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梅蒨给傅铮福了福身,又望向他身旁的人,只听周素卿问道:“蒨meimei,可有茹meimei的消息?”梅茹是她心底的刺,周素卿偏偏还总爱拨愣几下,试试傅铮的反应。 梅蒨默了默,笑着回道:“三meimei年前来信说到了匡山,只怕最近又在旁处了。”略略一顿,她还是温言道谢:“劳烦周jiejie这么惦记着三meimei。” 这话稍稍带刺。 像是被戳破了小心思,周素卿悄悄觑了眼旁边的傅铮。傅铮只是在面色平静的跟孟安闲聊几句,也不知他有没有在意。 ☆、第 91 章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怕追过昨天更新的亲疑惑: 因为昨天写得不好,所以渣作者今早将昨天那章修改成了循循不在京城时,大嫂和二姑娘的支线剧情。有兴趣的亲可以回看,没兴趣的尽情无视。 本章前半部分和昨天更新内容差不多,不过是以傅铮视角展开,剧情更完整一点。为了补偿大家,请尽情冒泡【0分就好】,我每人补20点红包,求不要嫌弃^_^ 太子在淮河边吃了一记败仗,回来之后甚是不服,极尽全力说服延昌帝北伐征辽。 除魏朝北方大营的各路精兵外,太子手里还有傅铮当初收复下来的回屠部作内应。几路夹击,形势不错。 延昌帝被说服了,蠢蠢欲动。 金銮大殿上,贺太傅极力反对,痛斥其弊,然而被延昌帝毫不留情的拂了回去。事不宜迟,皇帝开始安排粮草,点兵点将。 若这场北伐战事胜了,那就是天大的功劳。所以,除太子要亲自出征外,傅钊也想去挣一份功绩。这段时日太子已经看他十分不爽。傅钊是个暴脾气,一点就炸,根本不像他七哥那么隐忍。他这会儿急吼吼冲进书房,对傅铮说道:“七哥!七哥!我已向父皇自荐领兵。” 傅铮一顿,蹙眉道:“这种大事为何不跟我商议?” “反正是好事,大家都争着去,有何要商议的?”傅钊回道,“再说了,自去年我班师回朝,太子便明里暗里给我使绊子,恨不得处之而后快。”见傅铮仍面有愠色,他道:“我知道七哥你劝我忍着,可再这么憋屈,我真是受不了!” 傅铮眉心还是紧蹙。半晌,他叹了一声,面色凝重道:“这仗可以一试,但要胜却也艰难。” 傅钊才不管那么多,他央道:“七哥,不管难不难,反正到时候你做我军师。” 傅铮无奈笑道:“我若是能离京,自然给你当军师。” 见他轻描淡写的模样,傅钊不禁着急,他问:“七哥,你如今整日在府里不是看书,就是作画,到底打算什么时候与周jiejie定亲?” “不急。”傅铮仍是这两个字。 “七哥你不着急,周jiejie怕是也要急了吧?”傅钊无比担心。 “她?”傅铮顿了顿,冷笑道,“她也不会着急。”周素卿怎么会急呢?她仍然是贺太傅的外孙女,香饽饽。傅铮现在落魄了,又废掉一条胳膊,丢去大半的才子名号,自然要他哄着她。傅铮不是傻子,他看得透透的,就先这样吧。 傅钊听不懂,面露疑惑的挠了挠头。 傅铮只能简单说道:“最近父皇与贺太傅政见不同,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惹父皇不快,反正我自己不着急成亲。” 其他皇子到傅铮这个年纪,早已成婚,底下子嗣都好几个了,唯独他不急不缓,好像压根没放在心上。傅铮自己不提,延昌帝就过问的少。倒是年前李皇后在延昌帝面前提过一次傅铮的婚事,延昌帝那时候只让李皇后帮忙看着,也不知道看得如何。 傅铮并不在意,顿了顿,他反问道:“三姑娘最近到哪儿了?” 傅钊说:“听梅府的消息是入了湘西。”