他从前的认知,让他不再惧怕所谓的‘女鬼’,更能肆无忌惮地大力开采玉石。” 季黎明恍然地张大嘴巴,“原来……原来你之所以会请澹台镜勘测风水,又让大祭司中了你的圈套,然后把悬棺的事全权交给澹台家族,是因为这一切都是你在设局,你想利用澹台氏来造势,把太和山是风水宝地这个消息通过澹台家族扩散出去,让楚津侯深信不疑?” “嗯。”扶笙点点头,“澹台引是手握神权的大祭司,澹台镜是澹台氏族长,有这两个人出面,楚津侯完全不会怀疑有假,而且他是个非常执拗的人,才不会管悬棺里躺着的是谁,只要是块风水宝地,只要玉石多,他就不可能撤人,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地开采。他既然喜欢,那本王就把太和山上所有的玉石都赐给他也无妨。” “你疯了!”季黎明虽然震惊于扶笙这个天衣无缝的连环计,却又对他的计划十分不解,“太和山可是女皇陛下的统治范围诶!” “当然……”扶笙轻描淡写地补充,“不久的将来,本王会连本带利全部讨还回来。” 吼吼,终于要上架了,小天使们再也不用每天苦等两千字啦~(≧▽≦)/~。 上架时间是5号中午1点,也就是明天中午一点,关于上架活动内容,待会儿衣衣会写个公告,希望从前陪伴衣衣的亲们在上架后也能陪着我一起走到结局。 你们的正版支持是我每天万更的动力,么么哒(* ̄3)(e ̄*) ☆、第八十六章 破戒(上架求首定) 荀久去府医处提了医箱来到蘅芜苑时,女帝正坐在一棵悬铃木树下,石桌上摆放着一个琉璃缸,缸里两尾红色小鱼游得欢快,鱼尾摆动泛开层层水波。 女帝修长的手指搭在琉璃缸壁上,指腹来回勾勒着小鱼的形状。 夕阳给她完美的侧颜镀上一层浅金色,从荀久这个角度看去,就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对着琉璃缸憧憬未来。 心头微微一动,荀久有些不忍心上前打扰,站在原地许久没动。 花脂端了解暑的瓜果过来,见到荀久,身子福了福,唤了声:“久姑娘。” 女帝闻声收了动作侧过身来扫了荀久一眼,吩咐已经将瓜果摆好的花脂退下去,用牙箸夹了一小块寒瓜塞进嘴里吃了才慢悠悠开口,“那天晚上,躲在殡宫冰床后面的人是你。” 这是一个肯定句。 荀久听得很清楚,女帝并不是在以询问的语气跟她讲话。 她没吭声,算是默认。 女帝从何得知的,荀久不知道,但她很清楚女帝的智商绝不比扶笙差多少,要查到这些轻而易举。 “你是朕见过的……”女帝语气停顿一瞬,接着道:“子楚愿意亲近的第一个女人。” 荀久心中直翻白眼,就魔王那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是个女人看见都提不起性趣好么?谁愿意亲近谁还不一定哩。 没听见荀久的声音,女帝缓缓抬眸,语气冰寒了几分,“子楚的事,朕不会干涉,倘若他真的对你有意,朕也乐见其成,但有一点,倘若让朕发现你接近他是为了报仇,那我一定会毫不犹豫,亲手杀了你。” 得,遇到民主皇帝了。 荀久心中直唏嘘,还以为女帝会破口大骂她狐狸精不要脸勾引秦王,顺便再壕气地甩一张巨额支票给她让她离开秦王云云。 然而事实证明,是她看多了狗血剧情,连带着思想也有点狗血。 等等……女帝不是有恋弟癖么?为什么对她和扶笙的事丝毫不在意?似乎脸上也并没有吃醋的表情? 难道自己又狗血了一回? 荀久上前一步,壮着胆子问:“民女不过一介布衣,敢问陛下为何不阻止我与秦王殿下往来?” 女帝轻嗤一声,“放眼天下,你还能找出与子楚门当户对的名门闺秀来吗?” 荀久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 扶笙的地位,说是与女帝并肩都不为过,既然位比江山之主,那么除了女帝,便再没有人家能与他门当户对,也不敢与他门当户对。 荀久扯了扯嘴角,答:“似乎……没有。” 女帝轻笑:“既然没有人能与子楚门当户对,那么这天下的名门闺秀和布衣女子还有什么区别?” 这霸气的字句,这傲娇的语气,简直和扶笙如出一辙啊! 荀久忍不住在心中给这位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帝点了个赞。 女帝淡淡睨她,“能得子楚青睐,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你若敢用情伤他,朕定要你生不如死!” 荀久继续翻白眼,确定女帝不再开口以后才扯着嘴角道:“陛下,其实您今日要是不说,民女都不知道秦王殿下对我有意思,所以实际上,我还没有考虑清楚。” 女帝:“……” 敢当着女帝的面说要考虑是否接受秦王的感情,普天之下,恐怕只有荀久一人了。 眼见着女帝脸色沉下来,她赶紧赔笑道:“感情这种事嘛,必定得你情我愿,一厢情愿地强扭在一起多难受啊,您刚才不也警告了让我不准用情伤他,我现在连情都没有,岂不是更伤他?” 女帝眯了眯眸,“你不喜欢子楚?” 荀久故作为难道:“喜不喜欢也不是民女说了算。” 她承认,她是对那个毒舌讨人厌的魔王有那么一丢丢好感,但也只是一丢丢,谁知道扶笙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万一人家根本没有那种意思,那她现在就在女帝面前承认自己的感情岂不是会被他笑掉大牙? 女帝疑惑地看着荀久,“你爹娘如今都不在了,谁还有这么大权力约束你?” 荀久心道我爹娘不在还不都拜你所赐么! 女帝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收回眼低声道:“死的不是你最重要的人,你当然觉得抄了你们家是朕残忍,换个角度想想,倘若是我爹杀了你心爱的男人,你还能不能心平气和地站在这里同我讨论我与你兄长的风月之事?” 荀久一怔,这个问题,她的确没有想过。 在她的认知中,女帝荒yin、暴政、性情乖戾、嗜血,是个十足的暴君,但今日女帝的话让荀久突然觉得自己以前走进了思维盲区,她对于女帝的看法全都被禁锢在外人给女帝贴上的标签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