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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快完了,你就给我写‘盛蕊,生日快乐’六个字,不用太长,其他祝福以后再写!我也不介意的。” 盛蕊笑嘻嘻,明明刚才眼角还挂着泪。 女孩子说风就是雨的性子真让人捉摸不透,秦遇唯双眸低垂,憋了一肚子气,都不知道该不该往外撒,“我介意。” “写嘛。”盛蕊将笔塞到他手中,丝毫不在意他的拒绝,“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秦遇唯被赶鸭子上架,洋洋洒洒写下六个大字,也不管好不好看,反正他很随意,“你记住,没有下次!” 盛蕊乐呵呵点头,“我保证。” 秦遇唯抬脚,余光落在她身上,“你不回去?” “回,这就回了。”盛蕊说话又带上哭腔,但仔细看去面上一切正常,拦到出租头也没回。 简直无情。 偏偏秦遇唯还在路口盯着看了好久,如果不是庞意在店门口喊他,秦遇唯还不知要发愣到何时。再这样下去,秦遇唯都要觉得自己不正常了,他什么时候又对一个女生这样在意过?草莓蛋糕什么的简直……扯淡! 庞意在店门口抽烟。 脚边有几个烟头,庞意手上最后一支还在燃烧,就快烧到手了他都没发现,秦遇唯过去夺走烟头,脸色阴沉,“少抽点没听到吗?” 每次都当耳旁风。 也不怕年纪轻轻肺就烂掉。 庞意摸摸后脑勺,长叹一声,“秦遇唯,过几周就是陈洲忌日了,我们去看他么?” “再说吧。” 秦遇唯转身,不自觉地看向KTV的招牌,庞意也看,边看边感慨,“你说那个招牌怎么就刚好砸到了人呢?运气真背。” 他还是不回话,庞意继续,“你不提到邱芮,我可能都忘记了她和陈洲的事,但我也不好,我一直在下意识逃避陈洲那事,可有些事光逃避没用,不管你那天去不去,我都会去。” “随你。” 庞意突生一堆无名火,在他背后低沉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去看陈洲,你避开那天,我也避开那天,你提前去,我推后去,我在逃避,你也在逃避,你不想我们那天一起去看他,你不提我不提,那事就只当没发生过?不可能的,秦遇唯,现在陈梁回来,他一定觉得是我们害死了他弟弟。” 秦遇唯隐忍着,他胸中也藏了火,他已经发过一次,不想再继续。 任凭庞意怎么骂,他都当没听见,戴上耳机,调到电台节目,世界就安静了。 —— 《今夜有故事》观众来信环节,这位的故事还在继续。 “我先生对我很好,他在我面前从未生气过,总是温柔体贴,让人多看一眼便觉得他好爱我。” “可是我不爱他,至少那时候是。” “后来,我后悔了。” “直到某天,我才发现原来他爱吃的东西不过是因为我爱吃,他喜欢看的书是我的最爱,他的所有喜好因我而改变,然后爱屋及乌。” 寄信人:来自未来的我 —— 真是奇怪的观众来信。 秦遇唯爱听电台,迎着月色听别人的故事,总觉得熟悉。 那样温柔的人是真实存在吗? 爱的卑微,低到尘埃,也甘之如饴。 同顶一片月,温润柔和,像撒了一把薄纱照在了他们的身上。 风一吹,轻轻扬扬,吹起了过往。 旧时的回忆钻进脑海,盛蕊想起了那张泛黄的信封。 葬礼过后的一周,盛蕊沉醉于无数轰趴里,她逃避着不回秦公馆,却在半夜惊醒跌跌撞撞赶回去,秦公馆住了五年,她摸着黑都能走。不开灯,沿着廊灯一直走,走到他常常呆的书房。 张嫂说书房是他很喜欢的地方,盛蕊坐在书房里,见桌上放着的相框是她,电脑背景是她,插在桌子里的钥匙扣是她不要的毛绒玩具,随意丢弃的发圈被他套在笔上,宛如一个恋物癖重度患者。 后来,书房成了她常来的地方。 在那一坐就是一整天,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不断的摸索这间书房的秘密。 书柜上都是他的珍藏,一部分是她幼时看过的书,一部分是她不要的玩偶,盛蕊一本本的翻找过去的相册,最里间的柜子抽出一封信,泛黄的信封预示它的年岁悠久。 信封上写着: 给我的阿蕊。 我爱你。 盛蕊指尖发烫,至颤抖。 她打开那封信,抽出来时仿佛听到了秦遇唯的声音。 轻轻地,像是在她身旁提醒她,“阿蕊,怎的又不穿鞋。”他好像还蹲在她边上,冰凉的脚踝被他握着,直到暖和了才穿进鞋里。 盛蕊泪眼模糊,字迹映在她心上再也忘不掉。 再后来,盛蕊成了林城最有钱的女人,朋友如往常一样邀她去迪拜玩两周,说有数不尽的美男和轰趴在等她,盛蕊拒绝了。 她也如往常一样,在凌晨推开别墅的书房,张口第一句便是,“秦遇唯,我头疼。” 可惜没有人应,没人给她蜂蜜水,没人替她穿鞋,没人劝她要早点回家,再没人像他一样爱她。 唯有被风吹落在地的一张信纸在提醒她。 “给我的阿蕊——其实我这人天生重欲,从小爱打架,爱说脏话,不是个什么温文尔雅的绅士,我活了快三十年,到死都不会告诉你这个秘密,因为我担心你会嫌弃我、讨厌我、远离我……我可能擅长伪装,也深知配不上你,但我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