皱了皱眉,又嘟囔道:“也不知循循什么时候回来。” 是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傅铮垂眸。 他的桌案上是一幅不成形的观音像,傅铮用左手画的,落笔很涩。他冷眼看着,还是有种揉碎的冲动。 …… 出兵北辽一事定下,二月,太子领兵大同,傅钊则驻守局势稍平静一些的安州。 傅钊很不服,这摆明了太子欺负他,不给他立功的机会。 对着这小孩子的心性,傅铮叹了一声,劝慰道:“这场仗不好打,留守安州也好。”傅钊撇撇嘴,有些不屑。傅铮瞧在眼里,根本放心不下,他向延昌帝请旨送行。 这次没有太子使绊子,难得贺太傅又帮他说了几句话 ,傅铮才得以离京。 一路过来,流民成灾,只有安州尚可,还是一派欣欣向荣之姿。 傅钊见状仍不屑撇嘴:“镇守这个地方有什么用?”他需要建大功,免得循循回京,被太子占去先机。 见他还这么毛躁,傅铮不得不提醒:“十一弟,莫要失了大意,一切谨慎为妙。” 傅钊是听他话的,这会儿“嗯”了一声,答应下来,着手在营中整顿兵力。 傅铮不方便接触军务,无所事事,这两日只在安州城中溜达。 这几天从北方逃难下来的流民越来越多,各州各府都不敢随意开城门放他们进去,安州知府心软,开城门将流民放进来。城中人越来越多,没地方去,就蜷缩在路边。有人施舍粥,可哪儿够呢?天寒地冻,每天都会死几个。再加上吃的又少,抢东西的不计其数,闹得人心惶惶。 傅铮坐在酒馆上,冷冷打量着底下的人。 百姓总是苦的,可这份苦他无能为力。 他寒着眸子随意一瞥,就见底下经过一辆简朴马车。因为路上都是人,那车行的慢,车里的人悄悄掀开车帘,探出脸张望。傅铮看到的时候,已经是后脑勺了,车里的人盘着农家姑娘的发髻,没什么特别的。傅铮本要别开眼的,忽的,他又顿住目光。 就算隔得远,就算是后脑勺,傅铮也认出这人来! 果然,下一瞬,那人偏过脸来随意四处打量,那样的眉,那样的眼,不是梅茹,还能是谁? 墨黑的眸子沉着,像一汪深潭,然后慢慢缩紧。 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啊! 从去年八月到如今三月,整整八个月,傅铮努力不去打听她的消息。十一弟还有梅府的人都说梅茹往南去了,去了江南,又取道赣北,然后是湘西,他无比放心呢……呵,傅铮冷冷一笑,他真真没想到,梅茹居然会在这儿出现!他们都被这小东西给骗了! 远远望过去,那人明显瘦了,还灰头土脸,满是狼狈。 傅铮沉下脸,他起身,随手搁下一锭银子,然后下楼。 从酒馆下来,傅铮三步并作两步追到马车前,沉沉唤了声:“阿茹!” 还在四处打量的梅茹听到这两个字狠狠吓了一跳,她扭过脸来。傅铮个子高高的,她一回头稍稍仰面,正好对上傅铮的眼,那双眼滴了墨一样的黑,如今眼珠不错的望过来,还冒着腾腾杀气。 “殿下?”梅茹很不可思议,她忙喊停了马车,又问:“殿下怎会在此?” 与此同时,傅铮也异口同声问她:“你怎么会在这儿?”瞧梅茹小脸脏兮兮的,做农家姑娘的打扮,傅铮舍不得,偏偏蹙着眉不悦道:“怎么弄得如此狼狈?” 这话听上去格外嫌弃,就像前世他嫌弃她,嫌弃的一模一样……梅茹愣了愣,低低垂下眼。 那种陡然相逢的不可思议散了,只剩二人间微妙的尴尬。 傅铮一怔。 “好了好了。”车里头的平阳先生打圆场,“待我们入了客栈,再慢慢叙旧。” 傅铮给平阳先生作了个揖,他刚作完揖,车里头,梅茹便不客气的将车帘落下来。对着厚厚的那道帘子,傅铮又是一滞。 那帘子隔在那儿,重重垂着,纹丝不动,直到里面传来梅茹吩咐车夫赶车的声音。 傅铮默了默,出言道:“客栈不安全,先生与三姑娘还是住城外军营。” “不劳烦殿下。”隔着那道帘子,梅茹冷然拒绝道,丁点都不客气。 傅铮心里蓦地又酸了,他涩涩回道:“现在有十一弟在,自然不是劳烦本王。”说着,他转头对车夫道:“去城外军营。” 傅钊那会儿正在整顿军务呢,穿着盔甲,威风凛凛。 见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营外,他先是一愣,正要出言训斥,就见马车里跳下来一个姑娘,一身褐色小袄,灰头土脸的。傅钊眉头愈发蹙起,正要让人轰出去,那人转过脸来—— 看到那张脸,傅钊旋即大喜。 “循循?!”他连军务都顾不上了,兴冲冲迎上去。 陡然相见,梅茹也笑:“殿下。” 后头,傅铮冷冷看着前面欢天喜地重逢的二人,又酸溜溜移开视线,只扶着平阳先生下车。 傅钊给平阳先生见了礼,听七哥简单说了相遇过程,连忙做主道:“外面确实乱,你们就住在军中。”又问:“循循,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话先前傅铮也问过,但他和梅茹根本聊不到一处去,这会儿傅铮走在后头,默默听着。 梅茹这张嘴真是伶俐,不消片刻便将事情说清楚了。他们原本确实是计划去南边的,后来经过黄河渡口时,见到死伤惨状,于是改道北上。 “都快打仗了,你们去北边做什么?太危险了。”傅钊不解,又心疼。 梅茹笑了,眉眼弯弯:“是有些危险,要不然我们也不会作此打扮。” 傅铮在旁边冷眼瞧着,真想敲她的脑袋,危险还笑得出来,真是不要命了! “那你们现在这是往哪儿去?”傅钊又问。 梅茹道:“回京。”已经三月份了,梅茹六月及笄,她再不回去,爹娘该着急了。 傅钊道:“那正好,我七哥过几日要回京,你们一路正好。” 想到那人先前的嫌弃,梅茹仍冷着脸道:“不劳烦殿下。” “才不麻烦呢!”傅钊笑道,“七哥看在我面子上也会送你和先生的。”说着,又望着傅铮,询问道:“是吧,七哥?” 傅铮一直行在后面,这会儿双手负在身后,点了点头,淡淡“嗯”了一声。 梅茹在安州歇了两日,亦弄明白傅钊之所以会在安州,全部是因为打仗的缘故。而傅铮为何会在这儿,她没什么兴趣知道,说不定是贺太傅举荐来的,借了周素卿的脸面。 那边厢,傅钊也不多留梅茹,毕竟马上要打仗了,这儿根本不安全,恨不得赶紧送她们回京。 因为是与傅铮同行,傅铮清点完路上的东西,想了想,又去梅茹那儿,问问她还缺什么,熟料刚走近帐篷,忽的,就听里面传来钊儿的声音。傅钊问:“循循,这次匆忙我们都没说上什么话呢,你有没有什么话对我交代的?” 傅铮钝钝立在身形。 就听梅茹回道:“我这次与先生在北方走了一圈,越往北走,那边天气越冷,这会儿还结着冰呢,根本不好行走,殿下务必多加小心,而且这次似乎北辽只有三个部族南下,鞑靼还留了一手,殿下莫要轻敌了……” 那些温柔的叮嘱从帐篷里飘出来,一字一句绕到傅铮心尖上。 他怔怔往里面看了看,又黯然离开。 …… 傅铮与梅茹还有平阳先生一路回京,因为到处兵荒马乱,流民乱窜,走了大半个月才到京城。 一路上傅铮沉着脸,没有搭理梅茹,如有必要也是对平阳先生交代事情。梅茹却迫不得已,有件急事想央他,却一直找不到机会开口。一行人走到涿州,在客栈歇下来。眼见着京城就在前面,梅茹只能硬着头皮去找傅铮。 傅铮那会儿在房里,石冬杵在门口。 意婵福身道:“石大哥,我们小姐有事想央殿下。” 石冬冷冷道:“殿下歇着了。” 梅茹一听,脸皮子薄,只能道:“那罢了,我们回去吧。”